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朦朧中升起幻覺,一雙眼睛晃眼前
躺在炕上的才子心情已經墜落到了穀底,他一言不發目光呆滯,大腦好像停止了運轉,眼前一片空白。他的眼淚不停地流淌著,他後悔當初做的傻事。
他像似念經一樣的重複一句話:“都是我害了老丫啊……!都是我害了老丫啊……!都是我害了老丫啊……!”
舅媽見此情景,對舅舅說:“三歪啊!怕是嚇著這孩子了吧!”
說完,急忙拍打才子的後背,接著說:“才子啊!這事不賴你,老丫會沒事的!這事怎麽賴你,還是老丫這孩子命苦!才子啊,你別太傷心了,傷心有什麽用啊!”
嗨……!舅舅歎口氣,看著傷心欲絕的樣子,起身下地,站在地上遛著。
好在舅媽連捶帶打,過了好一會才子緩過來。
接下來,才子哭出聲來:“嗚……嗚……嗚……”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的哭著。
哭了一會,他閉著眼睛,可是眼淚還是刷刷的掉著,嘴裏喃喃自語:“怎麽會是這樣呢!怎麽會是這樣呢……!老丫都失蹤了,我還傻乎乎地在沈陽呆著,我不是傻子嗎!”
舅媽像哄小孩一樣哄著才子,明明和悅悅也到了才子身邊拽著才子的手,兩人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這個傷心至極的大哥哥。
直到半夜,才子才緩和了一些,在自言自語中睡著了。
早上舅舅和舅媽起的早,才子一個人蜷縮在炕上,厚厚的棉被裏似睡非睡,他的腦子裏還在想著莫名其妙的問題。
憂傷猶如一張巨大的蛛網籠罩著他,才子感覺好冷,他把頭縮進被子裏,輕輕的抱住自己的膝蓋,像寄居蟹一樣把自己抱緊。
這樣做他覺得就不會冷了,但這個動作無濟於事,他有些打哆嗦。他覺得口渴的厲害,可是他又覺得冷,他不願意動彈一下,去倒口水喝。
冥冥中才子開始恨一些人,一些事,甚至恨著這個世界……
才子在想,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承受一切痛苦的都必須是我?我隻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開心過完自己的一生。我沒有苛求,可是,這麽普通的一切,對於自己,卻如此的艱難呢!
才子感覺背後似乎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這雙眼睛帶著諷刺和憤怒。這雙眼睛像似老丫的眼睛,可真仔細一看又不是。他不認識這雙眼睛,這雙眼睛讓他產生了不安和恐懼。
朦朧中,他一會看見老丫被兩個人拖拽著。他去追,可是就是追不上。一會好像老丫躺在村口的路上,路過的人熟視無睹,眼看著人躺在那裏無人過問。
一會,好像老丫就跟在自己的後麵,他一回頭,人又沒了……
一聲清晰的開門聲使才子從朦朧中醒來。原來是舅媽幫舅舅殺完豬回來了,正在燒火做飯。才子掀起被子猛然坐起來,他感覺全身乏力,精神倦怠。他口渴的難受,他起來倒了一杯開水。一口喝下,還是覺得沒解渴,繼續倒一杯,又一口喝下。這樣連喝了三杯,覺得好了一些。
舅媽做完飯,才子已經穿好衣服,西屋的明明、悅悅已經起來了。吃完飯才子對舅媽說:“舅媽,我還想睡覺。”
舅媽看著他疲倦的樣子,又摸摸他的額頭說:“你沒高燒,那你就睡吧,一宿都在說胡話也沒睡一會,別想得太多了,身體要緊。”
也許是渾身乏力,也許是喝過水吃過飯的原因。此時,才子躺下後真正的睡著了。
囫圇中,他迷迷糊地睡著了。
睡夢中,家裏的門“咣當”一下被踹開了,隨後聽到媽在喊:“老丫她爹來打你了!才子你快跑啊!”
才子一驚醒來,睜開眼睛看看,原來是明明和悅悅玩耍時門撞著門了。才子感覺頭漲地荒,他坐起。
下午,舅舅和舅媽在市場上賣肉回來,才子嚷嚷著要回家,舅媽說:“你最好是別回去了,過年就在舅舅家過吧!想你媽,讓你舅舅去一趟,把你媽、你爹接來看你,免得回村裏見到老丫家人你,你怎麽說啊。”
才子轉念一想也是,現在老丫出了這樣的大事,自己如何麵對老丫的家的人呢。
就這樣,早上舅舅趕著收豬的毛驢車拉著才子買的東西去了西窪子村。
下午,才子的父母被接來。
五年沒見麵了,父母見到才子又是喜又是憂,母親抱著兒子以淚洗麵,父親在一旁掉眼淚。喜的是兒子好好的,人長高了、長大了、成熟了。憂的是村子和他一般大的,都招工到煤礦裏上班了,有的已經娶妻生子。而自己的孩子還在外麵漂泊,還不知道要漂泊多久是頭。
原來前年,西窪子村和鄰近的幾個村的土地被新建的一座煤礦征用。按照國家的規定要土地帶人征用,年輕人不少報名當上了礦工。
棗莊大隊就有一百七十多名年輕的村民因土地被征用而招工,當時按照國家政策實行土地帶人征用,農民頃刻間變為了工人,戶口變為了城鎮戶口,享受國家糧食供應,免費醫療等等。使得一些三十多歲的光棍娶上了媳婦,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嫁了出去。
西窪子自然屯因為是棗莊大隊的一部分,自然也沾光,也有20多人被招工。
老丫的兩個哥哥也在其中,按照當時政策,才子的年齡也剛沾邊,也在招工範圍,他不出事一定會被招工的。
作父母的能不關心兒子嗎?因為才子的兩個弟弟二光、三洋都小,沒有招工的資格。因為他家就才子一個符合條件的,可是當時才子不知道在哪裏,也隻好眼見著這些好事沒有自家的份了。
在八十年代初期,工人的地位是遠遠高於農民很多倍的,一個農民的孩子瞬間轉變成工人,那時多麽讓人羨慕的一件事啊!
才子父母為兒子失去這樣一個招工的機會,那種鬱悶是可想而知的!
再加上那個老丫的事,老丫母親得精神病之後,前幾年還經常到他家哭鬧,他的父母能不傷心嗎!
晚上,才子和父母吃了飯,舅舅連夜將才子父母送回西窪子,才子望著遠去的父母的身影深深鞠一躬。
才子媽問:“兒子,這些年你都去哪了?”
才子抹抹淚眼,心想,這些年我可遭老罪了!隨後他開始慢慢地講述著著這幾年的經曆,自己從舅舅家出來,到了沈陽,後來又稀裏糊塗地坐上火車,到了廣州。又稀裏糊塗地做了幾個月乞丐,到後來自己傻乎乎地從廣州步行回東北。當講到遇到肥婆被收留時,他故意隱去了和肥婆現在的私情,他隻說了自己現在在工地上打工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