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葬禮
大戰結束至今,爺爺的葬禮還沒有辦。其實並沒有人忘記了這件事,隻是時間和金錢上不太充裕——一回來我們就花了不少錢在買植物活苗上,店裏又有很多人來買東西,我也忙著調配魔藥,確實是忙活不過來。
而現在我們就沒有那麽忙了,魔藥能調配的已經調配好了,該來買藥的也都買完了,店裏的工作又變少了,我現在也隻需要每天打理一下花園的植物就好了,我甚至還能抱著盧莫伊坐在爺爺昔日休息的搖椅上想事情。
“盧莫伊。”我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上,跟著搖椅搖著,叫著盧莫伊。
“喵。”盧莫伊懶洋洋地答應道。
“我們好久都沒有這樣休息了。”
“喵。”盧莫伊又懶洋洋地應了我一聲,挪了挪身子往我肚子鑽。
“斯凱達,躺在這發呆呢。”
正在陽光下放空著自己,普魯圖的聲音在我旁邊響起。
“幾點了?”我沒有睜開我那閉著的眼睛問。
“三點。”他淡淡地回答道。
三點?好家夥還沒下班呢就跑回來玩了,難得啊,難得普魯圖這麽調皮。
“喲,偷懶回家來也不害怕被爸爸發現啊。”
“爸爸說回來的。”
???不是,爸爸竟然這麽通融?主動說自己回來的?!
我坐直了身子,抬起頭麵露驚訝看著普魯圖,正因我坐著的是搖椅,我坐直身子的時候從搖椅上摔了下來。
誰又會想到我會從搖椅上摔下來呢?普魯圖也沒有,他看到我摔下來,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扶我起來。
“沒事吧?”
“別管我。你說爸爸主動說回來的?”
“對,讓我來叫你進去來著。”
爸爸三點就關店回家?那肯定是有什麽事。那我怎麽能怠慢了自己的好奇心呢?
“那你還在這看著我曬太陽!”我捶了一下普魯圖的手臂,站起身來快步走向客廳。
“不是,你不是從來都不急不慢的嗎?”
“人是會變的!”
普魯圖疑惑地看著我,最後也沒再說什麽,隻是跟在我身邊。
客廳裏,爸爸拿著一張紙,跟媽媽討論著什麽,有說有笑的,我幾乎不會看到他這樣笑,也不知道今天他聽到了什麽讓他這麽開心的好事。
“爸爸,怎麽不見你也對我笑那麽開心呢?”我打趣著爸爸說。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戰之後我膽子大了許多,或者說是沒大沒小了許多,我竟然敢給我爸爸打趣了。
顯然,我親愛的爸爸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敢打趣他,他的笑容停住了,怔怔地看著我。
我的腦子知道我應該停下來,但我的嘴像有自己的想法,我沒克製住,脫口而出:“怎麽?還魔怔了?看什麽呢?”
“快閉嘴!”普魯圖站在我身邊小聲提醒我,模樣比我還緊張。
啊啊啊我這不爭氣的破嘴巴!
出乎我意料的是,爸爸竟然沒有說教我,他的笑容很快就恢複了,他朝我招了招手,說:“正好你來了,來看看。”
他不會是用最美麗的笑容給我看我最悲劇的死法吧?我膽戰心驚地邁著小步走過去,希望能讓自己不那麽早結束掉生命。
隻是我自己多想了,爸爸讓我看的是一列清單,上麵寫著一些物品,我並不知道爸爸要這些物品來做什麽,看到上麵寫著“黑白肖像”我就猜測是跟爺爺有關的。
“這是什麽?”我問爸爸說。
“爺爺的葬禮不是還沒辦嗎?趁著有空就安排一下。”
爺爺的葬禮!爸爸還記得!這太好了!我以為爸爸想就這樣讓它過去了,我還想著什麽時候跟他提一下呢。
“瞧你那小表情。”媽媽看到我臉上的驚喜,彈了一下我的額頭,“你爸爸怎麽可能忘記呢。”
“你們這麽久都沒有辦爺爺的葬禮,我就以為你們忘了。”我委屈地嘟著嘴說。
“怎麽會。”
“你想把爺爺埋在哪裏?”爸爸拉著我坐在沙發上,問。
“我還能選的嗎?”
厄博斯有個自己的墓園,用來埋葬厄博斯的人,同樣的,厄博斯的人也都隻會在厄博斯墓園裏埋葬,爸爸這話有點讓我摸不著頭腦。
“墓園的位置還有很多,你想把他的排在哪裏?”
“你跟爺爺的關係最好了,由你來安排肯定是沒錯的。”
由我來決定爺爺埋葬的位置?那不太合適吧,而且我喜歡的位置爺爺不一定喜歡啊。
對了!我怎麽沒想到呢!爺爺生前最惦記的就是奶奶了呀!
“不如把爺爺和奶奶合葬吧。”我提議道。
他們三人都愣了一下,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對方,最後把視線鎖定在我身上。
“你太聰明了。”
爸爸拉著媽媽的手,帶著那張清單紙跑上樓去。
幹嘛呢這兩個人,神神秘秘的,啥也不說,我看了看普魯圖,普魯圖對我聳了聳肩。
哈,沒想到終有一天普魯圖跟我一樣也是被蒙在鼓裏的人。
後來的幾天,爸爸都讓普魯圖一個人去開店工作,我做完了花園的工作偶爾會跑到店裏去看看普魯圖,逗逗他,爸爸還是跟以前一樣不跟我們說他去了幹什麽。
好些天過去了,爸爸終於沒有再天天跑出去而留下普魯圖一個人在店裏工作了,他告訴我們周末的時候就給爺爺舉辦葬禮,這幾天要去墓園把奶奶的棺材挖出來,給奶奶換一個大一點的棺材,好放下兩個人。
噢,奶奶,她生前我沒跟她說過太多的話,她對我雖然很好,但她跟普魯圖的感情比我跟她的感情深一點,所以在墓園挖奶奶棺材的那一天我不是那麽想去,盡管我知道這樣挺不好的。
說不做我就真的不做,在他們去墓園的那天我就真的沒有去,從墓園回來的普魯圖眼睛紅紅的,隨時要哭出來的樣子。
數著日子,再過沒幾天,葬禮就會到來,我看過爸爸邀請的人的名單,爺爺生前性格古怪,沒有朋友,所以沒有邀請來的朋友,隻有厄博斯的親戚和跟厄博斯交好的一些家庭來。
名單上有德拉科,我對此很滿意,自從大戰後我就沒有見過德拉科,連偷偷溜去馬爾莊園看看他的膽子都沒有。
但是……名單上也有帕金森一家,也就是說,潘西也回來,我跟潘西的關係在我還在讀書的時候已經弄僵了,葬禮那天估計見了麵會很尷尬,畢竟一天並不能讓我們的關係回到從前。
也不知道德拉科跟潘西關係怎麽樣了。
一天,爸爸比我要早來到花園的搖椅上坐著搖椅慢慢搖,我敢怒而不敢言,我以為這張搖椅已經是屬於我的了。
可惡!
看爸爸臉上的笑容,我猜測今天的陽光溫度剛好,他心情一定不錯,我想或許我能提出我的小小要求。
“爸爸,我想去看看德拉科。”我小心翼翼地說。
爸爸那閉上的眼睛聽到我說的話後立馬睜開了,用一個複雜的眼神看著我,一時間我也拿捏不好他眼神裏的意思。
為了提高可能性,我露出了一個我自以為很甜的笑容,用嗲嗲的聲音說:“爸爸?你……你怎麽說?”
他依然是那樣盯著我,沒有說話,我的頭皮在他那複雜的眼神下不斷發麻。
算了算了,不去就不去吧。
“沒……沒事了,我突然又不想看。你……你當我沒說過哈,沒說過。”我笑著轉身就要離開,我可不能一直麵對著爸爸那個表情,我大概率會當場死亡。
“斯凱達。”
慘了慘了,爸爸叫我了,我要死了,我竟然敢跟爸爸提出這種要求,我到底在想什麽啊。
“轉回來。”
就算是大戰後稍有提升的膽量,我的膽子還是很小,在爸爸的厲聲命令下,我快速轉回身去,低著頭不敢看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把你跟你朋友隔絕開很殘忍?”
哇,冤枉啊,我哪裏敢這麽想啊!
“沒有!絕對沒有!”我用堅定的語氣回答。
“但我覺得。”他說著從搖椅上站起來,“走吧,去馬爾福莊園。”
誒?爸爸……同意了?!他居然……同意了?!
我開心了,蹦起來抱住了他,用我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聲音嗲嗲地說:“爸爸最好了。”
爸爸愣了一下,臉上隨即泛起紅暈,雙手把我扒拉下來,讓我別鬧。
馬爾福莊園沒有像我們家那樣恢複到原本的模樣,我站在馬爾福莊園的鐵柵欄門外,總感覺馬爾福莊園比別的地方都要涼颼颼又陰森森的仿佛有一層黑霧籠罩著馬爾福莊園。
來給我們開門的是德拉科,他看到我時眼睛裏露出了喜悅,卻在看到我爸爸時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掩蓋了見到我的喜悅。
“快進來吧。”他帶著我們走進了房子裏。
不僅是外麵,連他們的房子裏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走進房子裏我就覺得很難受,就像有什麽東西扼住了我的喉嚨那樣,也正因如此,我跟德拉科聊了沒多久我就跟爸爸離開了馬爾福莊園。
大戰後的德拉科沒有像多年前那樣老愛跟我打打鬧鬧說說笑笑,他變得沉默寡言,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但依舊沒有放下心裏的驕傲。
德拉科跟我說,他跟潘西沒有結果,甚至連最後的告別都沒有,他們很默契,默契到能各自知道分開。
原來大戰後明明可以更惺惺相惜,他們卻選擇了分開,一對是因為兄弟的死亡,一對卻是在讀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沒有結果而默契分開了。
我感謝奧利弗對我的照顧與保護,聽了這些分開的消息,我更加珍惜跟奧利弗之間的感情了。
從馬爾福莊園回來後,我每天都掐著表,計算著葬禮日的到來,終於在我的期盼下,葬禮日如期而至,早上我起了個大早,換上了很少會穿到的黑白的禮服,挨個拍門去叫普魯圖、爸爸、媽媽和梅裏達起床。
梅裏達難得地穿著很正式的黑白禮服,我多少有點不適應,吃早餐的時候我一直盯著她來強迫自己適應一下她這副模樣。
據說她在離開德國前的穿著跟我們日常的穿著無異,我實在很難想象到吉普賽以外的梅裏達。
葬禮是在厄博斯墓園隔壁的那塊小空地舉行的,爸爸跟普魯圖在前兩天已經將那裏布置妥當了。
當天有非常多人來,我敢說我就算參加盛宴都沒有參加過這麽多人的盛宴,或許是因為多了我媽媽那邊跟我們家交好的親戚吧。
今天是晴天,是爺爺喜歡的天氣,因為晴天有助於植物的成長,在晴天給爺爺做葬禮,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沒有多少人知道我能讓花盛開,在奏樂悼念爺爺的時候,我讓一整塊空地開滿了薰衣草和茉莉花——希望爺爺能安穩入睡。
奶奶的墓碑被拿掉了,換上了一塊更大的墓碑,上麵刻著:此處躺著偉大的魔藥師德瑪特·厄博斯和他美麗的妻子伊莎貝拉·厄博斯。
潘西跟我想的一樣,跟帕金森先生和帕金森夫人來跟我們打了個招呼,參加完葬禮一句話都沒跟我說就走了,真沒想到,這麽多年的友誼就這樣說沒就沒了。
“別往心裏走啦……你也……無能為力是不是?”
阿拉貝拉知道我跟潘西之間發生的事情,她看到我站在那裏看著潘西跟她家裏人離開便過來安慰我。
“嗯,我知道。”我淡淡地回答道。
我也就隻能把這件事情看淡一些了。
“不過……確實很惋惜,你們從小就一起長大,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
“都是伏地魔的錯。”
“別提那個名字!”
??都結束了,她還在害怕這個名字?不至於吧。
“我偏要。伏地魔,伏地魔,伏地魔。”
“閉嘴啦!”
“伏地魔!”
“你太討厭了!”她笑著打了我的肩膀一下。
“你也試試。”
她猶豫了許久,張了張嘴又合上,來回三兩次後,才完完整整地叫出了伏地魔的名字。
“你看,這不是沒事嗎。”
“或許我該像你說的,把事情都往前看。”
“沒錯。”
“你也該往前看。”阿拉貝拉拉著我的手,用前所未有的認真眼神看著我,“失去的東西就是失去了,你不要執著於跟帕金森的感情裏。”
跟我講大道理的阿拉貝拉是我很少會見到的,自然會覺得好笑,我沒忍住笑了,看著她那嚴肅認真的眼神,我心裏暖暖的。
阿拉貝拉因為我得笑而懷疑我並沒有認真聽,甩開我的手,說:“我走了,還要回去開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