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不是他的錯
白澤。
白澤……
國師低著頭,臉色凝重,眉毛上爬滿了嚴肅。
他沒有第一時間偏袒於葉君瀾,而是語氣沉重的說道:
“瀾兒,你就不該送白澤。”
葉君瀾哽了一下,隱約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勁之處。
白澤……莫非有什麽故事?
“為什麽?”她不解的問。
國師張開了嘴,長歎了一聲,這該從何說起?
他背過身去,雙手負在身後,看著不遠處的花壇爭豔,他目光深了深,想起了當年之事。
“這已經是上一輩人的恩怨了。”他語氣沉重深幽,仿佛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葉君瀾的呼吸緊了一下,認真的聽了起來。
國師醞釀了下字句,方緩緩說道:
“大概十多年前,那年寒王尚且年幼,不過才八歲,芸妃便離他而去。”
人類生老病死,乃是正常現象,但不正常的是……
“芸妃是……與人私通,被皇上賜死的。”
葉君瀾睜大雙眼。
私通!
去世了!
宗政寒說要帶她去見母妃,她一直以為母妃是活著……沒想到……還是這種死亡的方式。
怎麽可能?
她不相信!
芸妃倘若這般不端正,怎麽會養出這麽優秀的孩子。
“這是真的嗎?”她不相信的問道。
國師想了想,搖頭,“自然不是。”
當年之事關乎皇家顏麵,知曉的人少之又少,他是因為與皇上接觸多年,這才了解了一些。
“聽聞,芸妃中了一種慢性毒藥,當毒藥滲入骨血的時候,會令人產生幻覺,芸妃將別人當成了皇上……”
沉重的語氣。
有人在害芸妃。
當年,寒王不過才八歲。
更驚悚的不是這些,而是……
“導致芸妃中了慢性毒藥的物品是一塊玉佩,雕刻著神獸白澤的玉佩,毒藥浸在上麵,芸妃長時間的貼身佩戴,故而會中毒。”國師道。
葉君瀾聽到這裏,頓時明白了些什麽。
白澤牽出了宗政寒年幼時痛苦的回憶,故而才會失控震怒……
換作是她,她可能也會這樣。
心中的怨憤與怒火瞬間消散了,剩下的事坦然與理解。
“爹,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她抿著嘴巴。
國師看著她,“你不知道。”
葉君瀾愣了一下。
國師直視著她的雙眼,用那沉重的語氣說:
“瀾兒,你不知道,這塊刻有白澤的玉佩……是宗政寒送給芸妃的生辰禮物。”
葉君瀾聞言,瞳孔驟縮,整個人震上一震。
宗政寒親手送的!
宗政寒是‘害死’自己母妃的‘凶手’!
當年的他不過才八歲,竟背負著這麽沉重的罵名與壓力,甚至還背負著母親的性命!
他的手上沒有鮮血,但這份自責與愧疚會折磨他一輩子,永遠都放不下,永遠都原諒不了自己。
是誰做的!
是誰竟然對一個孩子這麽殘忍!
……
寒王府。
將寒苑。
男人盤腿而坐,楚修的手掌抵在他的後背心上,渡入雄厚的內力,助他平複氣息,衛風和衛經立在一旁,滿目擔心,攥緊雙手,久久喘不得一口大氣。
內力無形的波動在二人之間流轉著……
半晌過後。
楚修收手。
宗政寒運著內力、盡數壓入丹田,神色平靜了幾許,相較於之前吐血不止的模樣而言,已經完全穩定下來。
楚修道:“聽萬衍東說,葉君瀾的血能夠壓住你體內的琉火訣反噬,怎麽把人嚇跑了?”
此話一出,宗政寒身上的氣息陡然沉了。
衛風衛經齊齊低頭,不敢說話。
葉君瀾……
宗政寒回想之前,剛剛壓下去的氣息頓時又洶湧的躁動起來。
他的情緒波動了,帶動了渾身的氣息。
楚修揚手抵在他的後背,“當真愛上了?”
宗政寒閉緊雙眸,調整內息,稍稍平複了些,他緩緩睜開雙眼,指腹拭去嘴角的一抹血跡。
“讓你找的東西呢?”他的嗓子沉甸甸的,格外沙啞。
仿佛被人捏住了喉嚨。
楚修抬眸,“自從魔宮滅了,寒冰訣便不知所蹤,找起來難如登天。”
寒冰訣是一本至陰致寒的上上乘秘籍,與琉火訣是同一個層次的,如果江湖上的一流秘籍是高級的話,那麽這兩種秘籍就是頂級之中的頂級。
一個至冷,一個炙熱。
至冷時,可以凝氣成冰,化水成劍,殺人無形。
炙熱時,能夠憑空凝火,熔爐般滾燙,焚化萬物。
一陰一寒,相生相克。
找到寒冰訣,可以克製琉火訣。
但是很難找,況且這寒冰訣還是魔宮的東西。
宗政寒淡淡:“哦。”
話音落下,便沒有下文了。
沉默……
空氣沉寂……
氣氛隱約不對勁。
楚修側眸掃向衛風衛經二人,又看了看宗政寒。
能將自己氣吐血,認識多年,還是第一次見。
他沒有多留,出去了。
衛經和衛風對視了一眼,隨之,他跟著出去了,衛風留下。
出去後,楚修正在拐角處等他。
他快步走上前,拱手行禮,“楚樓主。”
楚修頷首,問:“怎麽回事?”
衛經抿了下嘴角,猶疑了好一會兒後,才簡便明了的回話:
“一個時辰前,葉公子贈予芸妃娘娘的禮物被主子看見了,是……是一塊刻有白澤的玉玨。”
主子刹那間失控,攔都攔不住。
又凶又怒,氣血波湧,當時就吐血了。
楚修眉闊凝了下,隨後舒展。
“不是他的錯。”他道。
這簡短深沉的五個字,包含著雙層的含義,指的是葉君瀾,也指的是宗政寒。
他沒有多留,“景晗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他走進偏殿,抱起醉得暈乎乎的楊景晗離開了。
廂房內。
宗政寒仍舊是原本的姿勢,微垂著眸,楚修離開後,他一直沒有說話,氣息很穩很沉很寂靜,不知在沉思什麽。
衛風緊著一顆心,候在一旁,眼角餘光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主子的神色。
男人垂下目光,看著骨節分明的掌心。
他似乎能夠感受到,他是怎樣推開了‘他’……
回想方才……
他眼中的波湧既是追憶的痛苦,也有懊悔與苦澀,方才,是他太衝動了。
不敢回想‘他’浸著淚水通紅的眼眸。
男人握緊掌心,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口的堵塞,沉著嗓子:
“瀾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