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其實最開始並不想將自己現在的情況告訴他們三人,可今日早朝上,三人的奏表或者是舉動,讓劉協感到了些許的不安,這才用這種手段來安撫他們三個。
高柔在朝中做了五年多的太尉,若是以往,他想要辭官回鄉,劉協還真巴不得敲鑼打鼓地將他送回去,可現在劉協這種身體狀況,太尉人選再有所變動,很有可能帶來什麽隱患。
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劉協示意高柔坐下。
看著高柔走過去坐下後,劉協才開口向他問道:
“太尉正直鼎盛之年,為何突然想要辭官回鄉?”
無論什麽人的什麽決定,都一定有著他的原因,高柔定然不可能是心血來潮,劉協想要知道他心中真正的所想。
聽劉協這般問,高柔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為難,思索了片刻之後,他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一般,才開口說道:
“陛下,臣並不是突然有了這個想法,其實……”
說到這,高柔的話又頓了頓,劉協的眉頭微微皺起,看得出來,高柔的心中有些糾結,可他到底又在糾結於什麽呢?
“臣隻問陛下一件事,陛下可是不信任臣了?”
解釋,高柔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卻是問了劉協這麽一句,劉協的身子也是一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
劉協信任高柔麽?很顯然,他並不怎麽信任,但能夠讓他在太尉的官職上做了這麽長的時間,他可曾對自己有過什麽異心?好像也沒有。
雖然不太清楚高柔為何要這麽問,但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帝王,那些帝王之術,劉協還是學到了不少。
深吸了一口氣,劉協開口向高柔說道:
“太尉多想了,朕對你,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你這麽問,可是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
不管劉協這話是真是假,聽在高柔的耳朵裏,總還是極為受用的。
“陛下既然信任臣,這次的征討大軍,為何陛下將臣擬化出來的將軍名單,全部否決了?”
聽了高柔這麽問,劉協這才明白,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說起來,朝中每每有什麽戰爭,調兵遣將這種事,一般都是由太尉和兵部共同擬定一個名單,然後遞給陛下批閱。
這些年,雖然並沒有什麽大戰事,可邊疆時不時的小摩擦卻也是不斷,劉協很多次都是直接按照高柔遞上來的名單批閱,幾乎從未更改過。
隻是這次,因為他身體的原因,一切都變得有些不同,高柔遞上來的名單,雖然沒有什麽問題,可劉協有他心中自己的打算,有些事,高柔並不知曉,就比如他送上來的那份名單裏麵,有兩個人,都是劉菜的部下……
劉協笑了笑,開口向高柔解釋道:
“原來太尉說的是這件事,這你可是錯怪朕了,此次征討大軍,皇後代替朕禦駕親征,本就顯得十分特別,人員上麵的安排,朕自然還是希望能夠多聽聽皇後的意思。”
聽劉協這般說,高柔的臉色看起來明顯好了不少,雖然心中的那絲顧慮仍舊沒有徹底消除,可總算是散去了一半了。
不過他的眉頭在下一刻,卻是微微皺了起來,因為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高柔的性子,比起同為三公的王允和張洵,就顯得耿直了些,想到什麽,他便直接問出了口:
“陛下,您就不怕皇後得勝歸來後,在朝堂上的地位一躍千丈麽?”
作為大臣,什麽事都要想一些,未雨綢繆總不是件錯事,可高柔卻忘了,在早朝時,那道來自交趾城的緊急軍報……
劉協的臉色頓時一暗,冷聲地開口向高柔問道:
“照太尉的意思,皇後現在身負重傷,也是她在“自說自話”不成?”
聽劉協這般問,高柔這才想起了軍報的事,趕忙跪倒在地,開口說道:
“臣愚笨,陛下恕罪。”
看著跪在那裏的高柔,劉協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隻不過臉上仍舊掛滿了冰冷,繼續低聲說道:
“太尉,皇後那邊,若是有什麽軍需上的事情,你還要多費心,你的那道辭官回鄉的奏表,朕就當從來沒見過,你去忙吧。”
高柔這次的辭官風波,說到底,可以當做是他身上偶爾躁動的“文人氣質”作祟。
雖然是將軍出身,可高柔也算是老一輩將軍裏麵,讀書讀得很多的那一類,文人的氣質,自然是自恃“清高”,往往受到了一絲的冷落,就會“甩個臉子”。
劉協恩威並施,算是完美的解決了高柔的事情。
高柔退出大殿沒多久,大喬便端著一碗新藥來到了劉協的身邊,很是恭敬地遞給了劉協,並開口說道:
“陛下,您若是生氣,可以朝妾身發火,可千萬別耽誤了自己的身子啊。”
聽大喬這般說,劉協的心中升起一絲暖意,接過藥碗,將裏麵的藥一飲而盡。
見劉協這樣,大喬才敢抬起頭“偷偷地”看上劉協一眼,卻是被劉協“抓”個正著。
一把拉過大喬的身子,劉協溫聲開口向大喬說道:
“你呀你,何時性子才能不這麽太過乖巧?朕若是去了,你一個人在皇宮裏可怎麽辦?”
許是一個人越接近死亡的時候,往往越能夠感覺到身邊一切的美好,以往自己怎麽就對大喬那麽冷落呢?
大喬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大殿的門便傳來了響聲,大喬趕忙從劉協的懷裏站起身,順帶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並不算很亂的衣服,俏臉微紅,仿佛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被人撞破了一般。
被人打斷,總是一件不爽的事情,劉協麵色有些不悅地抬頭看去,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王胖子。
說起來,能夠在不得到任何通報就走入這永興宮的人,一共也沒有幾個。
衛莊算一個,陸小鳳算一個,非常君算一個,隻不過這三人都是實力強悍且個性鮮明的人,而王胖子,則是第四個。
他實力不強,可骨子裏現代人的那種親切感,卻是讓他得到了這一“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