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論李清風如何呼喚著李清雪,躺在床上的李清雪,終究沒有給他任何的回答,就像小時候自己惹了妹妹生氣時,妹妹總會裝睡來“懲罰”自己一般。
房間中的醫官們已經退了出去,隻留下了李清風三人,魯肅和王晨就這麽站在門口看著守在那裏的李清風,兩人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安慰他。
不知過去了多久,李清雪竟是緩緩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看著淚眼婆娑的哥哥坐在自己的身旁,嚐試著挪動一下身體,那刺骨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
哦,原來這一切都不是一個夢啊!
她在昏睡的這段時間裏麵,其實她的意識並沒有消失,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麵。
那裏麵的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她也知道,自己恐怕不久於人世,心中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她所在意的那些人。
看到李清雪的手指微微地動了動,李清風這才發現妹妹醒來,別過頭去擦拭了一下淚水,再次看向李清雪,臉上擠出了一絲微笑,李清風開口問道:
“感覺怎麽樣?”
其實李清風這一問,也隻是希望能夠出現一個奇跡而已,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奇跡,一切的奇跡,都隻是在背後,有人盡全力的付出罷了。
李清雪的嘴角動了動,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然不能夠支撐她做這件無比簡單的事情了。
見狀,李清風趕忙開口說道:
“不必說話,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二哥去叫醫官來。”
說罷,也不等李清雪做出什麽反應,李清風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順著視線,李清雪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魯肅二人,此時二人臉上的表情比李清風好看不到哪去,兩人上前幾步,王晨最先開口向李清雪說道:
“皇後,這件事情,怪我,是……”
王晨從見到李清雪朝著自己飛來的那一刻開始,心中的自責就從來沒有停止過,話才說出口,他便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李清雪微微地搖了搖頭,雖然說不出話來,但眼神中的那種釋然,卻是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房間的們再次打開,李清風帶著一個醫官回到了房間之中,這些醫官本是交趾城所屬,先前也並不知道躺在這裏的就是當今的皇後娘娘,現在朝廷的大軍進入了交趾城,他們才得知了這一消息。
快步走到床前,那名醫官就朝著李清雪跪了下去,聲音微微顫抖著地開口說道:
“見過皇後娘娘!”
李清雪當然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那醫官在李清風的攙扶之下站起身,讓他看看現在李清雪的傷勢如何。
其實就算再次查看多少次,最終的結果,也不會發生任何的變化,但相比於之前,這次醫官檢查起李清雪的傷勢時,明顯更仔細了一些。
半晌之後,那醫官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轉過頭來,微微地歎了一口氣道:
“幾位大人們,皇後的傷勢,就算是神醫華佗親來,恐怕也是無力回天,娘娘的頭部受到了重擊,能夠醒來,就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想來,也就隻剩下最多一日的時間,還是.……早做準備吧!”
當一個人聽到一個絕望的消息時,一般都會下意識地認為或許還能夠有什麽轉機,但在此被宣告了“死刑”,李清風三人最後的那點希望,也徹底地破滅掉了。
醫官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刻意壓得很低,是不想讓李清雪聽到,但即便是聽不到,對於她自己的身體,自然沒有人能夠比她更了解的了。
醫官走出了房間,還沒等關上門,便有一道聲音在門外響起道:
“報!城外的羌人們對著城門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聽到這一消息,魯肅和王晨互相對視了一眼,即便他們這一次能夠大獲全勝凱旋班師,皇後戰死,無論他們做出多麽大的功績,恐怕都難免會為此付出代價,但他們也並不會就此放棄這場戰爭。
作為益州府的大將軍,這場戰爭,本就應該是他全權指揮,王晨緩步地朝著門外走去。
可還沒等他走出房間的門,身後便響起了李清風的聲音道:
“我也去。”
李清風的這句話,聲音並不到,從他的話語間,也聽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來,但卻是讓王晨二人沒有辦法出口拒絕。
再次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李清風溫聲地向李清雪說道:
“答應二哥,若是二哥這次能夠活著回來,你要站在城門口來接二哥,好麽?”
聽到李清風說出這麽一句話,李清雪的身子不禁地一怔,他這話中的語氣,就仿佛是在托付後事一般,李清雪多麽想開口勸他留下來,但身體卻是不聽使喚。
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李清風繼續說道:
“你不回答,二哥可就當你是答應我了。”
說罷,李清風轉身隨著王晨走出了房間,魯肅也是跟了出來。
整個房間中,就隻剩下了李清雪一個人躺在那裏,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一種深深地無力感,湧上了自己的心頭……
走出房間之後的李清風,沒有理會任何人,直接朝著城門處的方向走去,王晨因為是主將,他還需要去對大軍做些具體的作戰安排,魯肅快步地追向李清風,拉著他的胳膊開口說道:
“李大人,切不可衝動行事啊!”
李清風頓住了腳步,轉過頭看了一眼魯肅,表情之中,滿是一種冰冷,開口說道:
“若躺在那的,是你的妹妹,你可否還會這麽說?”
聽李清風這般說,魯肅也是一愣,他能夠理解李清風現在的感受,但理解歸理解,該勸的,他還是要勸:
“李大人請聽在下說兩句話,就兩句!”
聽魯肅這麽說,李清風才沒有繼續向前走,但也沒有回過頭來看著魯肅。
“皇後現在的情況已然這樣,她一定不希望李大人再出些什麽事。”
李清風的回答很簡單:
“你還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