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夜晚。
胡立楠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月色。
呂國煜已經睡著了。
呂依依房間中的燈也已經關閉了。
“哢噠。”
身後又傳來了玻璃球的聲音。
“咕嚕嚕。”
胡立楠覺得頸後有些發涼,她轉過身,看見了被月光照耀得熠熠閃爍的透明玻璃球。
“搞什麽?”
胡立楠皺眉,撿起玻璃球,“依依房間的東西怎麽滾到這兒來了?”
對啊。
他們房間不是關了門的嘛?
依依的玻璃球怎麽滾的進來?
胡立楠隻覺得背後涼嗖嗖的,有冷汗不斷的流下。
不對。
玻璃球……
依依什麽時候有玻璃球了?
她記得,她剛才在依依房間裏撿到了玻璃球的,然後,然後。
她見到了一張鬼臉!!
之後,她就從依依的床上醒過來了。
手上的玻璃球也不見了。
所以,依依到底有沒有玻璃球?!
胡立楠胡思亂想著,一隻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有人在她背後吹氣。
“胡立楠,胡立楠……”
依稀是個女人的聲音。
胡立楠僵硬著身子,完全不敢回頭。
“胡立楠,我會讓你下來陪我的……”
哀怨嘶啞的女聲在背後響起,那隻蒼白的手拉住胡立楠的脖子,逼迫她轉過頭。
一張七竅流血的臉出現在她麵前。
“是,是你……”
胡立楠顫抖著聲音。
“呼呼呼。”
看著眼前的天花板,胡立楠抹了把臉,確認自己正在主臥的床上。
剛剛,又是噩夢?!
怎麽會,怎麽會夢到那個人?!
都這麽久了!
“老婆?你醒啦?”呂國煜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起身去看時間。
“八點。今天不上班,多睡會吧。”他說道。
胡立楠腦海裏滿是夢境裏的場景,一時間也沒心情再休息了,匆匆說了句“我去洗漱了”,便離開了房間。
依依已經去補習班了,煮飯阿姨還在忙著做兩位主人的餐食。
見胡立楠出來,阿姨回頭道:“馬上做好了,您先去坐著吧。”
“嗯。我過來倒杯水。”胡立楠衝她點點頭,仰頭喝了杯開水。
外麵,驕陽似火,胡立楠看著斑駁的陽光,噩夢裏複雜的心情漸漸散去。
管他的。
都十幾年的事情了,誰還知道?
胡立楠勾勾唇,調整好心態,坐到沙發上看手機。
沒一會,呂國煜也收拾好出來了。
“老婆,今天去看電影嗎?”
兩個人工作都挺忙的。
胡立楠是個服裝平麵模特,經常要拍照拍到很晚。
而呂國煜則經營著一家不大不小的茶園,大部分時間都要去談合同或者監察。
在一起的時間不多。
“好呀。算起來我們都好久沒去看過電影了呢。”胡立楠撅噘嘴。
她結婚的早,現今也不過三十六歲,依依卻已經十二歲了。
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如今的她看上去還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這也是她還能繼續做模特的原因。
她生的好看,撒嬌也可愛,呂國煜吻了吻她的臉,道:“今天陪你玩開心。”
吃過早飯,二人步行上街。
他們的公寓麵積不算太大,但因為建在市中心,也花了不少錢。
商場離公寓不過六百米。
時間還早,呂國煜訂好十點鍾的電影票,拉著胡立楠在服裝店逛。
胡立楠是個行走的衣架子,換什麽衣服都好看,呂國煜也不缺錢,隻要胡立楠喜歡,全都包了下來。
店員看著兩個恩愛的夫妻,眼中都是羨慕。
“胡女士,您真是幸福,有這麽好的老公。”負責刷卡的員工笑道。
“哈哈。是啊。所以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嘛。”胡立楠也笑著說。
二人出門的時間大概在九點,逛完店麵,正好快十點鍾,呂國煜拉著她往檢票處走。
“叮鈴鈴。”
胡立楠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喂?李老師?”
胡立楠接通電話。
“喂?是依依家長嗎?依依今天沒有來上課啊?怎麽回事?剛才上課的時候還沒發現,現在課後輔導我過來清點人數才發現不對。怎麽回事?是不是忘記請假了?”李老師問道。
“啊?什麽?依依沒來上課?”
胡立楠看了呂國煜一眼。
呂國煜聽到胡立楠的話,走近:“依依怎麽了?”
胡立楠對著電話說:“我們也不清楚,今天依依是出了門的。她不在家。”
“會不會是出哪兒玩去了?我們機構沒有孩子的電話,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家長你看看快打電話問下孩子情況吧。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李老師說。
“好好好。我馬上打電話。”
胡立楠掛了李老師的電話,趕緊撥通依依的手機。
為了監督依依學習,他們沒有給她配置智能手機,而是使用的老式手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暫時無法接通。”
耳機裏,傳來機械的電子音。
“沒人接。”胡立楠著急的掛了電話想重播,被呂國煜攔住了。
“關機了?”
“嗯。是不是依依真的出什麽事了?我看她昨天心情就不好。說不定是逃課去什麽地方了。這可怎麽辦啊。電話也不接。”胡立楠捏著手機,著急的不得了。
“冷靜點。”呂國煜道,“先去附近問問情況。實在不行就報警。”
“好。”胡立楠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叮鈴鈴——”
又是一道刺耳的鈴聲響起。
胡立楠打開手機,發現是一串陌生號碼。
“喂?”
“請問是胡女士嗎?”對麵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的聲音。
“是。請問你是?”
“我們是霧都警察局。這邊需要您來認領一下屍體。”
“什,什麽?”胡立楠皺皺眉,“警察局給我打電話幹嘛?”
“是這樣的,胡女女士。我們今天在西郊路荒木叢發現了一具女屍,經確認死者為呂依依。您是她的監護人吧?”對麵的女警問道。
胡立楠的腦袋嗡嗡作響。
“是。是。我是。”
她胡亂的應道。
“那麻煩您過來認領一下屍體,順便做個筆錄。”女警說道。
“好,好的。”
掛了電話,胡立楠失魂落魄的站著。
呂國煜走過來,扶住她:“怎麽回事?”
“依依。依依。”
“依依怎麽了?”呂國煜察覺她狀態不對,輕聲詢問。
“依依死了!!”胡立楠一下子哭出來。
“死。誰死了?!”呂國煜瞪大了眼睛,“這不可能!誰告訴你的!!”
“警察!是警察說的!!”胡立楠哭著拿出手機,“她讓我們現在去認領屍體!!”
“不可能!這不可能!”呂國煜實在是不相信,昨晚還好好的在家寫作業的女兒。
怎麽就他們逛個商場的功夫,就死了?!
“去警局,去警局。我不相信。”胡立楠有些瘋魔了,她抬腳就衝了出去,攔住出租車。
兩人一路狂奔,來到警局門口時,剛好十點半。
“是胡女士?”門口的接待警員問道。
“是。我是。”胡立楠臉上的妝都哭花了。
“先過去吧。”
接待員打了個電話,一個身材高挑的女警走出來把兩人往裏邊請。
“胡女士,請確認下這是否是您女兒的屍體,是的話,就可以簽字了。”女警拉開法醫室的門,道。
法醫室很冷,胡立楠一進去,就看到床上白布蒙著的屍體。
法醫輕輕拉開白布,露出呂依依青紫的臉。
“唔。”
胡立楠憋不住,立馬就哭了出來。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胡立楠哭著問。
呂國煜已經和女警簽過字了,此時拉著胡立楠,神情也是恍惚。
“胡女士,呂先生。是這樣的。我們需要了解一下呂依依昨天下午五點的行程情況。你們清楚嗎?”女警問道。
“下午五點?”胡立楠一愣,“那個時候,她應該是在回來的路上吧?”
依依的補課班上到四點五十,但因為上課的地方不算近,回家需要點時間。
“可以給我們她一般從補習班到家的行走路線嗎?因為我們注意到,案發地離兩者都很遠。”女警道。
“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麽要了解昨天下午五點的情況啊?”胡立楠不是很懂。
“是這樣的。根據法醫解剖推斷,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天下午五點十分到五點半之間。”女警解釋。
“這不可能!”打斷她的是呂國煜。
“沒錯!這絕對不可能!我們昨天晚上還見過依依!”胡立楠也道。
女警被兩口子異口同聲的反駁弄懵了一下,隨後道:“您們的意思是說,你們在案發後的當晚還與死者見過麵?”
“是啊!我們一起吃了晚飯,依依還在房間裏做了作業!我親眼所見。”胡立楠激動的說道。
“胡女士,如果您確定麵前的這具屍體是您的女兒的話,這樣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女警說道。
“但是。但是我明明就見過。你們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顛倒是非!!”胡立楠道。
“同誌。可以問一下。依依到底因為什麽死亡嗎?”呂國煜比胡立楠冷靜一點,雖然也不太接受這個結果,但還是問道。
“這個……”女警的表情有些詭異,“你們親自看吧。”
說著,讓法醫撩開了呂依依的屍體。
與她還完好的麵部不同,她的腹部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
裏麵流出來的卻不是血肉,而是一團一團的黑發!!
“嘔……”
胡立楠看著女兒變成這個樣子,忍不住幹嘔起來。
“這,這是什麽東西?!”呂國煜也被驚到了。
不僅僅是腹部,細看之下,才發現呂依依全身上下都有些黑色的小點。
那是刺破了皮膚的頭發。
“呂依依的死亡情況太過獵奇,現在警方也沒有進一步發現,所以才會找你們進行詢問。”
“這。這何止是獵奇啊。”呂國煜都要說不出話了。
“鬼!是鬼幹的對不對?”胡立楠哭著問女警。
“胡女士,我們都是唯物主義論者,不可以封建迷信。”女警道。
“那你倒是告訴我誰殺了我女兒啊!”
胡立楠哭著,突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夢境。
難道…難道……
不,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她已經死了。
她不可能回來的!!
絕對不可能!!
“叮鈴鈴——”
胡立楠的手機又響了。
“喂?”
胡立楠現在隻覺得渾身乏力。
“嘻嘻——傷心嗎?這就是代價啊——”
“胡立楠——你很快,也要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