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呂公上門
入秋之後,天氣又涼了幾分。
吃過早飯,楚陽在院子裏散著步,聽樊噲說著沛縣最近的動靜。
“主公,今天街上傳來消息,寶來閣的一個夥計不見了。”
“不見了?什麽時候的事情?寶來閣現在怎麽樣?”
“已經好幾天了,俺還聽說與那人一同消失的,還有咱們最新送過去的樣品,寶來閣那邊倒沒什麽異樣。”
楚陽點點頭,沒想到在風平浪靜了幾天之後,對方終於還是出手了。
用腳趾都能明白眼前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消失的夥計和那批樣品恐怕已經在悅來軒了。
“那咱們要不要給寶來閣提個醒?”樊噲問道。
畢竟怎麽說,兩邊都是合作關係。
既然悅來軒擺明挑事,早點讓寶來閣有個防範也好。
然而,楚陽卻搖了搖頭。
當前這種環境裏,敵友難分,魚龍混雜,稍有不慎,就會招來禍事。
“一切還是靜觀其變吧,讓下人們也多加防備。”
樊噲點了點頭,便下去安排了。
他前腳剛走,呂家兩姐妹便上門了,與之一起來的還有呂公。
老人家來的時候,帶了好幾個大箱子,剛下車就招呼下人們趕緊抬進去。
“不是讓你們最近不要出門嗎,怎麽還……”楚陽語氣中帶著責怪。
“這不是有爹爹在嘛,哼!要不是我們聽說了寶來閣夥計的事情,你還打算瞞我們多久?”呂雉語氣極為不滿道。
“哎,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嘛……”
楚陽無奈地聳了聳肩,看到呂公進來,連忙恭敬道
“呂公!”
老人家點了點頭,打發兩姐妹去泡茶,自己則是和楚陽進入了書房。
剛一落座,呂公的神色便嚴肅起來。
“你這次太大意了!”
“那悅來軒在沛縣頗有勢力,你就算不願與之合作,也不該與之為敵,你現在隻是白身,人家想要給你穿小鞋簡直易如反掌!”
聽到呂公這麽說,楚陽倒是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今天老者上門,居然是在擔心自己。
“呂公所言甚是,隻是那悅來軒所求並非那麽簡單……”
當下,楚陽將悅來軒是如何設計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講完之後,呂公神情凝重了起來。
“沒想到此事竟然牽扯如此之深,倒是老夫小瞧悅來軒的本事了。”
他深深看了楚陽一眼。
“你可知眼下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楚陽搖了搖頭。
呂公舉起右手,豎起了四個指頭。
“富而不貴!”
“從變賣琉璃杯開始,後來再到你折騰出‘芙蓉托’,聽潮閣流傳的詩詞,這一件件事情辦得極為漂亮!毫不誇張的說,就算管仲複生,也不過如此了!”
呂公一臉欣賞地看著楚陽,這個年輕人確實極為出色。
至少他自認在這個年紀,是自愧不如的。
這樣的人要是放在戰國時代,那絕對是梟雄的苗子,至少也可以做到如呂不韋那樣的大豪商。
然而,放在秦國,可就有些生不逢時了。
因為,眼下國內商人的地位非但不高,而且還受人鄙視。
就連秦法都對商人極不友好。
人常說富貴富貴,那是要既富且貴才行。
富而不貴,那便是一隻養的白白胖胖的肥豬,隻是被人宰割的對象罷了。
“呂公的意思,是想讓在下走仕途一道?”楚陽問道。
我倒是想走啊!
可條件不允許啊!
都知道大秦自商鞅變法以來,最為推崇的就是軍功爵製。
想要獲得爵位,無非兩條途徑,要麽砍下敵人的腦袋,要麽種地種出名堂。
這兩件事情根本不可能短時間內做到的。
“誰說走上仕途就必須當官的?”
呂公沒好氣地看著楚陽,指了指自己道
“你再好好想想。”
“您的意思是像您一樣,養望?”
楚陽微微一愣,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是啊,秦國的曆代高官丞相,還真沒有一個是靠軍功升上來的,全是靠別人推薦的。
那麽,推薦的標準是什麽?
聲望!
也就是你在民間的風評,口碑,名望。
隻要有了這些東西,就算是那些地方官吏也不敢動你。
他們非但不敢得罪你,而且還得想法設法的討好你。
萬一有一天,你要是魚躍龍門,變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秋後算賬的滋味不要太爽了!
“孺子可教也!”
眼見楚陽明白自己的意思,呂公微微點頭。
“老夫深思熟慮,覺得那日劉邦所言亦有可取之處,辦一所私塾,確實大有好處!隻要你當了沛縣學童的先生,那天地尊親師就已經占了一席,到時候,全沛縣的家長都是你的靠山,你說他悅來軒還敢放肆麽!”
呂公指了指腳下的幾個箱子道
“這裏是老夫這幾日整理出來的私塾資料,以後就掛在你的名下吧,有了這些東西,你才算是真正有了底氣!”
聽到這裏,楚陽才真正明白這位老人家的來意,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暖意。
昨天悅來軒曹掌櫃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他楚陽看似風光,實際上亦不過一個普通百姓而已。
然而,在有了名望之後,即便那悅來軒身後的權貴見到自己,恐怕也得客客氣氣的。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說的便是這份霸氣!
“多謝呂公!”
他一臉正色地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呂公擺了擺手,歎氣道
“隻可惜老夫這套方法,短期內看不到什麽效果,你如果能在三五內教出一個弟子,就算不錯了。”
“啥?三五年?”楚陽一臉懵逼。
“哼!這都還算是好的,自古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想要開啟民智,何等艱難,老夫是看你聰慧,才說三五年,正常人沒個八年,九年,談何出師!”
呂公把箱子留下,便帶著呂雉和呂素走了。
在離開之前,老人家留下話來,讓楚陽不必擔心悅來軒的事情,他在沛縣的朋友也不少。
對方至少在明麵上,不敢太過肆無忌憚。
楚陽拄著下巴,坐在門口發呆。
養望這件事情是挺不錯,隻是這時間也太長些了吧!
要是能有些速成的方法就好了。
就在這時,門口跑來了一群小孩,一個個臉蛋凍得紅彤彤的,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叫人心酸。
楚陽眼神一亮,猛地一拍大腿。
怎麽把這個東西給忘了!
“喂,你們念過書麽?”
他朝著一個鼻涕流得老長的小孩,招了招手。
那小孩朝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繼續和小夥伴們用樹杈捅著螞蟻窩,一副垂涎三尺的樣子。
楚陽從懷裏掏出一塊糕點,自言自語道
“這可是上好的桂花糕啊,嘖嘖,你說我是含著吃,還是咬著吃?”
他話音剛落,孩子們一窩蜂地就衝到他跟前,死死盯著楚陽手裏的桂花糕,瘋狂地吞咽著唾沫。
“想吃麽?”
孩子們點了點頭。
“那好,你們隻要背出來我教的東西,每天都有點心吃。”楚陽笑著說道。
孩子們愣了愣神,然後笑開了花。
他們才不管這個奇怪的男人教的是什麽,隻要每天都有點心吃,就算是挨上幾鞭子也值。
“那好,我們今天就從《三字經》開始講起,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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