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又上鳥鳴山
剩下的話,懷仁沒有說,他覺得對於一個智力正常的年輕女子,有些話不需要多說。
其實第一眼看見眼前這女子,懷仁還是沒敢相信她就是老王的女兒。因為老王是個花甲,古稀之年的老頭。這個年齡段的女兒,就算沒有40,也應該有個30歲。
可眼前的這女子,看著感覺像個未成年少女。
懷仁沒有就這麽離開,王瓊也沒有開口哀求什麽。兩人都沒說話,也都沒什麽動作,時間仿佛就定在了這一刻。
猴子站在紙紮鋪外,好幾次把頭伸進來偷瞄店裏的情況。瞥見沒什麽動靜後,又默默把頭縮了回去。
“你能幫我把這個拿回來嗎?”良久沉默後,王瓊說。
懷仁抬頭,隻見那是一個半月形的白色吊墜,上麵依稀可見一個小小的“京”字。
他一下子就想起來,獨眼老王那有一個跟這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吊墜。隻不過老王那個吊墜,上邊是一個小小的“王”字。
他的腦海中閃過和獨眼老王的那些對話:
“我姓王,我老伴姓京。”
“呸呸呸,胡說什麽呢。什麽王京?是王瓊,王瓊。取我的姓和她娘……”
“學堂先生說了,瓊字有美玉的意思。”
……
懷仁腦子裏忽然浮現出鳥鳴山上,獨眼老王和他說起他女兒時的那一幕。明明是佝僂老頭的他,說起他女兒時卻不自覺地昂首挺胸。那時的他是幸福的,驕傲的,憧憬的,就好像贏了一樣。
正在這時,腦中忽然一個聲音響起,“任務,幫助王瓊拿回遺物吊墜。任務獎勵,三個月修為。”
三個月修為嗎?好像有點難啊……懷仁撓撓臉。
王瓊沒有催,她把懷仁的衣服蓋在自己身上,雙手抱著大腿,怔怔望著膝蓋上的那半塊吊墜。
良久後,她拿起吊墜,撫摸著上麵的紋路,輕聲道:“這塊吊墜,是我娘死的那年,我爹送我的。他說,隻要我好好留著這兩塊吊墜,下輩子我還能做他們的女兒。但現在,這裏,缺了半塊。”
夜幕慢慢降臨,懷仁起身往外走去。小半個時辰後,他提進來兩個食盒,裏邊裝著兩份陽春麵。他把其中一份送到王瓊身前,然後自己開始大快朵頤。
可直到他囫圇吃完麵,喝完最後一口麵湯,王瓊的那一份都沒有動過。
懷仁也沒理會,又遞過去一個包裹,“裏邊有一百兩銀子,一些碎銀,外加一張一千兩銀票和一把匕首.……如果明天我沒回到這,你就自己帶著這些錢離開吧。錢不多,但省著點,夠你用一輩子了,就當是一點補償吧。”
說完,不等對方回話,他轉身大步離開紙紮鋪。
……
如果係統任務獎勵是一個技能,或者六個月以上修為,懷仁肯定毫不猶豫地拒絕。但如果隻是三個月修為,而且對比剛剛那個任務的強度,他覺得雖然有點冒險,但問題應該不大。
係統既然給出了任務,那吊墜遺物肯定還在鳥鳴山上。按理說,如今敬亭山的防護力度那麽高,就算隻是要自己偷溜進去,也不可能隻有這麽點獎勵。
但懷仁細細一想,也就明白了。如今敬亭山的重要人物應該都在鳥鳴山地底的宗門遺址裏,大部分防護力量應該都守護在那座遺址入口。除地底遺址入口外,鳥鳴山上的防護力量應該也有,但肯定不會過多。畢竟鳥鳴山這麽大,處處設防是防不過來的。
因為不知道遺物吊墜在哪,所以他決定先溜上去,找到原先待的那個房間,之後再見機行事。
此時已經入了夜,懷仁蹲在鳥鳴山下一處草叢裏耐心等待。現在的鳥鳴山已經大變樣,當初的青山綠水如今已成一派枯木敗草。
他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期間通過觀察巡邏護衛隊的巡邏路線,多次調整自己的位置,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個機會。
他事先換上那身雜役弟子的服裝,趁著一個巡邏護衛小解落單的時候,他偷摸上前。那個巡邏護衛看見他,本能地舉起武器,可等他看到懷仁身上的服裝時,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嚇死老.……咳,你是新來的吧?難道你不知道現在鳥鳴山嚴禁外出嗎?就算是雜役弟子也不能私自一個人上山下山,你這樣,我隨時可以將你拿下。”巡邏護衛一邊罵罵咧咧地咒罵,一邊繼續搗鼓自己褲襠。
懷仁本來是想扮作雜役弟子的模樣,跟他一起上山。但聽到這話,轉而改變想法。
“出了點小問題,肖先生讓我下山一趟。”
“肖先生不是在地底遺址裏嗎?怎麽……”那個巡邏護衛問。可惜他這話還沒說完,剩下的話已經再也沒機會說了。
懷仁把屍體拖到叢林裏,用移容術換過臉,他這才換上護衛衣服,拿起武器,跟上前方的巡邏護衛隊。
巡邏護衛們一邊聊著天,一邊打趣他。懷仁沒有搭話,他佝僂著身子,盡量讓自己的身形和剛死去的那個巡邏相像。
他就這麽默默跟著巡邏隊巡邏了大半個時辰後,隊伍才停下來休息。
如今的鳥鳴山氣候大變,時不時刮著一股陰風。巡邏隊的人都說這是鳥鳴山上死去的那些冤魂在作祟,所以他們巡邏大多都是敷衍了事。往常需要通宵不停的巡邏,現在也被他們私自改成兩個時辰巡一次山。
根據死去的那個巡邏衛兵所說,現在一個人上山或者下山都會遭到盤查詢問。懷仁沒有自信通過他們的盤查,所以他怎麽來的,還得怎麽回去。
兩個時辰巡一次山,根據他們的談話得知,他隻有半個多時辰的時間休息。也就是說,他要在半個時辰裏找到那半塊吊墜,再重新回到這裏。
懷仁偷偷溜出來,他很快就發現,這裏距離他上次做符籙的那座青瓦白牆的宅院不遠,不過幾百米的距離。他正大光明地走過去,或許是因為宅院裏已經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宅院外一個護衛都沒有。
環顧四周,眼見沒人後,他偷偷鑽進房子裏。如果遺物還在,那麽這裏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沒有,他就得盤敲側擊詢問那些巡邏護衛,這裏的散修埋葬的地點了。
進了門,懷仁悄悄往裏走去。走到裏邊,他才發現,原先做符籙的那處大廳,隱約有一道燭光。
大半夜隻點著一根蠟燭。偷偷摸摸的,難道又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