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是誰和我在哪

  “你隻有探索才能發現答案。”


  ——《海底兩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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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圓形的房間，有著巨大的穹頂，七彩的玻璃窗，羅馬式的立柱，黑白交錯的方格地磚。


  房屋中央有三個巨大的火盆，盆中放著未燃盡卻已熄滅的柴薪。入口的銅門邊上立著一隻巨大的銅鷹。


  立柱和玻璃窗隻存在於房間的一側，另一側的牆壁非常平整，上麵是一副巨大的壁畫。


  一個年輕的女巫在坐在藤椅中，一旁的桌案上摞著三本書，最上麵的一本是攤開的，旁邊還放著六七盤零食。


  女巫的手中拿著一盤切過的蘋果。


  在她身後則是成片迷宮般的巨大書架，各種各樣的書本毫無章法，滿滿當當地擠在一起。


  書架下方依然是各種各樣的書冊，東倒西歪地堆成數團。


  “羅伊娜·拉文克勞?”


  克裏斯問。


  “嗯。”黑發銀冠的女巫漫不經心地回答，嘴裏不停咀嚼。


  “幸會，我叫克裏斯，克裏斯托弗·克羅威爾。”


  “你好克裏斯，我是羅伊娜，羅伊娜·拉文克勞。”畫像完，再次叉起一塊蘋果。


  “你好羅伊娜，我是……”克裏斯硬著頭皮接話道，“我是拉文克勞一年級學生。”


  「我在稱拉文克勞為羅伊娜。」


  克裏斯不爭氣地暗自激動起來。


  “你好克裏斯，我是羅伊娜，我是拉文克勞某一任院長。”


  「好像有一些微妙的槽點……」


  “你好羅伊娜，我……我在突然發現這個房間的入口之前，想著城堡裏麵會不會藏著一個充滿魔法奧秘的地方。”


  “我會向你展示這些奧秘。”


  女巫將最後一塊蘋果放入口中。


  「我會向你展示這些奧秘……這氣場……」


  克裏斯等到對方吃完，看著她把空盤子放下，接著看見她又拿起一盤葡萄……


  “額……羅伊娜，請問我該如何獲取這些……知識。”


  “思考。”羅伊娜出一個輕飄飄的單詞，然後叉起一顆剝好了的葡萄。


  於是克裏斯盯著壁畫裏的一本書，捏著下巴開始“思考”……理所當然的，什麽都沒有發生。


  “抱歉，可以再給點提示嗎，莫非是我思考的姿勢不對，我好像一無所獲。”


  “抱歉克裏斯，你思考的姿勢非常標準，但恐怕你還不夠用力。加把勁兒，請調動更多的肌肉。”


  「調動更多肌肉……實踐出真知?」


  「或者隻是在回諷。」


  克裏斯狐疑中走到壁畫旁邊，伸手向前探去。


  手指頭碰在牆上，涼涼的，什麽都沒有發生。眼前的畫麵雖然十分真實，但近看依然帶有明顯的顏料痕跡。


  他有些失望，正想收手，忽然眼前一花，隨後是強烈的失重感，再抬頭，發現自己正趴在棕紅色的地板上。


  棕紅色的，壁畫中的地板上。


  眼前的一切看起來不僅非常真實，而且毫無顏料痕跡。


  不是非常真實，而是看不出虛假。


  年輕的羅伊娜·拉文克勞沒有抬頭，依然專注於手裏的食物。


  克裏斯回頭看去，看見一幅巨大的壁畫，畫中是一個弧形的空間，七彩的玻璃窗，羅馬式的立柱，黑白交錯的地磚，火盆，鷹形銅像，一扇門。顏料痕跡。


  他起身，並再度向前看去。


  不禁有些餓了。


  “那裏有椅子，有問題可以問我，自己能解決就不要問，請自便。”


  拉文克勞舉起叉子，指向克裏斯視線的死角。一個壁爐，旁邊是座椅，像極了拉文克勞學院的公共休息室。


  畫中的世界還藏著在畫麵之外看不見的角落，這理所當然的事實讓克裏斯感到十分驚奇，並下意識地看向壁畫外麵——以當下的立場而言，正確的法是，他站在壁畫中的[世界]裏，看向那幅代表[真實世界]的[壁畫]。


  於是他有了第一個問題——怎麽回去?

  「自己能解決就不要問，請自便」


  「我先假設可以用同樣的方式返回……」


  克裏斯（調動肌肉）實驗了一下，不出意料，就像開燈和關燈總是同一個按鈕一樣，來路亦是歸路，如何進入便能如何離開。他在畫裏畫外穿梭了幾次，從噗通倒地到踉踉蹌蹌，漸漸掌握了平衡。


  「這些書都能看嗎……」


  他就近走向一個書架，看了一眼拉文克勞，對方沒有管他。


  “抱歉羅伊娜，我發現自己看不懂，這是拉丁語嗎?”


  “好像是的，拿過來看看。”


  拉文克勞終於放下了食物，接過書看了一眼，魔杖出現在手中。


  “確實是拉丁語——巴別顯現。”


  一道紅光閃過，克裏斯再接過書來，隻見內容已經換成了英文。


  《二十六種屠龍術》


  他嚇了一跳，不抱希望卻又興致勃勃得看了起來。


  ——————


  他因饑餓離開了有求必應屋——據畫中的食物不能果腹，然而午飯已經沒有了。


  城堡裏很安靜，學生們大多在休息室裏。


  「霍格沃茨的廚房入口……好像在赫奇帕奇休息室旁邊，有一幅水果油畫，“鑰匙”是畫上的一個梨?」


  「餓……試試看勝過坐以待斃……」


  他得到了熱情的招待。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家養精靈的熱情依然超出了他的預期。


  麵對堆積如山的食物和大隊廚師們期待的目光，克裏斯在浪費食物和辜負熱情之間短暫徘徊了片刻，然後每樣都嚐試了一下，組織出各種各樣的讚美之詞——比起讚美分院帽，誇獎精靈的廚藝實在是太簡單了。


  再次對廚房中的家養精靈表達感謝之後，他揣著一堆糖果回到了休息室。


  “克裏斯，一上午沒看見你在哪，公告看了嗎。”新生中泰瑞向他打著招呼。


  “公告?”


  “飛行課的公告，上午剛貼的，下周四我們和赫奇帕奇一起上……”


  克裏斯一愣，一大堆劇情閃現在他的腦海裏。


  “學習騎掃帚?”


  “當然是掃帚，不然學飛毯嗎，我倒是坐過一次飛毯……感覺還是掃帚比較可靠……”


  “我都沒試過，講講你的經驗吧。”


  克裏斯發現自己是拉文克勞唯一沒有騎過掃帚的新生，老老實實當了幾十分鍾的聽眾，最後和眾人一同前往魔咒課的教室。


  ——————


  晚飯後，告別室友，克裏斯再次回到了壁畫當中。


  “羅伊娜，我帶了些糖果，你要試試看嗎？”


  “糖果?什麽糖果?給我看看!”


  拉文克勞離開了椅子。


  他看著偉大而睿智的拉文克勞捧走他帶來的零食，回到椅子上，吃得眼睛都彎起來，甚至開始搖腿，心情有些複雜。


  這個拉文克勞和他印象裏的都不一樣。


  太年輕了。


  「有點像齊妙……」


  齊妙是齊諧的妹妹，是個高中生。


  克裏斯，或者齊諧，上輩子是有一個妹妹的。


  「又開始想家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


  「這麽煽情不好。」


  「這個引用也有問題。」


  拉文克勞正吃得高興，突然瞥見那個孩子靜靜地，蒼涼地站在一旁，就這樣看著自己，眼光帶著幾分懷念和……慈愛?

  差點噎住。


  “你吃嗎？”


  他接過一盤橘子，味道很甜。


  “食物可以互通?”


  “味道可以。但你在這吃再多東西也隻是嚐味道，不會真的到肚子裏。”


  “那我帶來的……”


  “對我來是吃到了，但實際上還在你的口袋裏。”


  “那……你吃完之後，我出去又回來……”


  “那就又有了。”


  克裏斯呆了一下。


  “我可以在這裏練習魔藥嗎?”


  “可以呀，拉文克勞本來就是這麽安排的。”


  “拉文克勞?”


  “真正的那個拉文克勞。”


  “真正的那個?”


  “對。”


  「還有假的那個?」


  對方沒有進一步回答，克裏斯收起好奇心，繼續看起《二十六種屠龍術》


  光線漸暗，忽的大放光明。壁畫中，真實世界的三個火盆亮起，而畫中的圖書館也有光芒從頭頂落下。


  克裏斯把最後幾頁看完，然後抬起頭，看見書架上方有銀河橫亙。他首先想到霍格沃茨的禮堂，那裏的花板被施了魔法，可以直接看見外麵的空。再轉念想到他是待在畫中的世界，從這個角度來認識，眼前的一切都隻是帶有魔力的繪畫。


  實與虛，真與假，壁畫，霍格沃茨，前世今生……他合上書，並維持著合上書的姿勢，呆坐在壁爐旁的圓椅上。羅伊娜不知何時坐在了他的對麵。


  “你看得很快。”


  “太複雜了，隻是看個大概。”


  “有幾個簡單的，嚐試一下?”


  “額……我應該沒有足夠的魔力?”


  “裏麵有兩個咒語，魔力不夠也可以提前掌握的。”


  “我還有許多基礎知識不會。”


  “可以問我。”


  “哪兩個咒語?”


  “折翼咒，康沃爾煙霧咒。”


  “這兩個確實……沒啥威力……”


  但也超出他的水平範圍了。


  但既然有人願意答疑解惑，機不可失，不學白不學。克裏斯打開書，快速翻到相應的頁麵……


  ——————


  午夜，蒼白的月光照進回廊。油畫中的巨怪依然在痛扁它的芭蕾舞教師。油畫對麵的空白牆壁上，一扇銅門憑空出現，緩緩打開。


  克裏斯悄悄探出了腦袋。


  左邊，沒人。右邊，沒人。


  穿著芭蕾裙的巨怪看了克裏斯一眼，轉過頭又是一棒子。畫中挨打的男子再次發出了無聲的幹嚎——雖然並沒有新的傷痕。


  走廊裏麵靜悄悄，克裏斯整個人鑽出了有求必應屋，輕輕關上門，躡手躡腳，準備溜向拉文克勞的塔樓。


  “喵～”


  他低頭，看見了一隻貓。


  夜色中喵星人的眼睛閃閃發光。他又看向有求必應屋，門已經消失了。


  洛麗絲夫人＝費爾奇先生


  雖然不明白一個大活人和一隻貓如何才能實現這種一心同體的效果，但根據宇宙法則，既然洛麗絲夫人看見了他，那費爾奇自然已經就位……


  敵軍還有五秒鍾到達戰場……現在再開啟有求必應屋是不理智的。


  否定了方案一，克裏斯掉頭就跑，一路飛奔到了樓梯口。


  “站住!誰在那!我看見你了!”


  背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克裏斯將右手放在扶手外側，調整好重心，恰到好處地半掛在扶手上，然後腳尖連蹬，整個人蜻蜓點水般竄下了樓梯。（風險動作請勿模仿）


  隻有兒童可以像這樣滑滑梯一般掛在扶手上竄下樓——成人的體型和體重都無法支持。


  如法炮製地“跑”下去好幾層，追趕者的腳步聲漸漸朦朧。克裏斯不敢放棄警惕，一口氣跑到四樓——期間費爾奇的腳步聲時隱時現，充分展示出這位管理員作為最熟悉霍格沃茨暗道的人（之一）所具備的追擊能力。


  克裏斯掏出了一個大糞彈。


  上午雙胞胎塞給了他一堆，其他的在中午都被他放在了寢室裏，出於未知的目的他帶了一個在身上。


  他將惡作劇產品丟向三樓，然後輕輕向四樓深處溜去。最後跑到了一扇落地鏡前，觀察了兩秒，根據白的記憶，從一側將鏡麵打開，顯露出了裏麵的暗道。


  既然是雙胞胎逃課中使用的密道，保密性應該很高吧……不高也沒辦法，他知道的暗道太少了。


  克裏斯鑽進暗門，看見鏡子後麵有一個把手，然後從裏麵將鏡門合攏。


  光線消失，眼前一片幽暗，視網膜殘留著走廊中的光影。


  他在黑暗中調整著呼吸，等到恢複平靜，想想費爾奇在附近的概率極低，於是掏出魔杖，低聲念咒。


  “熒光閃爍。”


  刺眼的光輝從木杖尖端綻開，克裏斯眯著眼睛打量著四周，隧道深處依然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方。


  他想象了一下費爾奇麵對糞蛋時的表情，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心與對管理員的恐懼戰勝了對單純未知的恐懼。克裏斯舉著光源，打起精神，調動肌肉，抬腿走進了暗道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