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片羽毛·馬修斯的暗戀史
馬修斯給喬安娜回憶起，他和艾米利亞的初遇。“那其實，是我單方麵的初遇吧。”他揪下一片身旁灌木上的嫩葉，在手裏揉搓著，“那是我10歲的生日。也是艾米利亞小姐第一次的舞台。”
“我還記得那場劇目。是關於我最喜歡的畫家賽科拉女士的話劇。”他看著手中的灌木葉的汁水，順著他的指甲縫流下去，又淡淡地道：“賽科拉，是咱們聖光國曆史上第一位女畫家。”
“那一年14歲的艾米利亞小姐，扮演的是童年的賽科拉。”
在他的記憶裏，那就是一個童話般的邂逅。畫家裝扮的艾米利亞，從舞台的一側突然登場的那一刹那，這個少年的心，就全部屬於哪個舞台上笑著，跳著，玩鬧著的年輕演員了。
馬修斯至今還記得艾米利亞當時的扮相，也總是在畫。畫了無數遍，甚至上百個本子。他翻開手上的速寫本，給喬安娜看了其中一頁。
那是一張半身像，屬於14歲的艾米利亞。和現在比起來，她臉更圓。不太適合的彎彎眉，在炭筆的勾勒下顯得有些稚嫩。
但那一頭及腰的長發，和現在一樣，還是那麽的靈動，和閃耀。柔順又溫柔。
那一雙眼睛，在帶入了角色後也是那麽靈動，閃閃發光。
頭上的紅色絨緞麵蝴蝶結，是用彩鉛描繪的。看得出來，馬修斯畫得很熟練，又很仔細很精致。因為每一個褶皺，每一根絲線都是那麽的精致，好像一個真正的緞麵紅蝴蝶結耷拉在艾米利亞的頭上。
她身上的大紅色連衣裙和泡泡袖也被很認真地畫了下來，還有胸前的白色圍裙也是。作為畫家身上總可能會沾染的顏料，也沒被馬修斯遺忘。
就算是不懂畫的喬安娜看了，也能讀出在這幅畫的後麵，是滿滿的神情，和愛。
“這就是我初見她的時候，她的樣子。那天看完劇，我還以為自己是被光明女神詛咒了。”
“什麽？”“因為，我的腦海裏都是她。”
“於是我也，兩次，三次，五次。這樣繼續去看她的戲。用全部的零用錢賣票。看她的戲。”
就像他說的那樣，馬修斯堅持了整整三年。隻要有艾米利亞參演的戲，他一場都沒有落下。
“我第一次和她說上話。也許也是因為光明女神的眷顧吧。她的第一場作為主演的話劇。我搶到了內場，可以去後台和她見麵的票。”
那是一場，關於一個突然成為貴族的女孩故事。艾米利亞演的女主，單純可愛，有些傻傻的，但很幸運。
馬修斯表示，這是他第二喜歡的角色。其實也是艾米利亞的成名作。在那個晚上之後，艾米利亞的生活徹底改變了。馬修斯的心境也徹底改變了。
那天晚上，在演出結束之後，馬修斯到後台送上了一束粉紫色的洋桔梗花。
那是他第一次和艾米利亞第一次正式麵對麵。也不知道艾米利亞是怎麽想的，居然在花束裏翻找了幾下，甚至是翻出一張圖畫。
那是馬修斯畫了無數次的大蝴蝶結艾米利亞速寫。
其實那時候的他對於自己的繪畫能力並不是很自信，於是嚐試著，努力想要找艾米利亞要回那張畫。
但有趣的是，艾米利亞並不願意。不願意把畫還給馬修斯。而是放在了自己專用的化妝台上一個小相框裏。她撤掉了她撤掉了原本的劇照，替換上了這張圖畫。
“她對粉絲的那種認真。是我的另一個心動點。”馬修斯說著，翻出了自己的另一張圖，那是17歲的艾米利亞，穿著貴族小姐裝扮的戲服，抱著一束洋桔梗笑得燦爛。
“但其實直到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我對她的感情隻是對於偶像的崇拜和欣賞。這份感情什麽時候變了味，我其實並不知道。我隻記得我姐姐回來告訴我，她見到了艾米利亞本人。然後我鬼使神差，就搬到離她最近的街道上來了。”
馬修斯的姐姐西浦小姐，知道自己的弟弟最喜歡的演員就是艾米利亞，總之就是把他帶到了這個街道上來。在這之前，馬修斯從未見過劇院外的艾米利亞。
他正式搬到街道上來前，為了跟房東步西雅商談房租，來過一次王都中央南大街。
那一次，他碰上了正好在街麵上，和小瑪麗玩耍的艾米利亞。可能就是那時候，8年的追星之旅，讓這份崇拜終於變了味。
他突然意識到，那個在聚光燈中心的新星，其實裏自己並不遙遠。那顆新星不僅僅是一個優秀的女演員，也是一個喜歡小孩子，又有些溫柔的普通女孩子。
畢竟他和她住得並不遙遠，一條街道上的鄰居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他們也逐漸像普通的鄰居一樣做一些日常的交流。
他發現，艾米利亞最喜歡吃巧克力泡芙，那種內部充滿巧克力奶油的，一口咬下去會粘在嘴邊一整圈，和胡子一樣的巧克力泡芙。他也知道，艾米利亞喜歡吃麥芬，任何種類的麥芬都喜歡。
還有巧克力軟餅幹。每一次都會買很多，但吃太多又會有負罪感。於是在淩晨會偷偷溜出來跑步。
他也知道，艾米利亞的跑步路線，總是會經過自己住的奧朗公寓。於是每一個早晨，他會端一杯熱可可在陽台上看著艾米利亞從街道上經過自己的眼前。
他甚至還從步西雅小姐那裏得知，艾米利亞曾經喜歡過自己同劇團的前輩。這個前輩也跟她表過白。
但他們並沒有在一起。
“也有可能。我對艾米利亞小姐的感情，是從這裏開始變味的。”馬修斯笑著，像一個講到自己暗戀的人的少女一樣。
喬安娜發現，總是說話溫溫和和，又淡淡的他，在談到關於艾米利亞話題的時候。聲音總是會忍不住變甜，變尖。
可能這就是愛情吧。喬安娜想。
“不過。我和艾米利亞，差了四歲。就算她不是離我那麽遙遠的星辰。隻是另一片湖水。她也是，不在我身邊的湖水。永遠不會看到我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