一百零七章 回憶往事
許長歡別扭地將臉扭到一旁，然後拽過宋子清手裏的手帕，眼神不敢去看宋子清，四處遊離著，口中結結巴巴地說道：“不用，我，我自己來！”
宋子清也不與她爭搶，不想引起她的反感，收回了手。
他倒了一杯茶，遞給許長歡，示意她喝下。
許長歡乖巧地拿起茶盞，隻用了兩大口就將杯裏的茶水給喝光了。
宋子清見她將茶盞放下，裏麵已經空無一物了，不由得笑道：“你就不怕我在茶裏下了毒？”
“啊？！”
許長歡瞪大了雙瞳，震驚地望著宋子清，緊接著就一臉後悔莫及的模樣！
宋子清不忍再嚇唬她，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騙你的。”
“……”
許長歡抬眸，剛要去責怪宋子清，但當她看到宋子清笑如春風之時，那些惱羞成怒都化作煙消雲散了。
二皇子笑起來，真好看！
用過膳後，許長歡便和宋子清一起回到了南苑，兩人就如同宋子清所說的一般，躺在躺椅上，望著夜空中閃爍著的繁星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南苑的花香沁人心脾，許長歡的鼻尖滲入了花兒的芳香，原本吃飽喝足有些瞌睡的她，這時候也精神了不少！
“二皇子，你貴為皇子，應該有偉大的抱負，何苦為了一個女人而整日鬱鬱寡歡。”
許長歡這個人就是，話多且口無遮攔，想到什麽便說了。
宋子清苦澀地揚起嘴角，“你失憶了，你不知道你與我當初都經曆了什麽，也不記得我曾經是個怎樣的人，所以你不會理解我愛你愛得有多深，為了你我可以什麽都不要，不當這個二皇子殿下，離開皇宮離開長安城，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願意與你相伴相隨。”
許長歡被宋子清的一番肺腑之言所震驚了，她詫異地皺著眉，疑惑道：“我聽逍遙王說，你是如今最有可能當上皇帝的皇子了，你放著皇帝不做，放著這大好河山和榮華富貴不要，卻願意與一個女子江湖漂泊？”
這二皇子莫不是在痛失所愛之後，受到的打擊太大了，腦子有些不清楚了？！
“這樣……值得嗎？”許長歡難以理解，在她眼裏，當皇帝可是這天下的頭一等好事！
“外人隻看得到皇宮裏的榮華富貴，卻看不到底下不見血的刀光劍影。”宋子清麵容淒楚，“更何況，你又不是我，你怎麽會知道這樣就不值得。”
“二皇子，你跟我講講從前的事吧，就是那些我丟失了的回憶。”
許長歡實在是好奇，是什麽樣的女子和怎麽樣的經曆，能讓一個即將坐上太子之位將來登基做皇帝的人，甘願離開皇宮，拋棄榮華富貴。
“從前的事，那真是多了去了。”
宋子清一想到以前兩人在一起的事情，雙眸就盛滿了盈盈笑意。
就像是開得正盛的灼灼桃花落入了他的眸中一般，令人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你那時候和現在一樣，貪吃，貪玩，貪睡。”
“你剛進我宮裏時，還是個嬤嬤，整日裏隻知道偷懶耍滑不幹正事兒，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吃完早飯直接就用午膳，吃完了睡，睡完了吃，還每日都拉著我說要帶我做出一番大事來。”
“這整個天華宮裏就屬你過得最逍遙自在，後來你還被我抓到晚上偷偷跑去禦膳房偷吃，不僅偷吃禦膳房的美食，你還在禦膳房……”
宋子清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嘴角好看上揚的弧度僵在了那裏。
他沒有忘記，許長歡就是在禦膳房遇到的宋祁陽！
也就是因為宋祁陽，許長歡才會被皇後給下毒扔到宮外！
想到宋祁陽這個懦夫，宋子清那雙好看到足以蠱惑人心的桃花眸就蒙上了一層寒冰，寒氣逼人！
許長歡一臉迷茫地望著他，隻看到宋子清原本高談闊論開心的神情變得哀痛和憤怒。
“怎麽了？在禦膳房發生了什麽？”
“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宋子清將眸子中的仇恨掩去了三四分，然後連連歎息道。
從前的那些事，隻當是過往雲煙，隨風而散了吧。
宋子清不言不語了，許長歡卻還沒有聽夠，她還有一堆想問的！
“二皇子……”許長歡有些躊躇地喃喃喚道。
“嗯？”
宋子清挑眉側過腦袋望著她，等她講話說完。
“我問你，從前徐嫦歡……”許長歡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神情緊張地望著宋子清，見他並未察覺不對後，慌忙改口道：“不對，從前我與你是兩情相悅嗎？”
宋子清哂然一笑，“那是自然。”
難得許長歡主動提起從前的事，宋子清也不免多說了幾句：“從前你咋咋呼呼地來到了天華宮，那時候的你油嘴滑舌跟個狗腿子一樣，還天天大言不慚說要輔佐我當太子當皇帝，結果每天好吃懶做不幹正事……”
許長歡沒有料到徐嫦歡居然是這樣的女子，在她的潛意識裏，她一直以為徐嫦歡是一個溫婉如水且知書達理的女子，才能得到當今二皇子的愛。
“那你和……那我們是怎麽相愛的呢？”
許長歡差點兒又一次說錯，她羞惱地拍了拍自己不聽話的嘴巴。
宋子清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眸光哀愁，“我不知道你是何時愛上我的。”
“我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愛上你的了，一開始決定將你帶回宮中，是因為你一見到我就說些會讓我掉腦袋的話，還裝作神秘兮兮的模樣。我誤以為你是誰派來害我的，就將計就計把你帶回了宮中。誰知道你每日裏有模有樣地說要輔佐我稱帝。”
“後來在相處過程中，我發現你不像是被別人派來害我的細作。”宋子清說到這裏，別有深意地望了許長歡一眼，“因為你實在是愚笨得很，那副蠢模樣壓根不像是你演出來的。但我當時還是沒有對你放下戒心，依舊派人監視著你。”
“後來宮中流言四起，說我喜歡你，風言風語傳到了父皇耳中。你因為我而被父皇杖責，我將救你回來後你昏迷了好久，醒來之後我以為你會怨我害了你，怨我連累你受苦。可你卻完全沒有，你一睜開眼反而是先擔心地問我有沒有怎麽樣，怕我也被父皇責罰。”
回憶往昔，宋清的眼裏全然都是感傷。
許長歡咋舌，沒想到這個徐嫦歡還挺重情重義。
宋子清繼續道：“後來和你日日相處，你的單純善良打動了我，你就像是天上的太陽，永遠對著別人發光發熱不求回報。”
“以前我總覺得你傻，後來才發現那是你純真的本性。”
“那個時候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對你的情意，直到那次你誤食了毒果後，性命危在旦夕，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麽叫做心痛。我恨不得讓我替你中毒受苦，不過還好，每次你都能逢凶化吉。”
包括這一次……
宋子清斂下眼眸，不再去回想那些往事。
“至於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說著，視線移到許長歡身上，看她聽得入神，忍不住揶揄道：“可能是我生來就風流倜儻，你抵擋不住我的盛世美顏，然後奮不顧身地就愛上了我吧！”
“也可能是在之後的朝夕相處中，發現我魅力無可抵擋，你對我日久生情了。”
原本十分感動的場麵，許長歡聽著別人的愛情故事，眼眶都微微濕潤了，刹那間又被宋子清的話弄得啼笑皆非！
“二皇子，我發現你還挺自戀的。”
許長歡說著，吸了吸發酸的鼻子。
宋子清聞言，卻淡淡笑道：“這樣的話，你從前就有說過。”
許長歡晃神，她望著眼前的二皇子，突然覺得深情地他沒有再令自己反感了。
宋子清從躺椅上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許長歡，說道：“天色已晚，我已經派人把屋子給你打掃幹淨了，你去歇息吧。”
“好的。”許長歡點了點頭。
宋子清抬腳帶著隨從一起往南苑門口走著。
許長歡也站起身來，她怔怔地望著宋子清的背影，莫名覺得這個背影意外地熟悉，甚至她還覺得這個背影消瘦了不少！
“二皇子殿下。”
許長歡在半路突然喚住了他，宋子清扭頭望著她。
“怎麽了？”
夜色中，宋子清的雙瞳漆黑如墨，許長歡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在望著自己。
“再見。”
許長歡愣了片刻，接著笑道。
“嗯，你好好休息。”
宋子清衝她眨了眨眼，然後帶著隨從一起離開了南苑。
宋子清走後，南苑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許長歡望了望這四四方方的小院，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朝屋內走去。
聽二皇子之前說，自徐嫦歡走後，南苑就再無人居住，但他一直命宮人每日打掃著，保持著曾經她住在這裏時的模樣。
徐嫦歡摸了摸屋裏的桌子，又走到梳妝台前摸了摸那麵銅鏡，最後走到床前坐下，摸著那垂下來的床幔，望著窗外皎潔的月色發愣。
這皇宮也沒她想象中的好玩兒……
偷偷躲在暗處一直陪著許長歡的小九，神色沉重，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