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論善惡
兩位打扮靚麗、長相甜美的女仆分別上前為李洛豪和蘭百川斟上了一杯茶。
雖然君念茶冒著清晰可見的蒸汽，但在沒有品嚐之前，誰都聞不出這茶的任何味道。
在為李洛豪和蘭百川斟完茶水之後，兩位女仆分別依次給周圍的眾人斟茶，片刻之後才為所有人斟好茶水。
蘭百川雙手端起茶杯，麵對李洛豪客氣道：“賢侄，為今日之事，我代表蘭家全體上下再次向賢侄道歉，請賢侄不計前嫌，幹了這杯君念茶。”
李洛豪雙手端茶，回道：“既然蘭家主也是性情中人，那我也不矯情，隻不過”
蘭百川見李洛豪遲疑，不禁問道：“賢侄，這是何故？但說無妨。”
李洛豪輕笑了一下，道：“隻不過，茶，是用來品的，更何況是如此好茶，倘若是一口氣幹了，豈不是暴殄天物嗎？”
蘭百川聞言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賢侄在茶道上也是如此精通，是我疏忽了，還請賢侄莫要見怪；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慢慢品嚐這君念茶的奧妙之處，請！”
李洛豪回應道：“請！”
一時間，在場的眾人一同端起茶杯，細水長流般的仔細品嚐茶的每一絲滋味，仿佛所有人都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足足過了五分鍾，在場的眾人才從品嚐的狀態中恢複，逐漸回過神來。
眾人情不自禁地呼出一口清氣，頃刻間，整座禮儀大堂全部充斥著甘醇清香、相如蘭桂、馥鬱芬芳、令人心馳神往的味道，愚者們紛紛對君念茶評價道：
“此茶入口時如延綿的細水一般，初嚐無味，如同白開水一般，可若是仔細品嚐，才發現回味無窮，整個人獲得一種全身心的愉悅。”
“君念茶不虧是絕世香茗，這樣的味道是我一生都沒有品嚐過的，入口之後，仿佛全身都浸泡在這樣的香茗之中，令人流連忘返、深陷其中。”
“此茶隻應天上有，飲下此茶的那一刻，我很明顯能感受到一股熱流匯聚到腹部，我的大腦開發程度甚至都因此提升了不少！一口茶下肚，簡直抵得上我好幾年的苦功！”
在場的各位愚者，個個都是天資聰穎、智慧無雙之人，在飲下此茶之後，定然能對自身帶來許多好處，並且味道自然也是清香可口。
不過，在李洛豪喝下君念茶之後，卻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思索著一個問題：僅僅隻是一杯茶，真的能對一個人做出正確的評價嗎？
李洛豪覺得並不可以。畢竟茶終究隻是茶，通過茶葉來評價一個人的好壞與否，從這件事本身的角度出發，就已經違背了茶道的真正含義。
當在場的眾人幾乎都說出了自己的感受之後，蘭百川對著還沒有說話的蘭星羽問道：“星羽，此茶給你的感受如何？”
蘭星羽猶豫了一下，雙手作揖，恭敬地說道：“回稟家主，不知為何，在我飲下此茶之後，一股噴香在我的口中爆發，但這種味如甘霖的香氣卻並沒有持續多久，隨即而來便是一股苦澀的味道反湧而出，令人隱隱作嘔，家主大人，星羽實在是有愧於您的教誨。”
說罷，蘭星羽雙膝下跪，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跪伏在地上久久未起。
見到這一幕，再結合蘭星羽所說的話，在場的眾人不禁皺了皺眉頭，私下紛紛議論。
眾人議論的核心焦點，無非是蘭星羽現在是好人，日後肯定會變成壞人之類的話。
蘭百川聽了蘭星羽所說的話，原本和藹且充滿微笑的麵容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過了片刻，蘭百川才將所有的愁緒都化作一聲哀歎，緩緩說道：“星羽，起來吧，人生無常，或許這就是命運，還有客人在，莫要如此悲傷。”
蘭星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起身鞠了一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時間，在場的眾人臉色都凝重了幾分，似乎眾人都在思索著一個問題：日後到底是什麽事情，會讓蘭星羽性情大變，陷入墮落？
見氣氛如此沉重，蘭百川率先打破了這份沉寂，蘭百川恢複了先前的笑容，對李洛豪說道：“不知賢侄飲下此茶之後是何感受？還請與我等分享探討一番。”
李洛豪轉過頭，眼神眺望向了遠方，平淡地說道：“蘭家主，你想聽真話嗎？”
蘭百川回複道：“那是自然。”
李洛豪搖了搖頭，厲聲嗬斥道：“沒什麽感覺，就跟和白開水一樣，而且依我之見，這君念茶簡直就是一坨狗屎！喝了它，我真覺得髒了自己的嘴！”
語不驚人死不休！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一臉震驚的看著李洛豪，不明白李洛豪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李洛豪會說味道和白開水一樣？為什麽李洛豪會把君念茶貶低的一文不值？
蘭百川臉上的笑容也因此凝固了，尷尬的說道：“賢賢侄，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兒大，還是請賢侄說說自己的真實感受吧。”
李洛豪一本正經的回複道：“蘭家主，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這君念茶對我來說確實和白開水沒有任何區別，而且這茶也不是什麽好茶，說它是狗屎，那都是抬舉它了！”
一時間，在場的眾人全都懵了，就連蘭百川對李洛豪如此恭敬的態度，都隱隱生出了一股怒意。
畢竟李洛豪如此貶低君念茶，豈不是當眾打了他蘭百川的臉？
他蘭百川可是把君念茶當成極其稀有的珍寶，李洛豪這番言論，和指著鼻子罵他其實沒有多大區別。
李洛豪早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未等其他人開口，李洛豪便繼續說道：“蘭家主，想知道為什麽我對君念茶如此嗤之以鼻嗎？”
蘭百川充滿隱隱生出的怒意此時得到了緩和，道：“願聞其詳。”
李洛豪起身而立，雙手背過，言道：“我之所以喝君念茶如同喝白開水，是因為我是逆天神物的宿主，我的氣息和天機全部被逆天神物所遮蔽，君念茶探測不出我的任何腳跟，自然也就對我無效。”
“先不說這創造出君念茶的人是何居心，單是你們這群愚者就能被一個小小的茶葉所蒙蔽，虧你們還是智慧無雙之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言一出，頓時如平靜的水麵中落入一塊巨石，激起千層波浪，眾人立即訓斥道：
“豎子狂妄！竟敢口出不遜！”
“我蘭家好心好意用君念茶招待你，你不感恩也就罷了，居然口出狂言，侮辱我輩愚者！”
“放肆！天闕之高，你方踏幾重？寰宇之大，你才知幾何？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頓時，李洛豪成為了眾矢之的，不過李洛豪接下來的一番言論，徹底讓眾人說不出話來。
李洛豪大喝一聲，氣息爆發，威懾了不少愚者，李洛豪繼續說道：“人生無常，命運難以捉摸，是非對錯隻不過是世人判定好壞的一個標準，與自身又有何幹？一個好人，如果這個世界令他徹底失望，那麽他也會徹底淪為一個壞人；一個壞人，如果感受到了世間的真情溫暖，那麽他也會成為一個好人。”
“什麽狗屁品行端正、胸懷大誌，我隻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在這個世界上，哪裏有什麽是非對錯？所有人注重的，不過都是利與弊罷了，你們覺得，這世間有幾個金百裏？又有多少為自己利益而戰的修士？”
“一個荒唐至極的君念茶，就能判定一個人到底是好是壞，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世間本沒有對錯，隻不過是因為每個人的立場不同，因而產生了矛盾，因而產生了糾紛，也因而產生了許許多多陰謀家、小人、偽君子。”
“但究其根本，錯的不是任何一個人，錯的是這個世界。沒有人一生下來骨子裏就刻著惡，也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是渡化眾生的聖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立場不同、達成理想的方式不同，一切的根源，都是人類自身的貪婪。若是非要有一個對與錯的標準，從而給人加上善惡好壞的標簽，那所謂的善人，不過也隻是世人所認為的，惡人的名號，也是世人強行給予的。”
“如果說這君念茶能感知到一個人的天賦高低，這我自然是十分相信。但如果說這君念茶能判斷一個人的品行好壞、道心良知，那簡直就是在放屁！在製作君念茶的時候，這評價好壞的標準，不也隻是製茶之人依靠自己的主觀想法在君念茶裏麵設置的一道程序嗎？憑借這樣一道程序就否定或者判斷一個人，你們覺得這公平嗎！”
說完，李洛豪整個人爆發出一股強烈的不屈意誌，這股意誌與戰書產生了共鳴，一時間，整個禮儀大堂都被李洛豪這股強大的意誌所征服，所有人看李洛豪的眼神都宛如在看一尊神祇。
李洛豪轉過頭，對蘭星羽說道：“蘭星羽，你那麽怕輸，又怎麽可能會贏。要想贏，就一定不能怕輸。不怕輸，結果未必能贏。但是怕輸，結果則一定是輸！”
“你要知道，這世間沒有對與錯，隻有立場不同，隻有達成理想的方式不同，所謂‘一將成，萬骨枯’。驚才絕豔、名震八方的絕世強者，也是一路踩著別人的屍骨走來的；惡貫滿盈、死有餘辜的惡人，也同樣在為自己的夢想所奮鬥！”
“生而為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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