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單位的夏晴依然是悶悶不樂,雙手托臉一個勁地發呆,難掩失落之情。
“不就是一場知識競賽嗎,至於嗎?”歐陽春曉有些看不過眼,小聲牢騷道。
夏晴聞聽,如同打了雞血瞪圓眼珠道:“你懂個屁,這可是事關單位集體榮譽的大事,而且我們差一點就取得了前三。”
想不到,坐在對麵的歐陽春曉雙閉環肩發出了一陣冷笑:“親,你醒醒吧,這個單位有誰會在乎你所謂的集體榮譽,哪個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你進了前三又如何?”
夏晴心一寒,知道他的話不無道理,光是看林主任那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便可見一斑,隻是,她實在有些不甘心,明明可以更進一步的。
“春曉,你身為堂堂七尺男兒,難道就甘心整天混吃等死嗎?”夏晴一本正經地問道。
歐陽春曉的眼神暗了暗,轉而雲淡風輕道:“過去想過,但可能是被殘酷的現實給打散了,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笑看風雲也別有一番風味。”
“你才多大啊,怎麽說起話來這麽老氣橫秋的?”夏晴忍不住“撲哧”一笑道。
“這跟年齡無關,心如死灰很難複燃。”歐陽春曉輕歎道。
說話間,付局長夾著個黑色手包步履鏗鏘地經過門口,且頓住了步子。
夏晴心一緊,雖說今天付局長臨時有事沒親臨現場,但八成也已經知道了競賽結果,而身為隊長的她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證要進前三的啊,如今何顏麵對“江東父老”呢?
“小秦,這次競賽表現不錯,起初我還以為第一輪就會被淘汰呢。”付局長緩步走過來,笑眯眯道。
夏晴臉一紅,支吾半天,欲言又止。
“放心,千元獎金照發,算是你們為單位爭光的辛苦費。”付局長道。
夏晴聞聽臉更紅了,本來她就心懷有愧,沒想到,局長大人竟然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她要索要酬勞呢。
“局長,這錢我們不能要,受之有愧。”夏晴心急火燎地拒絕道。
“好吧,你是隊長,理應比其他人多一些,給你一千五。”局長道。
“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夏晴本想繼續解釋,但付局長已經不由分說地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夏晴呆如木雞地望著他的背影,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最後,還是歐陽春曉把她拉回了座位,和風細雨道:“小秦同誌,難道你沒看出局長大人是有心給你發這筆獎金嗎,何必掃他的興呢?”
“可是……”夏晴一臉無辜道。
“可是什麽?這是你應該得的,那三個笨蛋的表現那麽拙劣,你以為領導看不出來嗎,隻不過是嘴上不說罷了。”歐陽春曉冷哼道。
其實,夏晴本想說,可是她參賽並不是為了獎金,而是為了集體榮譽。
除了集體榮譽,她隱隱覺得內心深處有一種叫“野心”的藤蔓在滋生蔓延,她有些不甘於平淡,她突然喜歡上了站在舞台中央受到萬眾矚目、頂禮膜拜的那種美妙感覺。
正飄飄然之際,一個令她心塞的人又出現了,沈安陽手捧著一堆材料匆匆走進了辦公室,直奔拐角處的櫃式複印機而來。
“安陽兄,最近好忙啊。”歐陽春曉熱情地打招呼道。
“是啊,都是急活,不忙不行啊。”沈安陽掃了一眼夏晴,隨即笑道。
“又在幫趙科長做事嗎?”歐陽春曉道。
沈安陽臉一紅,支支吾吾道:“是啊,她忙不過來。”
“真是活雷鋒啊,你都快成組織科的人了。”歐陽春曉打趣道。
夏晴一見他心裏就泛堵,尤其看他幫趙科長幹活時,心裏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鄙夷。
有時,她也真是奇了怪了,天底下的女人那麽多,為何非要找個歲數大的“偷腥”呢,再說,他現在就快成兩個孩子的爹了,怎麽一點責任心都沒有呢?她真替施潔和她自己感到不值。
夏晴本想挖苦他幾句,但轉念一想算了,這種“無藥可救”的人還是由他“自生自滅”吧,於是假裝沒看見,自顧自地整理起桌上的文件來。
“安陽,聽說過些天‘職工籃球賽’就要開賽了,你不想去試試嗎?”歐陽春曉道。
沈安陽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還是算了吧,我壓根就不會打籃球,上場也是去丟人。”
一提起籃球比賽,夏晴的心裏猛然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想當初,沈安陽在球場上的英姿那可是帥氣的不得了,簡直跟流川楓有一拚,也是從那個時候,她的少女芳心才蠢蠢欲動,義無反顧地暗戀上這位身著寬鬆球衫、風一樣的男子。
想不到如今,他竟然堂而皇之地說自己不會打籃球,簡直可笑至極,想不到,曾經天真無邪的少女夢就這樣碎了一地,夏晴頓覺五味雜陳。
複印機嘈雜的運轉聲實在有些惱人,夏晴起身快步走出了辦公室,準備出去透透氣。
樓外車輛林立,其中不乏奔馳、寶馬、路虎之類的好車,相比之下,局長大人的座駕隻是寒酸的帕薩特而已,難怪他要畏懼富婆們幾分。
踱著步子,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又伸了個懶腰,夏晴頓覺心情美麗許多。
咦?夏晴影影綽綽看到東麵車棚附近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有兩個人影晃動著,一個嬌小身材的女人似乎是趙科長,另一個個子稍微高一些的好像是施潔。
一股不祥的預感霎時湧進腦海,夏晴打了個激靈,借著花草樹木的掩護湊近了一些,隻見,施潔怒氣衝衝地點指著趙科長,似乎在謾罵些什麽,而趙科長則是垂著頭一聲不吭。
突然,施潔抬手甩了她一記耳光,然後就見趙科長捂著半邊臉頭也不回地跑走了。很明顯,她和沈安陽的苟且之事已經敗露了,施潔是來興師問罪的。
夏晴來到組織科辦公室時,辦公室的門關得死死的,她輕敲了幾聲門,裏麵沒有動靜,於是她便推門而入,見到趙科長正趴在辦公桌上痛哭流涕呢。
出於關心,她遞給了她一張紙巾,哪知趙科長“啪”地一聲拍掉紙巾,梨花帶雨地質問道:“我真沒想到你是那種人,姐姐哪點對不起你?”
夏晴滿肚子委屈,她知道,趙科長懷疑是她告的密。
“趙姐,我以自己的人格擔保,你和安陽的事真的不是我透漏出去的。”夏晴信誓旦旦地說道。
“不是你,還能有誰?”趙科長帶著哭腔質問道。
是啊,不是她還能有誰呢?夏晴百口難辨。
“趙姐,事情總有個水落石出的時候,請你相信我。”夏晴道。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我們家那位,他要是知道了,我這個班就別想上了。”趙科長誠惶誠恐道。
夏晴心裏也是一陣鄙夷,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但事到如今,她卻忽然覺得告密的那個人更是可惡。
無奈之下,她隻好轉身悻悻地離開了。
下午的時候,夏晴看到沈安陽也沒好到哪去,施潔雖說沒明目張膽地到單位鬧,但卻私下裏對他用了刑,他白皙的麵皮上除了清晰的血手印,還殘留著幾道紅豔豔的抓痕。
沈安陽的口徑跟趙科長出奇地一致,皆是毫不猶豫地懷疑是夏晴所為。夏晴知道解釋也沒用,隻有找到幕後的“真凶”才能替自己洗白。
下班後,她撥通了陳姨的手機號,倆人約在一間僻靜的咖啡館見了麵。
“是你們林主任幹的。”夏晴剛訴完苦,陳姨便不假思索地斷定道。
“為啥呢?”夏晴不解道。
“嫉妒心使然,他這人的嫉妒心最強,早就看‘富二代’沈安陽不順眼了,所以才會暗地裏使絆子。”陳姨解釋道。
“那他是怎麽知道的呢?”夏晴好奇道。
“這個不好說,我懷疑他在趙科長的辦公室裏安裝了竊聽裝置。”陳姨思忖片刻,道。
夏晴一驚,沒想到這廝還有這種本事,真是低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