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張 噩夢
一直跟隨著許長歡片刻不離的小九在暗中也發現了這些黑衣人似乎是衝著師姐許長歡來的,他此時還不能現身,但方才他聽到二皇子說著什麽往東走去白府找白翊澤!
他立在高高的樹梢之上,看著下麵打鬥的一群人,抬腳離開了那裏,飛身朝著東去。
他餘光瞥見一個黑衣人從後邊襲擊過來,立即一把拉過許長歡將她擋在自己身後,然後踹倒了那個黑衣人。
許長歡看著這從前隻在書上看到過的江湖打鬥場麵,心中既是害怕又是興奮!
四麵都是敵人,宋子清總有照顧不到她的時候,但每當許長歡想要出手直擊敵人的時候,宋子清就先她一步打倒了敵人。
許長歡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看到一個黑衣人高舉著大刀朝自己劈來,她立即掙脫開了宋子清的懷抱,然後抬手就是一掌將那人打飛了!
宋子清詫異地盯著她看,許長歡笑得洋洋得意,“我清醒後,師父擔心我下山會受欺負,就教了我一些防身的功夫,眼下正好用得上!”
說著,許長歡就運用輕功來到宋子清的身邊,然後兩人背靠著背麵對敵人。
許長歡的功力雖淺,但有了幫手的宋子清到底還是輕鬆了不少。
宋子清沒有武器,所以無法殺掉這些黑衣人,許長歡那防身的功夫更是不會令人見血。
雙方糾纏了好一陣子,都未能動得了對方絲毫。
戰線拉得太長了,黑衣人遲遲不能回去複命,隻能暗中命弓箭手偷襲,然後他們在原地幹擾兩人的視線。
許長歡正背著身子與一黑衣人交手,就看到身穿一襲白衫的宋子清的身影一閃而過,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她下意識回頭望去,一隻箭就已經穿透了宋子清的肩膀,血跡很快就浸透染紅了他的白衫。
“宋子清!!!”
那些黑衣人沒有料到會傷到宋子清,見到這幅場景皆是一愣,然後相顧無言,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四周想起了陣陣馬蹄聲。
白翊澤駕著馬和良玉走在最前麵,見宋子清受傷,良玉直接從馬上起來分身落到兩人身邊,對著黑衣人惡狠狠道:“找死!”
說罷,許長歡就隻見良玉清瘦的身影在黑衣人之間飛速地穿梭閃過,等她看到良玉的身影立定在不遠處時,那些原本站著的黑衣人皆麵目猙獰,然後一個接一個倒在了地上。
許長歡瞧見良玉的手中握著一把仍在滴血的尖刀,她再朝著那些倒下的黑衣人望去,這才看清楚那些黑衣人全都被良玉給割喉而死,此時他們的傷口還都朝上猛烈地噴出鮮血。
“咿……”
從未見過此番血腥場景的許長歡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湧,難忍想要嘔吐的衝動!
“去看看這些屍體可曾留下了什麽線索。”
白翊澤拉住韁繩停住馬,抬手吩咐身後的隨從們去查看那些黑衣人的身份。
他麵無表情地望著那個立於人群外的小小少年,心中湧上一股複雜難以言說的情緒。
原本他帶著一群高手前來營救宋子清,未曾想良玉隻是一出手,就已經將所有人都殺掉了。
其實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良玉非池中之物。
在他當年第一次在宋子清身旁見到良玉的時候,宋子清就同他講過良玉的來曆:良玉是個孤兒,無父無母,自幼就在塞外邊境交界無人管轄的凶惡之地獨自長大,在那個蠻荒之地,原本能活下來就已經十分不易了,良玉卻能早早就創出一番名堂來。
後來他有幸遇到了一個絕世大師教他正經武功,他更是在塞外混的如魚得水,隻可惜那位大師命薄早早就離世。
如若不是當年宋子清親自前往塞外買花,遇到了良玉並且將他帶了回來,如今良玉恐怕已經能夠在塞外稱王稱霸了!
當年尚且年幼的良玉就能在塞外的翻天血海中活下來,他見慣了生死,手上也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
隻不過他這幾年在宮中呆慣了,宋子清也很少再讓他去做一些見血的任務,所以他現在越發不像當年白翊澤初見他之時的那樣狠戾了,徹徹底底恢複了他這個年級裏該有的莽撞與青澀。
這是白翊澤第一次親眼所見良玉殺人,他怔怔地望著那個神情嚴肅的少年,似乎覺得自己是第一次見到他。
良玉殺光所有黑衣人後,緊抿著唇轉身就往宋子清身旁走去,擔心宋子清的傷勢。
路過那些屍體時,那些還在噴著的鮮血濺到了他的衣擺上,他嫌惡地皺起了眉頭,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手染鮮血的肆意快感了。
良玉朝著宋子清的方向走著,他感覺到了白翊澤望著自己的視線,平靜地扭頭看了一眼仍舊騎在馬上的白翊澤,白翊澤神情有些冷漠地望著他,似乎並不訝異於自己方才所做的事情。
他緊抿著的雙唇動了動,最終卻仍舊沒有說什麽,回頭繼續快步朝著宋子清走去。
宋子清見良玉和白翊澤來了,那根緊繃著的神經這才鬆懈了下來。
他的整個肩膀都被鮮血給染透了,因為失血過多,宋子清的臉色慘白,嘴唇發紫,望著身旁許長歡的視線也有些恍惚,一陣接一陣的頭暈目眩。
“宋子清,宋子清!”
宋子清支撐不住跌倒在了許長歡的懷裏,許長歡扶著他,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宋子清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再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抬手附上許長歡的麵頰,艱難地說道。
“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良玉和白翊澤來了以後,事情就非常好處理了。
許長歡直到坐在馬上去到白府,也依舊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白翊澤先將他們安頓在了白府之中,並連夜找來了大夫給宋子清治傷,那支箭雖然穿透了宋子清的肩膀,但幸好箭上沒有毒。
大夫將箭取出後,在宋子清的傷口周邊敷上了一層止血藥,接著將他的整個肩膀都包紮了起來,然後才去煎藥。
等大夫離開屋內時,已經半夜了。
白翊澤帶著她來到一處廂房,讓她今夜先暫且住在這裏。
許長歡想著宋子清的傷也無大礙,已經累了一天的她就欣然進屋,盥洗完畢後安心睡下。
深夜,躺在床上的許長歡緊緊皺著眉頭,似乎是夢到了什麽噩夢一般。
“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宋子清那聲微弱的話語縈繞在許長歡的心頭,久久不散。
緊接著,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話語響徹在她的耳畔……
“二花!二花!二花你不能死!二花!你快看看我!二花……”
“母後,兒臣知錯了,求求您饒她一命吧!”
“看!你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這個女人是如何因為你而死的!”
“大皇子!救我!救我!”
“皇後你草菅人命!咳咳咳……你……你不得好死!!!”
許長歡痛苦地皺著一張臉,夢裏的嘶喊聲似乎就在耳旁響起!
似乎那個場景裏被迫害的人就是自己,許長歡心口一陣緊接著一陣的劇痛襲來!
“對了師姐,說到嫁人,我想起來了一件事兒!今日那個二皇子派人來了,送了好多好多的東西,可是師父連門都沒讓他們進來,也沒有收他們的東西。”
“大師父動了好大的氣,我聽二師父說,就是二皇子害你變成這個樣子。”
“嘁,二皇子還說要好好保護你,可最後竟然害你半死不活,你以後如果有一天醒過來了,可休要再喜歡他了。”
這是小師妹淳鈴的聲音……
許長歡剛從方才的噩夢之中掙紮出來,耳邊就又莫名其妙地響起了小師妹的聲音。
她還沒來得及思索小師妹淳鈴為何會說二皇子害得自己半死不活,耳邊就又想起了師父的聲音。
“長歡,今日喝完藥你先別睡,師父陪你去看星星。”
“你從小就在西絕山上長大,從未下過山。”
……
“我曾經很喜歡你。”
“那現在呢?”
“現在也很喜歡。”
這是大師弟莫安陽的聲音!
“我記得很清楚,你的食指這裏有一顆淺淺的小痣……”
這是……扇子攤上那個書生的聲音?
許長歡昏昏沉沉地身陷夢中,她竭力想要睜開眼蘇醒過來,卻無能為力!
“那如果本殿下要你嫁給我……”
“那如果本殿下要你嫁給我……”
“那如果本殿下要你嫁給我……”
宋子清的這句話如同魔音一般貫穿了許長歡的整個腦海,身陷噩夢的她呼吸越來越急促,耳畔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我不願意!”
許長歡大叫著從噩夢中驚醒,整個人一下彈了起來,坐在床上!
在房門外守夜的侍女被許長歡呐喊聲給驚醒,她忙問道:“許姑娘,怎麽了許姑娘?”
許長歡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狂跳著的一顆心隨著她的放鬆而漸漸平複了下來。
她伸手一摸,自己的整個後背都被冷汗給浸濕了。
見裏麵半天沒動靜,屋外的婢女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許姑娘,許姑娘,許姑娘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做了個噩夢而已。”許長歡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需不需要奴婢進去陪你?”
許長歡疲憊地垂下雙眼,重新倒在床上,輕聲對外麵擔憂她的侍女說道:“不用,我沒事,你繼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