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撒氣
傅經年平靜地望著錦鯉月,沒有說話。
不顧身旁灰衣老者淩厲眼神製止,錦鯉月繼續開口道:“在我剛上群玉山的時候,山上一直都流傳著你獨占九人的傳奇故事。那時候,我也由衷地敬佩你,崇拜你,但是你已經老了。老得快要死了,老得隻能靠躲在這裏,躲避別人的挑戰。”
傅經年不耐煩地打斷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錦鯉月說道:“天下第一這個位置你已經坐的夠久了,既然如今你都老得快要死了,何不把位置直接讓出來?”
傅經年哦了聲,笑道:“讓給你嗎?”
“讓給我,當然是最好,不然等被別的宗門的人找上門來,打趴在地上。到時候臉可就難看了。”
傅經年勾勾手,“來試試?”
錦鯉月毫不猶豫地抽出腰間長劍,眼神炙熱。
灰衣老者厲聲喝道:“夠了!你給我住嘴!”
錦鯉月臉上陰晴不定,他思索片刻,手上長劍隨意揮舞兩圈後,又被他隨手塞回劍鞘中。
“怎麽,不是要打敗我,坐天下第一的位置嗎?”傅經年嗤笑道。
年輕嘻嘻笑道:“玩笑話罷了,傅師叔祖不會舍得一張老臉,對付我這麽個晚輩吧?傳出去,名聲可不太好聽。”
似乎是意識到再待下去很可能要出事,灰衣老者朝著傅經年恭敬行了一禮,“既然師叔不願意出山,那弟子就如實回複掌門。叨擾了,告辭。”
說完,朝錦鯉月使了個眼色,就往外走去。
錦鯉月略微猶豫,忽然心湖響起一陣怒喝,“快走!”
他剛一轉身,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把他整個人往地下拽去。他還沒來得及動作,整個人已經墜入那片稻田。
整片稻田被這人形炸彈一炸,瞬間倒了大半剛插下去的稻秧。
等錦鯉月隨手扒拉開稻秧,迷迷糊糊地起身時,剛好看到插在田邊的那塊牌子,“毀一座稻田,廢百年修為”。
他的心猛然一跳,“師叔祖,這可不是我幹的,您老人家可不能耍無賴啊?”
“無賴?難不成還是我把你扔進稻田裏的?”傅經年笑道。
說話間,目光偏移他處。
目光偏移的方向,正是懷仁所在的方向。懷仁早就回來了,隻是一直遠遠地在一旁觀望,沒有出聲,安靜地當一個合格的吃瓜群眾。
隨著傅經年的目光轉來,懷仁瞬間感覺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席卷而來,就像一座山壓在自己背上。
懷仁瞬間會意,趕忙開口道:“是我,是我,是我把他扯下來的。”
話音剛落,那股巨大的壓迫感瞬間消失不見,懷仁像一條被撈上岸的帶魚,大口喘著氣。不過片刻時間,他渾身已經被汗水浸濕透。
傅經年滿意地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錦鯉月。
一個小小的築基境,別說拽,連我一根小指頭都抬不動……錦鯉月臉色一變,他擠出一抹難看的笑臉,求饒道:“既然有人承認了,那師叔祖就找他吧,弟子這就告退。”
傅經年搖搖頭,“是你砸的,我就找你。”
說完,他指了指懷仁,“而你,應該找他。”
話音剛落,傅經年猛然一甩衣袖。錦鯉月瞬間瞠目欲裂,渾身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湮滅。
短短幾個呼吸間,一個長發飄飄的年輕人就變成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夠了!”灰衣老者去而複返,厲聲喝道:“我知道師叔您對群玉山有偏見,可您把氣撒在一個小輩身上,成何體統?”
“你說錯了。”傅經年搖搖頭,“毀他百年修為,是因為他毀了我一塊稻田。”
話音剛落,傅經年以指作刀,輕輕一劃。錦鯉月一條臂膀瞬間被割下。
“斬他一條臂膀,才是撒氣。”
毀損百年修為,斬下一條臂膀。不過片刻功夫,一個豐神俊朗的修行天才,變成一個奄奄一息的廢物老頭子。
從頭到尾,灰衣老者敢怒不敢言,甚至連出手相救的勇氣都沒有。
傅經年隔空一踢,把地上還在不停嘔著鮮血,痛苦掙紮的錦鯉月踢向半空中,“帶著你徒弟給我滾,告訴安祿康,少他娘的來煩我。”
灰衣老者默默接下自己的徒弟,隔空取回還在地上跳動的那條臂膀,這才禦劍遠去。
至於錦鯉月,緊緊抱著自己的左手臂膀,渾身止不住的戰栗。
等兩人走後,四野再次呈現一片安靜。若非地上的那攤鮮血以及被毀的半塊青稻田,懷仁都要以為這件事從頭到尾其實都沒發生過。
傅經年淡淡地收回目光,轉頭望向懷仁那邊,說道:“把這裏收拾一下,明天把這塊稻田的土重新翻一下。”
如果換做前些天的懷仁,肯定會拒絕,並強幾句,可如今的他哪還有這個膽子。他小雞啄米般乖巧點頭,“不用明天,我現在就翻。”
“德性。”傅經年笑罵一句,返身回了自己的茅屋。
……
接下來的幾天,懷仁收斂自己的行為。他原先還想把從老人屋裏拿出來的書拿回去,可自從那晚後,傅經年都沒再出來過茅屋。
他也不敢貿貿然闖進去,生怕被傅經年以一個“左腳踏進他茅屋”的罪名廢去修為或者斬下臂膀。
再過得幾天,傅經年終於肯結束自己短暫的“宅男”生活,重新回歸一個插秧老農的形象。
這一天,傅經年忽然來到懷仁跟前,問道:“後山的那兩棵樹,是你弄的?”
樹?什麽樹?
懷仁小心翼翼地回道:“師叔祖您是說那兩株榆樹嗎?”
傅經年點點頭。
當下,懷仁連死了的心都有了。如果事先知道那座小山包與傅經年有關,他肯定不會多管閑事。
“師叔,我做錯了什麽嗎?”懷仁小心翼翼地問道。
由不得他這麽慫,畢竟眼前這老頭。隨便就把一個看著牛逼轟轟的修道天才給廢了。
傅經年笑意玩味地看著他,問道:“你知道那是誰的墳嗎?”
懷仁搖頭如撥浪鼓,問道:“是誰的?”
傅經年深深看了懷仁一眼,沒有回話,隻是搖著頭走開了,原地留下一臉懵逼的懷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