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片羽毛·母親
在月光下，瓶子裏似雲母流沙般閃耀的顆粒如漫天星辰。
一副神秘的樣子。
喬安娜狠狠心，打開瓶子，一飲而盡。
反正喝了也死不了。她心裏想著。
液體入口，是她最喜歡的蘋果味道。
看著這液體是藍色的，還以為是藍莓味的呢。
她這樣念叨著，爬上了床。
在被單裏，她剛蓋上被子，準備閉眼，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後，便是睡意。
她覺得自己逐漸失去了意識。
整個人就好像在深海裏一樣，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身邊隻是和瓶子裏一樣的液體包圍著她。
那雲母流沙般的藍色液體在她身邊旋轉著。
過了一會兒，正當她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溺死在這天藍色液體中的時候。
她仿佛看到了一絲陽光打了下來。
把她包裹在其中。
而旁邊似乎傳來了溫柔的呼喚，好似母親在說話一般。
“好溫暖。”她放鬆了身體，閉上了眼睛。再睜開。
她已經是坐在了一片花海之中。
那是母親最喜歡的薔薇。
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花海之中。
喬安娜揉揉眼睛，總覺得那個身影在她麵前逐漸清晰了起來。
“母親大人。”喬安娜驚叫出聲，她認出了那個身影，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母親。
那個身影抬起了手，身邊的薔薇花輕輕的搖擺起來，恍若仙境。
對麵的美麗女子眨著一雙幹淨的綠色眼睛。和喬安娜極其相似。
金色的長發在肩膀邊輕輕地飄著。雖然沒有風，但是長發和白色長裙還是飄著，整個人看上去仙氣十足。
那是莉莉絲。喬安娜知道母親早就死了，也知道這隻是場夢，但她還是很開心，終於能夠看到母親的臉。
和去世前憔悴的模樣不一樣，莉莉絲看上去更加健康，臉色也更加紅潤。
她穿著生前最喜歡的一條白色長裙。
原本這條長裙因為穿了很多年，已經略顯陳舊了，但此時，卻和她第一次穿的時候一樣嶄新。
曾經早就磨沒了的灰色的花紋小花此時若隱若現。已經因為抽絲導致早就沒有的荷葉邊卻柔柔地飄著。
喬安娜伸出手臂想要擁抱母親。
“喬。”莉莉絲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拉住了喬安娜。喬安娜覺得母親的手冰涼冰涼的。
“母親大人，我好想你。”雖然明知這是夢，但喬安娜還是有很多話想和母親說。她聲音略微哏咽，“你不知道……”
“喬，寶貝。我都知道。我全部都知道。這段時間苦了你了，但你做得很好。我都看在眼裏，你是媽媽的驕傲”莉莉絲那張漂亮的臉色，流過一條半透明的淚水。她的身型閃了閃，於是咽下哭腔，正神道：“我的時間不多。你要記好了。”
“母親大人，您說。”
喬安娜從小還是有些害怕嚴肅時的母親的。她和童年一樣，條件反射地站直身子。
“這個藥水的力量不夠完善，很不穩定。”莉莉絲這樣說著。
她的嘴唇又動了動，但是卻沒有聲音，喬安娜隻聽清楚最後兩句，“但是，你一定要，你必須要找出真相。”
莉莉絲說著，身影恍了恍，卻越來越淡，喬安娜幾乎要看不清她的表情。
“母親，我不懂，您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沒有聽清楚，沒有聽明白。”
“布萊可可需要你的幫助。”莉莉絲平靜地伸出手摸摸女兒的頭，“聖光國的天，很快就要變了，但我相信你可以的。可以照顧好自己。也可以幫助布萊可可。”
“你是我的女兒，她是我的弟子。”莉莉絲的身子，開始越來越透明，”她算是你的師姐。答應媽媽，一定會幫助她的對吧。”
“還有，告訴瑪格麗特，橡樹。”
“橡樹？什麽橡樹？”喬安娜慌亂地抓住母親的手，沒想到卻撲了個空，“我們終於得以相見，你卻告訴我要關照另一個人？”
莉莉絲的嘴唇又動了動，但喬安娜又一次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麽。
她看著母親的身影越來越淡。隻能急切地喊著。
“母親！母親！”
“喬安娜！橡樹！”
她隻聽清楚了這兩個詞。
薔薇花海也開始消散了，它們以喬安娜為圓心一圈一圈地縮小。
直至喬安娜腳底的最後一朵。
當最後一朵薔薇消失了，喬安娜感到自己從高處跌入了無盡的深淵。
不過這一次，她成功從夢中驚醒，做起後，被刺眼的陽光嚇了一跳，原來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
也沒管自己的有沒有穿鞋，或是剛醒來的時候頭發有多麽雜亂。
隻是飛奔進廚房，拉住正在做早飯的瑪格麗特太太道：“橡樹。”
“這一天已經到了嘛？”瑪格麗特太太歎口氣，在圍裙上擦擦手。
瑪格麗特太太看著喬安娜的那一雙眼睛，仿佛正透過喬安娜看著另一個人。
喬安娜從未見過瑪格麗特太太有過這樣的神情。
她猜想，或許是瑪格麗特太太，正透過她，看莉莉絲吧。
“藥水這一次應該是沒問題了啊，怎麽還會需要用橡木計劃呢？”她一邊在廚房裏打轉，一邊自言自語道，“難不成又是有人動了手腳？”
喬安娜剛想說點什麽，卻被瑪格麗特太太用塞一個蘋果餡餅在喬安娜嘴裏的方式製止了。
“寶貝，不用解釋什麽，”她看著正準備解釋些其他的喬安娜，溫柔道，“我都懂。”
她打開最下方的碗櫃，翻出一個用橡木做的淺棕色盒子。
“打開吧。這是莉莉絲留給你的。”
瑪格麗特太太目光溫柔地注視著這個孩子，柔柔地道：“雖然我們不希望這東西能派上用場，但是。或許，你看完就能懂了。”
喬安娜打開盒子，裏麵赫然躺著一封信，還有一顆木頭做的吊墜。吊墜看上去很是普通，和盒子一樣也是項目做的。
是顆櫻桃大小橡子的形狀。係著一顆皮繩。
和瓶子用的似乎是一樣的材質。
信，和喬安娜在家裏發現的那封，有著一樣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