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明知故問
周鑫:“??”
這是幾個意思?
“此言何意?本官當了那麽多年的大理寺卿,怎麽會判錯案子?”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楊靜淡笑:
“您確實是大理寺卿,可您再位高權重,也有疏漏的地方,比如……東瀾國的刑案律法,您能條條記清?”
周鑫微頓。
東瀾國的律法很多,有關於刑事案件這一塊的法律,多達八本。
一本將近三百頁,近千條。
八百下來,將近八千條律法……
這麽多!
是個人都記不住!
“好,那你倒是說說,本官哪裏弄錯了?”他坐下來,倒是要好好瞧瞧,這個叫楊靜的女子,到底想幹什麽。
楊靜輕輕點頭,緩緩道來:
“據東瀾刑法第三卷,第四十一條,江小姐殺害朱小姐,是自衛行為,屬於合法。”
“據東瀾刑法第五卷,第一百零二條,朱小姐損害江小姐的人生安全,並且以強權威脅壓迫,構成犯罪。”
“據東瀾刑法第七卷,第……”
她一條一條的道來。
前後列了十二條。
每一條律法,都在證明江柳無罪。
說完。
楊靜作出總結:
“大人,江小姐是無辜的,您不能定她的罪。”
周鑫大跌下巴:“……”
陪審的一眾官兵目瞪口呆:“……”
明明是殺人償命,可是經由女子之口,怎麽就變成了正當防衛,還那麽的條條有理,理所應當?
這人是個魔鬼吧!
周鑫哽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語言:
“你,你強詞奪理!”
他冷聲訓道:
“自古以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楊靜微微一笑:
“大人,您說的沒錯,是這樣的,但此案不同,是朱小姐先動的手,如果朱小姐沒有起害人之心,根本就不會有後麵的這些事。”
主動殺人,和被動殺人,是兩回事。
有人來害你,你難道不會還手,乖乖的站在那裏,等著遭殃嗎?
“江柳殺人無疑,雖然是正當防衛,但是她防衛過頭,便是故意殺人。”周鑫冷聲。
楊靜微笑:
“朱小姐在整個過程後,都對江小姐構成了威脅,先是潑濃硫酸,後是家族壓迫,江小姐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進行反抗,屬於正當防衛。”
她從容道:
“根據東瀾律法……”
三條律法下來,搞得周鑫啞口無言。
竟然找不到絲毫的反駁之語。
東瀾國何時有這些律法了?
他怎麽不知道?
周鑫看望旁邊的師爺。
師爺點了點頭,這些律法確實是存在的。
周鑫:“……”
“大人,我已經將律法整理好了,希望你能夠秉公辦案,將無辜之人按律法釋放。”
楊靜從袖中取出一本折子,雙手奉上。
折中內容,皆是條條對衛雨有利的律法。
周鑫攥緊折子,盯緊上麵的一字一句,氣得雙手握緊,握緊,再握緊,險些就要將折子直接捏碎報廢了。
這個宗政寒到底要幹什麽!
他怒視楊靜,
“你不是商人嗎?你怎麽會懂律法?”
楊靜微微一笑:
“你不是大人嗎?怎麽會對刑案之外的事情感興趣?”
“……”
最後的結果,江柳無罪釋放。
當楊靜和江柳肩並肩走出大理寺時,周鑫一口氣差點兒沒有喘上來,當場氣死在案桌上。
該死!
該死的!
他原本以為,寒王收買了江柳,企圖用江柳頂罪,保護葉君瀾。
誰知到頭來葉君瀾沒拉下水,江柳也無罪釋放了。
啊!!
氣死他了!
……
國師府。
鳳弈蕭準備去往大理寺,用自己來換葉君瀾,臨行前,拜別師父。
“蕭兒!”
國師握緊他的雙肩,製止了他,說什麽也不準他去。
“此事與你無關,與瀾兒無關,真正的凶手正逍遙法外,我們此時應該做的盡快抓住真凶,真相大白,還瀾兒清白!”
鳳弈蕭知曉事情的輕重。
但……
“師父,大理寺乃刑事重地,不是什麽好地方,瀾兒一個女兒家,待在那裏,我不放心。”
一想起瀾兒被關在陰暗的牢房內,坐在潮濕冰冷的地上,他的心便似針紮般的疼。
“我去大理寺,將瀾兒換出來,為寒王爭取時間,寒王必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查清此事。”
鳳弈蕭決心已下。
他不在乎罪名,不在乎坐牢。
他這樣做,完全是出自於那份私心……
男人垂眸,眸底深光閃過,
“師父,徒兒最多去兩日便回,不會出事,您……保重。”
語罷,轉身大步離開。
“蕭兒!”
“老爺!好事!”
這時,門外,管家步伐匆匆的跑進來,臉上滿是喜悅的神色:
“老爺,二公子,好事啊!大理寺那邊傳來消息,朱小姐一案已經結案,凶手是江小姐,但已經無罪釋放了,與咱家公子沒有絲毫聯係。”
國師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
鳳弈蕭怔然。
這麽快就結束了?
這麽快……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表現一下,此案就了結了。
真不愧是寒王。
哪怕是被拘束在了皇宮之中,辦事的手段仍是那麽雷厲風行,不容阻擋,甚至、甚至連一絲機會都不給他留……
……
此時此刻,皇宮之中。
風景極美的禦花園內,涼亭之中,兩抹矜貴的身影對座著,正在下棋。
黑子白棋交織之間,正在進行著一場無形的拚殺。
皇上看了眼棋盤,撚起一粒白子,琢磨了會兒,
“關於朱小姐一案,瀾兒如何看待?”落子,聲音很輕。
對座,墨袍男人神色寡淡,
“陷害。”淡聲,撚子,落下。
“何人?”皇上問。
男人抬眸,看了對座之人一眼,
“父皇明知故問。”
皇上微默。
是啊,他分明是知道的,但偌大的朝堂就似一棵千年古樹,枝葉樹杈藤條盤根錯節,牽一發變動全身。
這些年來,他以國家為重,對某些事、某些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皇上默了須臾,方道:
“寒兒,當年,你母妃的事……”
男人陡然撚緊了棋子,眸底寒光乍現:
“兒臣已經忍耐了十多年,如今,他們將手伸到了瀾兒身上,既然如此,便休怪兒臣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