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焚香知政8
閎知的確有要事,他帶著秦昭喬裝打扮出宮,自己戴了頂類似假發的東西,秦昭看了嘖嘖稱奇,想不到這個世界都已經有假發這種東西了。
不過戴了假發的國師更顯俊美,少了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之感,他今日穿了一件彈花暗紋錦服,臉上不知用什麽東西稍加修飾過,看著與他平日大不一樣,像是濁世佳公子,玉樹臨風。
秦昭自己穿了件半舊不新的烏金雲繡衫,簪著羊脂玉發簪,為了讓自己顯的壯實些,她還偷偷往衣服裏塞了些布料,手裏還拿著把折扇,倒像是哪家富貴人家的紈絝小公子。
兩人並肩走在一起,讓路人驚豔回頭,秦昭感覺自己走路都有些不正常了,小聲問閎知,“大哥,我們是去哪裏?”
聽到小皇帝叫自己大哥,閎知有些愉悅地勾起唇角,看來她還算聰明,他說:“青樓。”
秦昭聞言一個踉蹌,險些以麵觸地,他一個和尚這麽淡然地說要去青樓真的好嗎?閎知眼疾手快一把攬住了她的腰,然後突然皺緊了眉頭。
秦昭心裏咯噔一聲,難道她填的布料不夠厚?
“小弟你這腰……有些粗壯啊,摸著和你身體的其他部位差別有些大。”
秦昭:“……”原來不是說她腰細的像女人,而是比一般男人還粗嗎?她本應感到慶幸,但為什麽她高興不起來?
她憋悶道:“讓大哥見笑了,小弟為了讓自己顯得壯實些,往裏麵塞了些東西。”
閎知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大哥,我們去青樓是有要事嗎?”
“嗯。最近西南地區出現了幾批流民,引起暴亂,我的人查到了他們在京城有據點,此行便是去打探一番。”
秦昭點點頭,沒問為什麽他要親自出馬,而不是派人打探。
她出宮後顯然有些放飛自我,說:“那大哥自行去忙吧,小弟就不給大哥添麻煩了,”她頓了頓,又說:“大哥若不放心,可派人跟著我,我就在青樓,哪都不去。”語氣十足真誠。
閎知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小弟不必擔心,大哥會一直陪著你。”
秦昭聳下肩膀,有些泄氣,這麽善解人意的要求居然都不答應。
此時臨近夜晚,這片街區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燈火闌珊,人潮湧動,淡淡的脂粉味充盈,綾羅綢緞四處飄飛。紅樓上幾個貌美女子倚欄淺笑,麵若桃花,時不時以扇掩麵,嬌怯可人。她們衣袖飄拂,皓腕凝霜雪,顧盼流轉之間說不出的妖嬈嫵媚。
秦昭自然地想到那句: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這裏真是人間天堂,怪不得那麽多人前來。
閎知說:“我們進去吧。”
秦昭點點頭,眼睛四處亂瞟,這裏可真是熱鬧啊。
閎知莫名有些不悅,湊近她小聲說:“皇上還年幼,男女之事還是等等吧。”
濕熱的氣息噴薄在她頸間,秦昭下意識一縮,一掌呼過去,正中他的臉,“別鬧。”然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一臉緊張地看過去,發現閎知的臉在闌珊的燈火中忽明忽暗,看不清情緒。
秦昭縮了縮脖子,歉然道:“抱歉,我覺得有點癢,所以……”
她的聲音在閎知突如其來的動作中消失,閎知一把抓住她的手,力度大到秦昭覺得自己的手幾乎要被捏碎,她嘶了一聲,想甩開他,但就算她力氣加成,也沒能甩脫。
閎知緊緊捏住她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她的手打在他的臉上,力度很輕,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撩過,還有那聲軟軟的別鬧,讓他一瞬間有種莫名的衝動,但又不知具體是想做什麽。
“走吧。”他拉著秦昭的手走向一個叫紅袖招的青樓,交了些金錢後便被放了進去。
周圍的人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對手牽手的兄弟,覺得他們十分親密。
秦昭以前就想進青樓逛逛,但絕對不是跟男主一起,更別說手拉手進青樓了。
但這樣也不能束縛她那顆想要放飛自我的心,她東張西望,興奮得腎上腺激素爆表,臉色漲紅。此時,男主就是她自由路上最大的那顆攔路石,秦昭恨不得一腳踢開他,然後自己撒開膀子去玩。
閎知察覺到她的意圖,把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說:“小弟可別想擺脫為兄。”
秦昭忍不住瞪他一眼,怎麽gay裏gay氣的,這話很容易讓人想歪啊。
她說:“大哥有事就去忙吧,不必管我。”然後就想掙脫他的鉗製。
閎知握著她的手更緊,拉著她坐下,立馬就有幾個姑娘坐過來,有意無意地貼近兩人。
閎知麵不改色,沒有開口驅趕,但也沒迎合,一看就是個不解風情的,當真是和尚。而秦昭隻恨閎知拉著她的手,她最是憐香惜玉,恨不得把這幾個美貌的小姐姐攬入懷中好生憐惜。盡管,她沒有作案工具,這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兩人就這樣坐著,幾個姑娘見他們不為所動,看了眼他們緊握著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嬌哼一聲走了。
“唉,大哥還是放開我吧,莫叫人看了笑話,再說,你不是要去探查什麽嗎,這樣容易暴露啊,哪個香客進青樓不找姑娘?”
她說的頭頭是道,閎知卻覺得一陣憋悶,還是不肯鬆手,他覺得自己一鬆手她就會去拉姑娘的手。
若秦昭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會大呼:知朕者,國師也。
她歎了口氣,看著周圍的姑娘來來往往,就想起了那句千古流傳的詩: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而她,連太監都不如,不曾擁有,何來失去?
兩人僵持著,閎知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他的眸光微動。
秦昭觀察到了,當即就說:“大哥快去吧,不用管我。”
閎知看了她一眼,不想鬆手,但又怕失去這個難得的機會,終究是鬆了手,說:“你不要亂跑,我會派人跟著你。男女之事不要急。”
秦昭鬆了口氣,甩甩自己發麻的手,笑著說:“我知道,年少精貴嘛。大哥安心去吧。”
閎知看她一眼,終於走了。
秦昭左右看了看,沒有係統的幫助,她自然不知道跟著她的人在哪裏,但她也不會在意,她現在是皇上,除了國師,誰能把她怎麽樣?
她朝一個一直看著她的姑娘一笑,那人立即坐在了她旁邊,“小公子可有什麽想玩的?奴家可以奉陪。”
秦昭笑眯眯地握住她的手,說:“敢問姐姐芳名?”
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逗得姑娘噗嗤一笑,她伸手捂唇,嬌笑著說:“奴家名為白葭。”
“哦?可是詩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的白葭?”
白葭笑著說:“小公子真是聰慧。”她掏出一條白絹,上麵繡著蒹葭,代表這條白絹屬於白葭,白絹上有股淡淡的花香。
她將白絹塞到秦昭的衣領,“小公子可不要忘了奴家。”
秦昭淺笑,抽出帕子湊到鼻尖輕嗅,“這是什麽香?聞著有些熟悉。”
“是柚子花香,世人吃柚子,但很少有人關注柚子花的香氣,奴家不忍這種香味消散,便采花製香。”
“白葭姐姐真是蕙質蘭心。”秦昭笑著,將白絹折疊成一朵花的形狀,別在自己的胸口,“姐姐看這樣如何?”
“小公子真是心靈手巧。”
……
這邊秦昭正風流快活,那邊的閎知還在探聽消息。他聽到風聲,有人傳播流言說天下即將大亂,謠言愈演愈烈,甚至引起軍心不穩,情節嚴重,而不是他跟秦昭說的有流民暴亂。
傳播謠言,動搖民心,這件事事關重大,決不能放任不管。
他小心探聽完畢,回到之前的地方,卻沒有看到秦昭。他心知有暗衛跟著她,不可能出現意外,隻可能是秦昭自己離開的。
閎知隻覺怒從心中起,特別是他聽到暗衛稟報說皇上和一個姑娘進了房間時,他內心的怒火幾乎到達了不清道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