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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真的掐死了

  夜之醒連夜又找了一家更大的客棧住下。


  神仙居是沙綰鎮鼎鼎有名的大客棧,不但能住宿,還有整層的酒肆,可容納百人宴席,算得上小鎮裏最高大上的豪華宴客之地。


  他定下三間天字號客房,明思令和明昭住最大的一間,中間的留給了尹婕妤和小翠主仆二人,他和六神、靈靈住最小的。這樣一來,三間客房連在一起,彼此照顧十分方便。


  一夜甜睡之後再用過早膳,他們就兵分兩路。明思令帶著明昭和靈靈去推銷七白麵膜粉,夜之醒和六神則出去打探消息。至於尹婕妤和小翠,就留在客棧裏歇息,畢竟她們接連過了幾天驚心動魄的逃亡生活,如今身心俱疲。


  明思令和明昭,與桃花醉胭脂鋪的老板談好了代銷麵膜粉的生意,又買了各色的糖果子和女孩子喜歡的小物件,滿載而歸。


  剛剛走進神仙居,她們就被一個滿臉嚴肅的少年用佩劍攔住去路。


  明思令定睛一看,這人認識啊,這不是昨日四大天王撲克臉當中的小四嗎?隻不過今天他換了衣衫,一身絳色繡金紋的如服束著玉帶,頭上戴著青黑沙羅的襆頭,腳下則是立整的烏底黑靴,整個人看上去煥然一新,也益發顯得英氣逼人。


  “這位姑娘,麻煩你跟在下走一趟。”小四一本正經道。


  “小捕快,原來是你啊,找我什麽事?”明思令看看眼前的劍鞘,有些好笑。


  “我不是捕快!”小四有些惱怒,他對自己毫無畏懼之心的少女,有些力不從心。


  “不是捕快,那就是盜賊了?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想劫持良家少女?膽子夠大的。”明思令淺淺一笑,用手指捏住他的劍。


  “我不是盜賊,我們是……”小四話音未落,隻覺得虎口之處一陣酸麻,手中長劍差點飛出去。


  他暗中吃驚,瞳孔緊縮,沒看出來,這弱不禁風的少女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內力?


  眼看著就要出醜,還好一隻大手恰時扶住小四劍柄最末之處,一股強大的內力反轉而來,又將少女的手指彈開。


  這回,輪到明思令對麵前之人刮目相看了。她敏捷地挺身護住懵懂的明昭。


  “小十,你先回房間,這裏有我就夠了!”她扭頭,低聲囑咐,順便暗暗使了個眼色。


  “沒關係,我陪著你。這位……大人,你們到底是何人,為何要強人所難?”明昭雖然臉色微白,但眸光毫不示弱,她刻意站在明思令身側,意與夥伴同進退。


  “在下提舉皇城司賀之洲。”小四的老大開門見山:“奉皇命追查皇城連環毒殺案。”


  他也穿著與小四一模一樣的絳袍,不過他的衣衫上金線繡紋更加繁複與精致。


  細看他們的衣衫,明思令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些曆史課本裏的片段,不由脫口而出

  “原來是……察子。”她的笑容裏帶著一絲不屑。


  皇城司可謂鼎鼎大名,其權柄甚重不受三衙轄製,一掌宮禁宿衛,一掌刺探監察,乃直屬皇帝的偵查機構,職司極類錦衣衛與南北鎮撫司。因為私下專門為皇帝處理些上不了台麵的髒事兒,所以被民間俗呼“察子”,多有不屑譏諷之意。


  “你說什麽?”小四怒起,他又威脅地想要抽劍。


  這少女雖然長得好看,但言語犀利刻薄,竟然敢當麵敢直呼民間戲稱,自然沒把他們兄弟四人放在眼裏。要知道,連皇城裏的一品大員,都對皇城司客氣有加,格外忌憚。


  “你打不過我的,勸你不要自討苦吃。”明思令手中赫然亮出明晃晃的機械棍,她笑吟吟看著賀之洲,聲音裏帶著一絲玩味:“你也一樣。我打人很疼的。”


  “我也一樣!”賀之洲淡淡回答:“所以,在下勸姑娘不要做無謂嚐試,以免連累無辜之人。”賀之洲瞟了一眼明昭,不緊不慢。


  “連良家少女都打,還是男人嗎?大人果然是個……渣子!”明思令哼了一聲,挑釁道。


  她動作敏捷,已經一棍出擊,直接擊飛了小四手中長劍,一聲脆響劍身直接斷裂成數段,小四吃驚連連後提幾步,被賀之洲拽住脖領,又強拉回來站定。


  “你哪兒像個良家……少女?簡直就是個野婆子!”小四氣急敗壞,想要還手,被賀之洲一個眼神製止。


  “姑娘家,卻一點沒有姑娘的樣子。”賀之洲歎了口氣,搖搖頭。


  他忽然伸出一隻戴著金色網套的手掌,風馳電掣般就襲向明思令。後者毫不猶豫,用機械棍迎頭痛擊。但不曾想,對方突然變招,如同一道玄色鬼影般,突然改變方向劫持住了明昭。


  賀之洲緊緊勒住少女細弱的脖頸,後退一步。明昭就像一隻被蒼鷹叼住的小羊羔,眼看命懸一線。


  小四立刻用長劍指向明昭,得意洋洋:“野婆子,見識我大哥的厲害了吧?看你還敢狂妄!”


  “姑娘,在下並不想難為你。若想換回這位姑娘,隻要你跟咱們走一趟。”賀之洲凝視著明思令,眸光篤定。


  那日客棧光線昏暗,沒有看清這人容貌,此刻卻看得清清楚楚。


  他個子很高,肩膀寬闊,足足比小四彪悍了不止兩個號碼。


  他長得算不上俊秀,卻十分有特點。麥色肌膚,鼻梁很挺,眼窩夠深,一雙細長的隧黑眼眸,透著不見底的幽深。這人身上有軍人特有的陽剛,裹挾著不怒自威的冷硬,令人過目不忘。


  “阿令……別管我……去找阿醒……不要上他們的當。走啊……”明昭焦急道,但她餘下語句被緊緊扼住喉嚨的手臂,強硬抑製。


  她忍著痛,額上淌下汗來,發出嗚咽不屈服的聲音。


  “放開她,我跟你們走!”明思令咬了咬唇瓣,及時收起機械棍,盯住賀之洲。


  “大哥,別信她。這野婆子太凶狠,她騙人的。”小四慌忙從背後背囊裏拽出一丈長的繩索,凶狠道:“還是讓我把她們都綁了,一起帶回去問話。”


  他話音未落,賀之洲已經鬆了手,明昭踉踉蹌蹌向前跌去,明思令慌忙去扶住她,卻被手疾眼快的賀之洲用一條玄鐵鎖鎖住了右手腕。


  “你?又使詐!”明思令怒喝著,眼睜睜看著對方麵無表情把鎖頭另一半,拷在自己手腕上。


  她用力扯著鎖鏈,嘩啦作響卻無法解脫。這下可好,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親密無間。他渾身裹挾著皮革與鐵器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有些冷,還有血腥氣,讓人頭皮發麻。


  容不得明思令想太多,下一刻賀之洲就挾持著她,一飛身就躍上屋簷。這人是凡人,自然不會禦劍飛行,但他輕功極強,拖著一個人也能飛簷走壁,瞬間就消失蹤影,小四也緊追其後。


  剩下驚慌的明昭,她不顧摔疼的膝蓋,追到大門口,聲嘶力竭呼救:“救命啊,劫人了!阿醒哥哥,快來啊!”


  轉眼之間,賀之洲挾持著明思令已經來到縣衙門口。


  他輕鬆落地,身畔少女卻腳下一滑,差點跌倒,他本能想要扶她一把,卻看見她的胳膊肘已經直接戳向他要害,狠毒至極。


  他劍眉一挑,自然伸手抵擋,不承想對方用極為刁鑽的招數,換手成刀,反向直接劈中了他的鼻梁,他登時鼻血長流,完全在意料之外。


  “大哥,她……她把你打出血了?!”小四倒吸冷氣,瞪圓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見鬼模樣。


  自己一向強悍無敵的大哥,居然被一個小姑娘給打出鼻血了?提舉皇城司,可是正三品的武將,從百萬禁軍中層層選拔出來的戰神。


  “閉嘴!”賀之洲鬱悶地抹了抹鼻血,強忍住自己想要揮拳過去的手。


  但更讓二人猝不及防的事情還在後麵。


  “救命啊,非禮啊,快來人啊,輕薄良家少女了!”明思令不懷好意一嗓子嚎了起來,她故意手作喇叭狀,朝著不遠處的商隊大呼小叫。


  緊接著,又順手就將自己的衣領扯開半幅,露出玉白的內衫一隅。


  “你,你……要,要……做什麽?”小四愣住了,舌頭都打了結。


  賀之洲緊緊蹙眉,他用力扯起玄鐵鎖,一把就攥住明思令手腕。她沒反抗,他很意外。


  “死渣男,惹我,死定了!”她呲著小尖牙,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這時候,人群已經圍了過來。縣衙門外本就挨著熱鬧的街市,一個妙齡少女再喊上這麽一嗓子,就算行俠仗義的人不多,但想看熱鬧的人絕不在少數,呼啦就圍了一圈人上來。


  “各位叔叔大爺,嬸嬸姐姐,快來救救小女子。奴家回家途中至此,被這兩個壞人冒充官差,生生劫持。這……這個登徒子,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輕薄奴家……救命啊。奴家不要活了,嗚嗚嗚……”明思令尖著嗓子,跺著腳,用衣袖捂住臉,一副梨花帶雨的嬌弱模樣。


  “太過分了,大庭廣眾也能做出這般肮髒之舉,還敢冒充官差。”一個強壯的當地小夥子看不過眼,立刻抽出了扁擔。


  “你們別聽她胡說,我們真的從汴梁來的……”小四漲紅了臉,手忙腳亂解釋。


  “閉嘴。”賀之洲厲聲打斷小四的話:“我沒輕薄她!”


  “還說沒有,人家姑娘的衣領都被揪豁了,你看看你……鼻血流了一地!官差,從來沒見過衙役穿這樣的衣服,古裏古怪的。”一個年老者對賀之洲指指點點。


  “這麽大個子的男人,欺負人家小姑娘,要不要臉啊?還說沒有輕薄人家,難道小姑娘的衣領子是自己拽落的?”一個大娘上前,不客氣地吐了口口水。


  “她胡說……我沒有!”賀之洲真有些慌亂了:“確實是她自己拽落的。”


  “我看你才胡說吧。世風日下,非禮人家姑娘,自己還有理了!送官,綁了他們,送官。”眾人群情激昂,越說越氣。


  賀之洲又氣又怒,激動之下鼻血又淌了下來,狼狽不堪。


  “嗚嗚嗚,奴家不要活了,好可憐啊,被這麽個無恥之徒輕薄,蒼天啊,沒有人願意救救可憐的良家少女嗎?”明思令一邊裝作淒慘地哭泣著,一邊從擋住臉頰的衣袖遮掩下,朝著賀之洲翻著白眼,吐著舌頭。


  “太過分了,打他!”被激得義憤填膺的人群中,有人怒吼著,有人附和著。


  拿著扁擔的小夥子直接指住賀之洲,大聲道:“快放開這姑娘,你這歹人!”


  “還有沒有王法,在縣衙門前也敢輕薄人家小姑娘。無恥,下流!”


  倒黴的小四已經腦袋挨了一塊石頭,正捂頭解釋著:“住手,我們真的是官差!你們被騙了!”


  賀之洲眼看著局麵就不能控製,他隧黑眼眸閃過一抹陰狠戾氣。


  唰的一下他抽出佩劍,一揮之下就削掉一半扁擔,聲音之中裹著一絲冷厲:“這女子是殺害縣令之子黃祥瑜的嫌疑犯,爾等可是她的同夥,意欲包庇?!好,很好,那本司就將你們一同拿下!”


  “什麽?黃花魚……死了?被殺了!?不是被打劫嗎?”明思令也愣住,放下了衣袖。


  “殺……殺人了,縣令的公子……被殺了?”拿著扁擔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囁喏著,後退著。


  “跑,快跑啊。”頃刻間,擁擠著的人群呼啦一下散了幹淨。


  賀之洲用力收緊玄鐵鏈,明思令一個趔趄,被他捏住了脖頸,提拉起來。她用力掙紮著,可惜這回他學聰明了,他臂展伸得足夠長,讓她根本踢不到自己。


  “喂,我沒殺人啊。大人,大人……昨晚不是在芙蓉客棧嗎?那時候,他活的可好好的。後來我們已經離開了,住進了神仙居。鬆手吧,脖子要斷了!”明思令痛呼著,雙手拽住他的手腕。


  賀之洲冷笑一聲:“現在是……大人了?不是察子了?”


  “口誤,口誤……誤會,都是誤會啊……”明思令盡力哂笑著:“喘不上氣了……會出人命的……大人高抬貴手吧。”


  小四揉著腦門上的大青包,沒好氣道:“大哥,掐死她算了。這女人比野貓都賊,保證撒手沒。”


  “好主意……”賀之洲眸光凜然,笑容陰鷙。


  “真不是我殺的……但我可以幫大人……找到殺人凶手……”明思令艱難嘶聲道。


  賀之洲還未答話,忽然覺察被自己桎梏住的少女突然身體一軟,不再掙紮。


  “不好了,大哥,翻白眼了,舌頭吐出來了。你還真把她給……掐死了?”小四指著毫無生命跡象的少女,驚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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