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忤逆聖意
雖然這場歡送北國使團的宴會,本來就是兩國皇子之間的比鬥場,但是如今在眾人看來,完全成為了九皇子趙旭的個人才藝表演,不僅有詩詞,還有歌曲。
而令所有的人都感到驚訝的是,原本在皇家默默無聞的這個九皇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便是連皇帝趙靺也開始對這個關注了良久的兒子疑惑起來,這些日子以來,他喜歡老九,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對這個兒子的虧欠,如今更令他驚詫著他的才華,竟然是他如今存活於世的九個兒子中,最傑出的。
耶律淳再沒有出來挑釁,用滕遂的話來說,他被九殿下擊敗了,而且輸得心服口服。
實際上,耶律淳所會的並非隻有詩詞的琴音,他對作畫、圍棋也很自信,隻不過書畫一體,見到了趙旭的瘦金體的字,他自認為寫不出來,也便無心作畫了;而圍棋一項,卻非在這種宮宴上好比的,大家都在喝酒,若是兩人棋鼓相當,有可能一局棋會下數個時辰。
一直到傍晚時分,宮宴才終於散去,足足舉行了兩個多時辰,許多人都已經坐不住了。
倒是皇帝老爹卻興致勃勃,當天晚上又將趙旭留在身上共臥。
趙旭看得出來,今天自己的表現,令皇帝老爹無比得高興,便是連酒都多喝了幾杯,話也多出了許多來。
躺在龍床之上,他卻如何也睡不著,又不敢翻來覆去,心裏盤算著,是不是要趁著皇帝老爹喝得多了,又高興的時候,向他打聽一下自己生母的事情呢?
“老九,是不是睡不著覺?”皇帝老爹當先得開口,他一定感覺到了兒子的心跳。
“是!”趙旭如實地回答著。
“嘿嘿,別以為今天你的表現不錯,為父就會誇獎你,你也別想著從朕這裏得到什麽!”皇帝老爹給他潑著冷水。
“孩兒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從父皇這裏得到什麽!”趙旭道。
皇帝老爹肯定是不會信的,他問:“那你為什麽睡不著呢?”
“我在想事情!”
“什麽事?”
“我在想汴京書院的那兩個學子之死!”
皇帝老爹怔了一下,馬上覺得晦氣起來,不快地道:“你怎麽想這種事情?”
“孩兒隻是覺得好奇!”
“好奇什麽?”
“昨日我在開封府見到了雷捕頭,他說那兩個人是死於天雷咒!”
趙旭明顯得感到,與他同蓋一被的皇帝老爹條件反射一樣得輕輕踹了他一腳,那是他身體自覺的反應。
“天雷咒?”皇帝老爹還是故作鎮靜地問道:“他如何那麽肯定?”
這當然不是雷布肯定,而是趙旭肯定。
他道:“那兩個人無疾而終,而且都死於心疾,這種病一般隻發生在弱者和老者的身上,極少出現在年青人身上。另外,那兩個學子的身體向來很好,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會武藝!若是一個人死於此病還有些說得過去,但是卻是兩個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死去,那就有些奇怪了!還有,保康門外有個混子,也是死得蹊蹺,如今還停屍在開封縣的縣衙中,好像也是天雷咒!”
“你是怎麽知道天雷咒的?”皇帝老爹並沒有追問案情,他在追問趙旭的想法。
“是雷捕頭和阿鵬說的!”
“他們兩個跟你說了些什麽?”皇帝老爹的聲音明顯得生著氣。
趙旭連忙道:“他們隻說江湖上有一個騙子道人,叫作鬼道士茂才,就會此術!”當下,他把從雷布和管鵬那裏聽到的江湖傳聞講了出來。
“你相信天雷咒嗎?”皇帝老爹問。
趙旭道:“我不信!”
“為什麽?”
“所謂的天雷咒,跟厭勝之術如出一轍,如果能夠靠著給小人紮針,就致人於死地,這世上也就沒有什麽天道了,人人都可以成為凶手,人人都可以隨便被人暗殺!嗬嗬,如果我們學會了此術,便是連軍隊都可以不要,做敵人做成一個小人,然後天天用針紮他,無論是敵國的皇帝國王,還是公卿將相,都會病死,誰還能夠成為威脅呢?”
聽到兒子這番的道理,趙靺也經不住地笑了起來,但是笑過之後,卻又馬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趙旭知道皇帝老爹一定想起了宇文皇後來,馬上再接再勵地道:“在我看來,天雷咒也好,厭勝之術也好,都是害人用的把戲,當年漢武帝的兒子衛太子,不就是死於這種江湖術士的巫蠱之術嗎?”
他停了一會兒,想要等著父親的回答,但是皇帝老爹卻一聲未吭。
遲疑了一下,趙旭又道:“其實,無論是厭勝之術也好,還是巫蠱之術也好,如果沒有真正的下毒謀害,單單憑著隔空念咒,怎麽可能會害人命呢?就好像是大街上罵人一般,沒聽說有人被罵死的,隻聽說有人被氣死!”
皇帝老爹還是不說話,趙旭隻得接著道:“這些害人之術之所以害人,皆是因為被人利用來害人而已!武則天以厭勝之術的伎倆,害死了王皇後成功上位,反倒是被她所說的施法厭勝之術的人,卻死於非命!衛太子的不幸也正在於此,巫蠱之術隻是一個名頭,不見得就能夠害人,倒是由這個名頭,卻能夠害死人!”
皇帝老爹依然無語。
趙旭還想要說些什麽,忽然發現自己的話有些多了,以皇帝老爹的疑心,一定想到了什麽。他幹脆閉上了嘴巴。
一陣沉默以後,皇帝老爹還是開了口:“老九,你是不是要替你的生母平冤?”
趙旭知道皇帝老爹終於還是想到了宇文皇後。
他也不說話,學著皇帝老爹的樣子,讓他去猜測此時他的心裏想法。
皇帝老爹沒有再問,又過了一會兒,他平靜地道:“回你的啟明殿去,朕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趙旭一愣,如今已然三更半夜了,正常情況下,別人可都正睡得香呢!
“父皇是要趕我出去?都這麽晚了!……”
“朕要一個人靜靜!”
“我不說話了!”此時的趙旭,更像是一個犯了錯耍賴的孩子。
“我的兒子,還沒有誰敢忤逆朕意!”
趙旭知道,今天晚上他不可能再與父親共睡龍榻了,隻得起身:“孩兒這就離開!”
冬天的晚上很冷,雖然養心殿裏燒著火盆很旺,但是此時的趙旭,更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乞兒,哆哆嗦嗦地起來穿上了衣服和靴子,在殿裏的微光之下,灰溜溜地走出了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