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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私審

  韓義鵬眼看著白依伊一步步走進,他已經能感受到那烙鐵的熱度,他有些慌了,忙喊著白子辰道:“你快讓她住手!她瘋了!”


  白子辰卻沒有動,更沒有說話。他今日向睿王要到了這個私下審問的機會,自然要讓女兒發泄心中的憋屈。


  看女兒上來就拿起了烙鐵,白子辰心裏一疼,可想而知女兒在韓府住的那些日子到底經曆了什麽。隻怕不隻是被推下水和差點被下毒的原因吧?隻怕也是為已經入土為安的二老報仇的想法,韓義鵬的確該吃些苦頭。


  白依伊也不知怎麽了,她心裏的恨意滔天,看著韓義鵬的時候,仿佛恨不得生吃其肉!也許,這不同尋常的恨意正是因為夢中的白依伊,或許這具身體裏消散還殘留著那可憐女子的一絲殘念。


  白依伊一步步緩緩往前走,手裏的烙鐵也在慢慢靠近韓義鵬。


  眼看著那烙鐵就要燙在自己皮肉上,韓義鵬在十字架上拚命躲避。可他被綁得死死的,如何能逃得過?

  “哧——”


  肉燒焦的味道,混合著牢房裏的臭味,白依伊閉起眼睛,這一切都是那麽熟悉,隻是,夢中的她痛苦、悲鳴,而此刻,她的心裏隻有快意。


  韓義鵬痛得齜牙咧嘴,卻叫不出聲音來。


  當白依伊緩緩將那烙鐵拿開的時候,韓義鵬已經暈了過去。


  白依伊冷笑一聲,不屑道:“廢物。”夢中的白依伊曾被烙鐵燙過很多次,可次次都挺過來了。韓義鵬一個大男人,竟然還不如夢中的小姑娘。


  白子辰從一旁的水桶裏舀出一瓢水來,毫無憐惜地潑在韓義鵬臉上。那是審問犯人時候常常用的鹽水,冰涼刺骨。鹽水迅速留下,浸濕了韓義鵬的衣衫,傷口處也濕了大半。


  鹽水刺激了傷口,韓義鵬大叫一聲,醒了過來。他大口喘著粗氣,痛哭流涕地看著自己大腿上燒焦的傷口,恨不得現在死了算了。


  白子辰等他稍微平複了些,便沉聲道:“我隻問一件事,十三年前,你派人在慈雲庵搶走我兒子之後,把他藏在了哪裏?”


  韓義鵬疼得渾身發抖,這麽多天的憋屈和害怕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他大聲哭喊著,咆哮著。


  白子辰和白依伊冷靜地看著他發瘋。


  等他稍微平靜些,白子辰道:“你若說出事情,你通敵賣國的事情,我就不與睿王說了。”


  韓義鵬的咆哮戛然而止。通敵賣國?他腦子瞬間清明了,難道他把鐵賣去東瀛的事情白子辰知道了?


  看著韓義鵬既驚訝又驚恐的眼神,白子辰淡淡笑著道:“沒錯,此事的證據還在我手裏,沒有交給睿王。”


  白依伊佩服地看著白子辰,老白還有留了一手啊!


  韓義鵬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子辰,他不信白子辰能抓到證據。


  白子辰緩緩道:“管理鐵礦的,是齊嬤嬤的兒子劉蟾,他將鐵礦開采出來之後,化妝成商隊賣往福建。福建那邊有一位姓山的富商接手了這批貨物,之後一個煉鐵廠子裏將鐵砂燒煉成鐵塊,運送上去往東瀛的船。這位姓山的富商名為山崎二郎吧?聽說他可是這次與福建水軍交戰的倭寇小頭目?如今,劉蟾和山崎二郎都在我白府的別院做客,隨時可送給睿親王。”


  韓義鵬驚呆了。


  白子辰幽幽道:“按照你現在的罪名,至多不過是砍頭。可有了通敵賣國這一條,不但要將你淩遲,你韓家上下不會有一人活命。”


  韓義鵬的嘴唇微微顫抖,心中最大的秘密被戳穿,他眼神中全部都是恐懼。買鐵是巨利,可風險很大,若不是老師爺一直催著他抹平賬本,他也不會鋌而走險。這兩三年一直平安無事,他還以為此事神不知鬼不覺呢!

  白子辰好整以暇道:“怎麽樣?交換嗎?”


  韓義鵬正在考慮他如果說出來,白子辰會不會不遵守約定,就見白依伊將剛剛燒自己的烙鐵又放回去了火盆裏,而且拿著那素白纖細的小手扇著火盆裏的火苗,似乎想要讓火燒得旺一些,烙鐵就能熱得快一些,這樣她就能更快地再給自己來一下。


  “啊——!你們父女都是瘋子!”他咆哮。


  白子辰嗤之以鼻,韓義鵬這樣為了得到別人家的財產而不顧親人的人才是瘋子。


  他有些不耐煩了,問:“到底說不說?”他有一種想親自上陣給韓義鵬來一烙鐵的衝動。


  韓義鵬膽戰心驚地看著白依伊緩緩扭過頭來朝著他微微一笑,仿佛在鼓勵自己挺住別說,這樣她就可以再燒他一下。他下意識搖著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顫抖著聲音道:“我說!”


  白依伊撇嘴,顯然對於韓義鵬的軟骨頭十分不滿意。


  韓義鵬回憶著當初的情景,緩了幾口氣,才道:“當初,我是花錢雇了黑山頭的幾個土匪,讓慈雲庵的慧嫻尼姑給我留了角門。那些土匪衝進去,把白同心搶了之後就帶去了黑山頭。誰知,我連勒索信都沒有寫好,黑山頭的土匪窩就被人鏟平了。看樣子應該是江湖人幹的,那些土匪的屍體我見過,傷口都是一箭穿喉,幹淨利索。”他頓了頓,之後道:“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白子辰皺眉,這樣的情況他已經猜到了,今日來原本是希望有些不別的收獲,可顯然沒有如願。


  韓義鵬喘著粗氣,耷拉著腦袋。


  可下一刻,他就猛然抬起頭來,因為白依伊再次拿著烙鐵站在了他麵前。


  “哧——”


  “啊——!”


  “白子辰!你個出爾反爾的小人!”韓義鵬眼睛都紅了。


  白依伊聳聳肩,無辜道:“我爹答應的是不將你通敵賣國的證據交給睿親王,又不是不用烙鐵燒你。”


  韓義鵬狀若瘋癲,拚命掙紮,想要從桎梏中掙脫出來。此刻的他已經瀕臨奔潰的邊緣,像是一個流浪的瘋子,任誰看了,都不會與之前器宇軒昂的阱州知府聯係在一起。


  白子辰眼神冰冷,這個人還得他與親生骨肉分離了十幾年,又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如今還妄圖欺辱自己的女兒,瘋了又如何?即便是死了,也不過是應得之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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