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豬有病
四人達成共識，債主和老賴變成了合夥人，氣氛瞬間融洽起來。
陳羽起身給三人都續了茶水，笑道：“我是一點經驗沒有，現在就等著三位長輩給我指點迷津了。”
趙振華啜了一口茶水，道：“既然你要搞養殖，那首先要確定，咱們搞什麽養殖。實際上無外乎雞鴨鵝豬牛羊，其他的特種養殖一般是特例，暫時忽略不提。”
劉成點頭道：“咱們這地方主要還是以牛、豬的飼養為主，其他都不成規模。”
周賢道：“養牛呢，咱們村裏沒有規模化養牛的，沒啥經驗。而且牛的投入比較大，暫時條件上不允許。”
陳羽問道：“那麽咱們應該先搞什麽？其實我個人傾向於雞，出籠快，能盡快回籠資金。”
趙振華沉思了一會，道：“我的想法和你相反，現在咱們應該養豬！”
陳羽道：“豬的優勢在哪？”
趙振華笑道：“一是經驗，咱們村裏養豬戶還有幾個，但是沒有人規模化養雞，經驗這東西光靠書本是不行的。二是人手，兩個成手能照顧過來百多頭豬，最多再找個半大小子給鏟豬糞就行。養雞可不行，工序太多。最重要的就是三了，市場！”
他說的興起，美美地啜了一口茶水：“這兩年養豬的越來越少！這才是咱們賺錢的根本！
“現在咱們做不到人有我強，那就做到人無我有。咱們這前年去年連著鬧豬瘟，挺多養殖專業戶都改行了，張家鋪子有一家從南方引進金華豬的，也是損失慘重，聽說當家的爺們都跑到南方打工去了。
“你還學經濟的呢，怎麽就不考慮這個？光琢磨著養雞成本低，那市場預期也不行啊！養豬，咱們隻要抓好疾病防治，就能填補市場，至少咱們運費比他們低！”
陳羽聽罷，心悅誠服地豎了個大拇指：“振華叔，高！實在是高！”
不服不行！
怪不得人家白手起家，在農村都能幹成一番事業，這眼光！
趙振華還沒說完：“既然想搞，就要搞好，這樣，咱們兵分兩路，陳羽，你和老周劉成一起，你們三個去長盛大集，那有桐縣最大的豬市，今天逢八，正好開集。我也出去溜溜，去趟張家鋪子，那家養豬的說不定就有賣豬不幹的心思，要能把人家那點好豬接過來也不錯。”
計議已定，陳羽等三人開著劉成的農用四輪直奔長盛大集。
興泉村屬於陽安鎮治下，處於陽安鎮和長盛鎮的交界處，不到四十分鍾，三人就趕到了長盛鎮，也不逛集，直接把車開到了豬市。
豬市不大，成交量卻不小，買豬賣豬的人熙熙攘攘，豬市內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陳羽一下子就看花了眼。
劉成是個老實人，雖然對陳羽還是心存芥蒂，但是現在在一個馬勺裏撈飯吃了，他也不會刻意耍花樣，盡心盡力地挑選合適的小豬。
這會就看出他選豬的經驗老到了。慢慢轉了一圈，別人成交他也不心急，約摸十分鍾後，他轉了回來，拉住陳羽，往一處少人問津的場舍走去。
一邊走，一邊小聲道：“你看左邊這家，小豬看著精神，但是毛色即不亮又不順，這個就不行。看著雖然好，估計是從昨天就喂精糧了，這個勁不長久。
“你看這家，這家的豬還不錯，但是腿不夠長，估計是種不好。”
劉成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路過的人也隱約能聽到點，有的人覺得有道理，打算跟著看看他選誰家的豬，有的人沒聽到，看到有人跟著劉成，也打算跟著看看熱鬧。
這下豬市的秩序就亂了，隻見陳羽和劉成在前麵走，後麵一大群人跟著，有人期待著什麽，有人什麽也不知道，就是想跟著。
別的賣家不爽了，一個黑瘦漢子站了起來，怒道：“你瞎說什麽呢？我家豬怎麽就不好了？今天你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老子跟你沒完！”
這正是剛才劉成說的第一家，陳羽覺得這人心術不正，一把拉著想道歉的劉成繼續走。
黑瘦漢子聽著身邊買家的竊竊私語，更是惱怒，直接從場舍裏衝了出來，攔住了劉成：“誰讓你走了？”
言罷便一把抓了過來。
劉成為人老實憨厚，平素裏遇見這事早就道歉走人了，剛才道歉被陳羽攔住，見黑瘦漢子不依不饒，一時不知所措。
陳羽一把撥開他的手，道：“你想怎麽樣？”
黑瘦漢子一臉凶悍：“背後說人壞話，壞人買賣，還想怎樣？要麽今天把我的豬都買走，要麽賠償！”
陳羽一聲嗤笑：“強買強賣？”
黑瘦漢子哂笑一聲：“你們壞了規矩在先，能怪我麽？哥幾個，讓他看看豬市的規矩！”
話音落地，附近幾個男人慢慢圍了上來，把陳羽和劉成圍在中間。
一個老漢惋惜地拍了下手：“這小夥子還是年輕了，怎麽就惹上黑老三這一夥了。”
有人低聲應和：“是啊，聽說黑老三跟集上有關係，沒人能治他。”
“去年有個愣頭青，跟黑老三對著幹，買了好幾頭病豬，還被逼著叫了三聲爺爺……”
黑老三聽到對話，瞪著眼掃視了一圈，發現沒人敢多嘴了，這才收回眼神，瞪向陳羽。
劉成開口道：“各位，對不……”
陳羽一把把劉成拉了回來。
這哪裏是來要他們道歉的，就是來欺行霸市的。
他忽然詭異地一笑：“你以為我們是來買豬的？”
黑老三一愣，怒道：“不買豬，那是專程來鬧事的？”
陳羽朝天打了個哈哈：“是你找得我們的麻煩，不是我們找你惹事！”
“別廢話，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你出不了這個豬市！”
陳羽笑得一臉憐憫：“我怕一會你得八抬大轎請我們出去。”
沒等黑老三發怒，陳羽大聲道：“我們是省城農業技術推廣中心的！早就聽說桐縣養豬的多，賺錢的少，就是對豬的疾病控製做得不到位！今天請來了國際聞名的獸醫技術專家，來咱們這看看，給把把脈，診斷一下，可剛到豬市，就被惡意圍攻？這就是桐縣人的待客之道？”
陳羽一抬手，指向有些不知所措的黑老三：“就比方說你的豬，就算沒病吧，是不是不好長大？不容易貼膘？專家來這，就是為了解決你們的問題！”
陳羽義正言辭，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黑老三有些蒙圈，有些惱怒：“誰是專家？”
陳羽轉身，剛要指向劉成，黑老三後麵的一個年輕男人嗤笑道：“別說他就是，那是劉成！養了十年豬也不成氣候，還成專家了？”
他原本打算指向劉成的手及時轉向，撓了撓後腦勺。
這下麻煩了，說得興起，忘了桐縣常年養豬的人不多，圈子不大。
眼角餘光看見黑老三目露凶光，陳羽轉過身，哂笑道：“本來不想打擊你們，怕你們覺得一輩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既然這樣，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他一拍胸口，大聲道：“專家，就是我！”
黑老三一眾人等目瞪口呆，這小子是不是失心瘋了？
獸醫專家光有技術不行，還得有經驗，不說專家，就說好手獸醫，見過幾個三十五歲以下的？
經驗隻能靠時間來磨，靠苦幹去練。
黑老三氣笑了：“呦，專家大師，來咱們這委屈您老了啊，怎麽著，給兄弟們開開眼，看看這專家大師是怎麽給豬看病的？”
回手一指陳羽他們原本準備去的場舍：“我就不信誰家的豬還能一點毛病沒有，就他們家，你現在去看，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四……”
黑老三獰笑著掰了掰手指，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場舍的主人欲哭無淚：我就賣個豬，招誰惹誰了這是？
他也知道這是剛才劉成貶低其他的豬，卻對他家的豬滿意，遭了遷怒了。卻也不敢埋怨黑老三，隻對陳羽二人興起了怨懟之意。
也不答話，直接把他最好的一頭豬崽放在了陳羽的麵前。
陳羽看了一眼，摸了摸下巴，看了一圈，點點頭，道：“這頭豬啊，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