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打鬼
“呂布姐，我是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我的意思就是，這種偶發案件，本身發生概率就是極低的，並且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一點，所以這種情況下是絕對影響不了整個國家的走向，以及所謂的世道。總不可能因為一個殺人犯，就說現在的世道人心不古吧？”
“前提是能抓住犯人的話，是不會怎麽樣。呂布姐，你可千萬不要小看一個殘忍的殺人狂，整個社會帶來的壓力，現在有這樣的一個人，隻要傳播的夠快，讓足夠多的人知道，是真的能夠動搖整個國家的。”
“不會的，哪有這麽簡單呢。國家要是這麽容易被動搖，那國家的根基也未免太脆弱了。更何況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要天下大亂，需要的絕對不是一個人的慘劇，而是無數份極致的壓迫。你說現在天下太平不好嗎？難不成，還有人不想要過這樣舒服的生活？”
“也許還真的有人會這麽想，他們覺得太安逸，希望能夠過會刀尖舔血的日子，因為那樣子，他們才會有機遇。按照他們的說法，大概就是沒有戰爭，哪來爬上去的梯子。”
“荒唐！太荒唐了！”
呂布聽到這話，倒是少見的有些生氣。
這個人是個蠢貨，所以平時他人繞著彎子的冷嘲熱諷，她是絕對聽不懂的，這也就是說，她是真的對這些人期待的戰爭，感到了憤怒？
那肯定不是我惹她生氣的，自然也隻能這麽想，又或者是她想到了和自己有關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就有些怒氣上湧？
很正常，換了我，也有可能是會生氣的，理由也很簡單。
戰爭是混亂，而混亂會創造秩序，全新的秩序，但這不是沒有代價的，那既然如今天下太平，大家都過得下去，那為什麽會想要戰爭呢？
一將功成萬骨枯，你怎麽知道自己不是這萬骨之中的一具呢？
很多想著機遇的人，卻絲毫沒有考慮過，自己如果真的生在亂世，要怎麽活下去。
所以說，有這種想法的要麽是傻子，要麽就是圖謀不軌的人。
整個社會，整個國家如果朝著這個方向發展，那——那也許也是時候，該建立新的秩序了。
“人最大的幸運，最大的幸福，就是活著，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活著之上的。有多少想要活下去，卻沒有辦法抵抗到來的死亡，我們都是很脆弱的，我們都是沒有選擇的，所以啊，渴望那種無數人死亡的戰爭，這種人絕對不配為人。”
平複了一下心情的呂布，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書。
“小涼，你覺得什麽人才能稱得上英雄呢？”
“天下無敵？見敵必勝？有勇有謀？英雄的種類太多了。就像曹操是英雄，劉備也是英雄一樣，他們之間的差別，呂布姐肯定比我更清楚。”
“他們是都算真英雄，心懷天下的他們，腳下卻也是枯骨成山，血流成河。雖然他們沒有能夠做到天下太平，但至少他們是為了天下蒼生起兵的。”
“曹操、劉備是為了天下蒼生？難道不應該是為了他們的宏圖霸業嗎？”
“宏圖霸業？是為了什麽呢？為了建立曹氏、劉氏的天下？曹操早就有了自保能力，他手上有天子，精兵良將數十萬，你說他要是為了自己，固守許昌又有什麽不好？可他依舊要冒天下之大不韙，掘壩潰堤，強奪徐州，這真的是為了自己嗎？”
“.……”
“我是認識曹操的，這個人可以為了自己心中的正義，獻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我還記得那天，他執七星刀想殺太師的時候，他是真的下定決心，認為自己殺了太師，就可以結束戰亂，漢室天下就能恢複如初。你說，曹操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呢？”
“為了天下嗎？”
“是啊，可惜他做不到的，破破爛爛的天下，破破爛爛的朝廷，從頭到尾都破破爛爛的一切，修修補補已經救不了這個國家了，更何況還有一大群等著秦失其鹿的諸侯呢？也是從逃難的那一刻起，我估計曹操就明白了，想要拯救天下蒼生，那就不能想著修修補補，更不能隻想著做個裱糊匠。”
“那劉備呢？他可是一直打著光複漢室的旗號，可到頭，他什麽都沒做到。”
“編草鞋出身，卻懂得寬厚待人，他是我那個時候見到的，真正極少數明白天下黎民所需要的是什麽。他在徐州最有建樹的你知道是什麽嗎？”
“仁政？好像是說徐州百姓都特別愛戴他？”
“就是仁政，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想法，更不是什麽能夠改變時代的政策，無非就是不壓迫，不強征了。不要去做遭人怨恨的事情，我想這個道理是個人都能懂的，隻可惜，我看到的諸侯之中，卻隻有劉玄德他選擇了把自己的諾言變成了現實，他愚蠢至極，卻從未想過，這份愚蠢，成就了他的美名，也成就了他的霸業。”
“霸業嗎？我多多少少，也能理解呂布姐你的意思了，你大概就是說，劉備因為懂得民眾所需要的，所以他成就霸業，也算是為了天下蒼生嗎？”
“他們兩個人，一個有天時，一個有人和，是真正意義上應了天道的人，而那個時候，我見到的大部分諸侯、群雄，他們都是皆為了一己私利，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非英雄也。”
“人為了私利肯定沒錯的，但追求私利是有上限的，到了上限，不做出改變，他們麵臨的也就隻剩下兵敗**這一條路了。可是話又說回，呂布姐你是為了什麽呢？”
“我想不了那麽多，你也知道的，我不是什麽聰明人，但我清楚我該做什麽，以及我能做什麽。我不是為了爭權奪利四處征戰，更不是為了自己才苟且偷生的，我也算是為了天下太平——不對，準確的說，我就是為了過現在這樣的日子，所以才拚進一切力量，試圖活下去的人。這話聽著很蠢吧？但這就是我那個時候，想到的最簡單的事情。活下去，帶著大家一起活下去，僅此而已。”
“還好呂布姐你沒說什麽歸隱山林，現在我們可沒有什麽山林了，就算有，估計普通人進去了也很快就會逃出來。”
我完全沒有把呂布說的當回事，純粹就當成了一個人沒事幹隨便念叨的廢話。
這種事情很普通的，你說一個人閑著沒事幹的時候，他們能做什麽？不就是像呂布一樣瘋狂幻想各種事情嗎？當然，幻想肯定不是錯的，沒有幻想，那又怎麽來的現在的生活？往前推個幾百年，我們現在的生活，就是他們幻想之中才會存在的。
可是當一個人幻想過了頭，並且還是往回幻想，那就成內圓外方的病了。
唉——可不是所有內圓外方的人，都需要靠妄想的過去來賺錢。
呂布這個人就算有病，她在各方各麵也是完全不用愁的類型，甚至我覺得她一句話，就會有無數的人，如影隨形的到達她身邊，滿足她提出的一切條件。
誰讓人家是一等一的大美女，並且還是有錢的大美女呢。
這方麵的胡話就隨她說吧，我麽，還是找點其他的事情，衝淡這樣詭異的記憶比較好。
我看了看方天畫戟，又看了看呂布，做出了一個合理的判斷。
“所以呂布姐，晚上我們出逛逛吧。”
“你想去哪？”
“去步行街看看？那邊距離不算遠，也相對而言比較寬闊。”
“比較寬闊的意思是，我能帶上方天畫戟過去？”
“正解。我看呂布姐你不運動下，腦子都快出問題了，所以就去運動一下，解解壓吧。反正步行街河畔那邊沒什麽人，就算有人他們也不會靠過來。夏天那邊的氣味和潮濕感，是絕對不會讓人舒服的。”
沒錯，我把呂布這幾天看著方天畫戟的行為，當成了呂布想要運動的念想。
她到我們家之後，方天畫戟基本就一直放在客廳當擺設，她自己雖然沒多說，但我也能夠看出來，她挺不想方天畫戟就這麽被閑置的。
可你說這幾百斤的東西，就我們現在這世道，除了當裝飾，還能有什麽用？你說隨身帶著防身？這麽大一個玩意？還是你覺得這東西能夠被大規模應用？我想應該沒有人覺得，如此巨大的冷兵器，能夠比熱武器更有效率和效果吧？
想要方天畫戟在這個時代發揮作用，這不是做夢呢。
當然，這隻是我的理解，呂布她長期練習這東西的使用技巧，那肯定是有感情的，也一定是對這些東西有非常充足的興趣的，不然這個年頭學這玩意幹嘛。所以像這樣，偶爾讓她出去釋放下，也沒什麽不好的。
——
步行街，人工湖邊。
我看著輕鬆揮動幾百斤方天畫戟的呂布，不由得感歎了一句，力氣大對人而言，還真不是什麽壞事。
不光是力氣大，我甚至還覺得呂布揮動的動作非常的漂亮，當然這個漂亮前提是一個大美女在揮動，而不是一個肥仔在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