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舊人往生

  “村裏的老人們都說，不能哭，奶奶那是求仁得仁，往生了。是喜事！”


  囍慰峰慌亂的點點頭。泣不成聲。那時，秦玉潔不肯見他，已經有六年。他未能趕得及見上發妻最後一麵。


  “爺爺，這些話，您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了。”


  “是啊！是啊！”囍慰峰重重的歎氣。“從你奶奶不肯見我的時候，就說過，我該為她高興的。”


  那沉重的一句話，說到最後，竟成了自言自語的呢喃。


  “爺爺，您喝杯牛奶吧！”囍眉嫵將手裏已經晾到溫度正好的牛奶，推向了書桌後麵的囍慰峰。


  囍慰峰重重的呼吸一聲，拿起牛奶喝了兩口。那臉上原是難以自拔的難過，轉成了老年人慈悲的郎笑。


  “爺爺，我可不可以跟您商量件事？”


  囍慰峰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目光沉著的從上到下的細細打量了一番囍眉嫵。


  “搬回家的事情，是我的決定。除此之外，要錢要東西都好商量。”


  囍眉嫵一愣，但也想到自己的請求不可能這麽容易就答應。但是，措辭也好，理由也罷，她從來都不缺的。


  “我也不是不搬回來。”囍眉嫵吞一下口水。“隻是，肆眾書院，三千多本古籍，我從鳳仙峽一點一點帶來後，有的蛀了蟲，有的脫了線。錢是肯定會要的，因為重新裱糊實在是一筆費錢的事情。”


  “隻是，我想自己在外麵打理那些舊書。我也不瞞著您，我自己這些年攢了些錢，在外麵買了房子。暫時我還不想搬回來，不過爺爺您要是想來的話，可以讓我大哥帶您過來。可以嗎？”


  囍慰峰蹙眉，看著囍眉嫵，原以為她會站在家人的立場上說些家和萬事興的話，從中找借口，卻也沒想到，她說出口的這個理由，讓他壓根沒有辦法拒絕。


  秦玉潔留下的那些東西，如果強行被帶回囍家的宅子裏，會是什麽結局，囍慰峰心裏當然清楚，也不敢冒這個險！


  “爺爺。”離開囍慰峰的書房前，囍眉嫵看了眼書房裏收拾的整潔的床榻，悠悠問了一句。


  “您不和月茹奶奶住在一起了嗎？”


  囍慰峰疲憊的點點頭。


  “其實，月茹奶奶是會希望您陪著她的。您知道，像奶奶那樣冰心慧潔的老人，不多見。俗世裏的女人，缺一點溫暖就會窒息！”


  囍慰峰聞言，眉頭緊蹙。這個年紀的孩子，有這樣的見解，不是什麽好事。可也，不得不說，她說的極有道理。


  等不到囍慰峰多餘的話，囍眉嫵道了晚安，從書房裏出來。囍家那幽深的走廊，總有一種讓人無法接受的窒悶。從小，囍眉嫵就覺得這裏缺一扇窗。


  推開自己的房間門，四下裏空闊。素白簡單的寢具和幾樣已經過時的老式家具，囍眉嫵剛才鬆了一口氣，誰知走到房間深處就看見坐在自己床邊的駱麗熏。


  “媽！”無人的時候，囍眉嫵自己都不知道叫這一聲，臉上需要推送幾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