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025收購協議
大巴車離了煤城,往東行了兩個多小時,到了黃河大橋。這座黃河大橋是今年建成通車的一座黃河大橋,全長800米左右,寬12米多,高25米多。這座黃河大橋的通車,縮短了華西省北部通往北京的距離,有人說,“一橋飛架東西,天塹變通途。”
大橋新通車,來往的車輛一輛挨著一輛,這兒最多的是從煤城開來的煤車。盡管河東省也產煤,但煤城出來的煤車除了靠貨車,全靠貨車穿過河西省,運往內陸和東部沿海。
大巴車被堵在了橋頭,師傅和售票員怕乘客們在車上煩了,打開車門叫乘客們下車通通風。蕭文生也下了車,他登上黃河大橋往遠處眺望,大河狂濤撲麵而來,山城高峻入雲端,棗林蔥鬱美如畫,風景十分壯麗。
他又看著一輛輛滿載煤炭的煤車,暗暗高興,煤炭改革剛剛進行,他們已經收購了兩家大型煤礦廠,以蕭連樹的能力,不僅僅煤城,整個綏州市,甚至北方省的河陰市也是他們的天下了。有了這些煤礦的暴利,他便能收購鋼鐵廠、機床廠、重機廠,也能一步一步地進軍工業領域,實現他商業帝國的夢想。
大巴車堵了半個多小時,終於通車了。師傅和售票員急忙招呼大夥上車,大巴車過了黃河大橋,又行了三個多小時到了河東省省會堯州。
堯州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古城,既有舊石器文化遺址,也有新石器文化遺址,春秋時期便是北方重鎮,名勝古跡數不勝數。
昨天下午,蕭文生給李紅旗打了電話,告訴他今天到堯州。李紅旗早上立即請了假,下午和孫濤、趙加帥、餘曉光三人來汽車站接他。蕭文生和李紅旗三年多沒見麵,非常親熱。他又和餘曉光是第一次相識,也親切地打了招呼。
李紅旗看看天,笑著說:“蕭先生,慧麗打電話說,她是七點多的火車,咱們找個地方吃點飯,然後等她來了,一塊去我們的住處。”李紅旗住員工宿舍,孫濤和餘曉光來了堯州後,李紅旗在河東鋼鐵廠附近給他們租了一個套二的房子,孫濤和餘曉光一人一間臥室,趙加帥暫時借住客廳內。
蕭文生早已經饑腸轆轆,他們在火車站附近找了一家刀削麵館。李紅旗點了幾個冷菜,叫了一箱啤酒,又給蕭文生叫了一大碗刀削麵。蕭文生和他們碰了一下酒杯後,叫他們慢慢喝,他一口氣吃光了一大碗刀削麵。
他們怕泄露商業機密,除了蕭文生關心和鼓勵孫濤和餘曉光,幾乎很少說話,慢慢地喝酒。一箱啤酒結束,已經六點多了,結了賬,急忙去火車站接王慧麗。
過了半個小時,王慧麗拉著行李箱出了火車站。李紅旗急忙找了一輛麵包車,載著眾人回河東鋼鐵廠。
河東鋼鐵廠在堯州城北,離火車站10多公裏。河東鋼鐵廠有六個廠區,南北五六公裏,東西兩三公裏。廠區周圍是居民區、商業區、醫院、公園、廣場、工人俱樂部、工人文化中心,也有幾所大學和技工學校。
李紅旗已經給他們找好了賓館,賓館叫利民賓館。老板五十多歲,是河東鋼鐵廠的職工,河東鋼鐵廠不景氣,去年辦了病退,和老伴經營著這個十多個房間的賓館。蕭文生和王慧麗放好行李,李紅旗買了些酒菜,他們去孫濤和餘曉光的住處吃晚飯。
孫濤和餘曉光租的是一套老公房,他們怕泄露消息,故意把電視搬去了門口。王慧麗坐了幾天車,除了吃點幹糧,沒怎麽吃飯,蕭文生叫她好好吃飯,他和李紅旗孫濤趙加帥餘曉光商量河東鋼鐵廠的情況。
李紅旗首先介紹了河東鋼鐵廠的曆史。河東鋼鐵廠是一家曆史悠久的鋼鐵行,在洋務運動的時候已經建廠,60年代的三線建設時期,河東鋼鐵廠一舉成了全國前五的鋼鐵廠。改革開放後,河東鋼鐵廠管理僵硬、技術落後、效率低下、粗製濫造,慢慢地衰落了,去年全國鋼鐵廠排名,河東鋼鐵廠第十九名,甚至不如一些民營鋼鐵廠,員工們自嘲全國百強鋼鐵廠。
蕭文生和孫濤、餘曉光碰碰酒杯,請他們講一下他們搜集的情報。餘曉光和蕭文生初次相識,他叫孫濤向蕭文生匯報河東鋼鐵廠的情況。
“蕭先生,這次主管河東鋼鐵廠改製的是副市長黃光培,東北隆州人,他原來在隆州主管工業。在他主管工業的幾年,隆州很多軍工、國有企業改製,在他的主導下,不少軍工、國有企業和日資公司韓資公司港資公司台資公司合作,但合作之後,除了第一年第二年贏利,接著年年虧損,最後不得不出售給日資公司。像隆州航天精密機械廠87和RB上杉精密機械有限公司合作後,年年虧損,92年賣給了RB上杉精密機械有限公司,同年,RB上杉精密機械有限公司搬遷去了上海,卻年年贏利。他們RB總部的利潤30%來自上海上杉精密機械。”
“他的對頭拿這些事大做文章,說他拿了RB人的好處,故意把軍工和國有企業賣給RB人,叫他黃光賠。也慫恿下崗的工人去市政府遊行示威,說他是漢奸,出賣國家資產。他在隆州呆不下去了,93年來了堯州,主管堯州市工業。”
“河東鋼鐵廠已經虧損9年多,工人工資全靠財政撥款下發,堯州市政府早想改製了,也有一家法國克萊夫鋼鐵集團想來和河東鋼鐵廠合作,但黃光培堅決反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東北一些軍工、國有企業和外資企業合作之後的下場警惕眾人。”
蕭文生淡淡地笑了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馬爾斯來了之後呢?”
孫濤接著匯報說:“馬爾斯來了堯州之後,黃光培接連來了河東鋼鐵廠三次,再三表示,他不會把河東鋼鐵廠賣給外資公司,也不會和外資公司合作。”
李紅旗不解地問:“蕭先生,既然你想收購河東鋼鐵廠,幹嘛找馬爾斯來打草驚蛇呢?”
蕭文生哈哈大笑,“我這叫虛張聲勢、欲擒故縱、暗度陳場。河東鋼鐵廠已經虧損9年多,河東市政府壓力山大,改革也勢在必行。但有了東北軍工和國企的前車之鑒,他怕再像隆州一樣被人攻擊他出賣國家資產。既不願意和外資公司合作,也不願意轉讓給外資公司,這不是給咱們留了收購的機會嗎?”
餘曉光讚同地說:“黃光培灰溜溜地離開隆州,很想在堯州有一番作為,但他不願意擔上出賣國家資產的惡名,賣給有實力收購的中國人是唯一選擇。”停了停,“馬爾斯來了之後,市政府給了黃光培很大的壓力,要求他不能前怕狼後怕虎,改革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隻要能甩掉虧損包袱、增加政府稅收、改善工人生活,即便犧牲個人前途也要在所不惜。”
孫濤補充說:“蕭先生,黃光培是東北人,喜歡酒,尤其喜歡烈酒,來了堯州後,一天至少一瓶52度的汾酒或西鳳酒。我已經請俊忠從西域送來幾箱西域金箔酒,你何不來個以酒會友探探他的口風呢?”
蕭文生看看李紅旗,“紅旗,你幫我約約他。”李紅旗急忙應下。
蕭文生和王慧麗都有些累了,他們離了孫濤的住處,回賓館休息。
路上,王慧麗不解地問:“蕭先生,我什麽都不懂,你叫我來做什麽?”
蕭文生笑著說:“文康管理貨運,連樹管理礦產,俊忠和世良管理養殖和奶業,馬斌管理商業,咱們收購成功後,紅旗管理鋼鐵,你是我的秘書,以後我不在西城的時候,你要替我向他們發號施令,怎麽能老呆在西城呢?”
王慧麗呆了半響,感動地說:“好。”
過了兩天,李紅旗回來匯報,他已經約了黃光培。李紅旗一個普通工人,自然沒資格約黃光培,但有了孫濤和餘曉光的牽橋搭線,他也約來了鬱鬱寡歡的黃光培。
這段日子,黃光培的壓力非常大。他在隆州失勢後,靠著一個老領導的推薦來了堯州。他在堯州人生地不熟,沒有人脈關係,很想做出一點成績在這兒立足。但他不想再重蹈隆州的失敗,一次次拒絕了河東鋼鐵廠和法國克萊夫鋼鐵合作。馬爾斯來了堯州之後,盡管沒找市政府洽談收購河東鋼鐵廠的事宜,但兩三次出現河東鋼鐵廠也表達了他收購的意願。
今天,市長又找他談話,言外之意,再不能妥善改革河東鋼鐵廠,他卷鋪蓋走人好了。他非常鬱悶的時候,秘書進來說,有個中國民營企業老板想收購河東鋼鐵廠,請他晚上一塊吃飯。
蕭文生和李紅旗王慧麗已經在龍山大酒店定了一個豪華包廂。黃光培到了之後,李紅旗請他進了包廂,笑著介紹蕭文生:“黃市長,這位是我老板蕭先生,他聽說黃市長也是酒道中人,好酒、知酒、懂酒,特意備了幾箱西域金箔酒,想請黃市長鑒賞鑒賞。”
黃光培四十多歲,中等個頭,胖胖的,挺著一個啤酒肚,穿著一件灰色西裝,走路邁著八字步,很有官威。他吃驚地打量著蕭文生,按他的想法,這個敢收購河東鋼鐵廠的民營企業家至少四五十歲,但蕭文生不過二十來歲,“蕭先生年輕有為,堪稱商場的青年才俊,失敬失敬。”
蕭文生笑著和他握握手,“我們最多算一個生意人,不像你黃市長,手握大權,掌管一方,是堯州人民的父母官。”
黃光培笑著坐下,問:“請問蕭先生是哪裏人?”
蕭文生示意上菜,笑著說:“我是平原省人,很早和一幫朋友去了西北創業。”
黃光培自然不相信他的話了,接著笑著問:“蕭先生從事哪一個行業呢?”
蕭文生笑著回答說:“貨運、牧場、國貿、商業、礦產,都是些小生意。”他說著,打來一瓶西域金箔酒,給黃光培倒滿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和李紅旗倒滿酒杯。“黃市長是東北人,東北人個個是酒場英雄,初次見麵,我敬你三杯。”說著,雙手端起酒杯。
黃光培既然來了,也不能推辭了,他也端起酒杯,“多謝蕭先生盛情。”
蕭文生敬了黃光培三杯酒,李紅旗又敬了三杯酒,兩人又合敬三杯酒。黃光培的酒量不是蓋的,半斤多52度白酒下肚,臉色稍稍有點泛紅。
黃光培也回敬了蕭文生和李紅旗一杯酒,笑著問:“不知道蕭先生來堯州有什麽計劃呢?”
蕭文生示意李紅旗給他們倒酒,笑著回答說:“我們在西北賺點小錢,想從事鋼鐵鋼業,希望黃市長幫忙。”停了停,“鋼鐵是一個國家的脊梁,民族的骨骼。沒有一個強大的鋼鐵業,這個國家或許是一個佝僂病患者,或者是一個虛胖的肥胖病患者。”
黃光培故意又問:“蕭先生想叫我幫什麽忙呢?”
蕭文生暗罵這個老狐狸,依然笑著回答說:“聽紅旗說,河東鋼鐵廠想改製,我想收購它。”
黃光培假裝苦笑著說:“我是主管堯州工業的副市長,也想甩了這個包袱,但河東鋼鐵是國企,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最多在常委會上提提。”
李紅旗也笑著插言說:“黃市長,我在河東鋼鐵工作多年,河東鋼鐵已經虧損9年了,工人工資全靠財政補貼,財政補貼沒了,工人工資都發不下來。留在政府手上,也是一個包袱,我們接手了它,對政府,對我們,對工人,都是共贏。”
蕭文生也笑著說:“俗話說,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是堯州市的父母官,如果能清除一些不良資產和負擔資產,減輕政府負擔,提高政府稅收,又解決一些市民就業問題,政府多出來的錢也能改善民生工程,這對堯州政府,對你,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黃光培又苦笑著說:“蕭先生,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但省政府和工業廳有明文,保護國家資產,不能叫國家資產白白流失。我也一次次在市委會上說,不管是誰,能經營好河東鋼鐵廠,能解決工人的就業問題,能給政府帶來稅收,我們都要雙手歡迎。國有資產流失了,我們不怕被上級追究責任,但怕老百姓戳脊梁骨呀。”
蕭文生笑了笑,“現在盡管是市場經濟,但也有點太不重視實體經濟了,說什麽造原子彈的不如賣茶雞蛋的,如果都這樣,大家都賣茶葉蛋了,誰還來發展工業,維持社會的穩定和繁榮呢?”
黃光培歎口氣,“中央也說,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但這些年,國有資產流失太慘重了,一些外資公司打著合資合作的名義找中資企業合作,過了幾年,全改姓外了。我們在改製的時候,必須要小心謹慎,不能忘記血的教訓呀。”
蕭文生又敬了他一杯酒,笑著稱讚說:“黃市長好酒量,今天我借花獻佛,送黃市長兩箱西域金箔酒回家好好品嚐。”
黃光培急忙推辭說:“蕭先生美意,我心領了。這酒不錯,但也不能多喝呀。”
蕭文生又和他碰碰酒杯,笑著說:“買賣不在人情在,我在西北多多少少有點生意,隻要黃市長中意,以後年年我給黃市長送幾箱。”停了停,“河東鋼鐵廠的事,希望黃市長多在市委會上美言。”
黃光培點點頭,“這個時代,像蕭先生這樣一心做實業的人太少了,明天我向楊市長匯報匯報,但河東鋼鐵廠是國有企業,即便改製,也隻能賣給中國人,不能任由某些人假借中國人的名義收購國有企業,然後轉手賣給了外資。”
蕭文生急忙笑著說:“黃市長,我是中國人,也有著一腔愛國之心,鋼鐵是一個國家的基礎,一個民族的靈魂,我怎麽能做出背叛國家的罪行呢?”停了停,“如果黃市長有懷疑,我們能在收購協議上加上這一條,如果我們將來把河東鋼鐵廠轉讓給外資公司,所有協議全部失效。”
黃光培想了想,“好,蕭先生,我相信你。”
李紅旗繼續補話說:“黃市長,我們收購河東鋼鐵廠後,立即進行改革,提高技術,提高效率,擴大收益,早日能和歐美RB的鋼鐵企業一爭長短。”
堯州鋼鐵廠有買主了,黃光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也來了酒勁。他不停地和蕭文生李紅旗推杯換盞,三個人幹了一箱西域金箔酒,都有了醉意。蕭文生叫了一輛出租車,送黃光培和兩箱西域金箔酒回家,他也和李紅旗王慧麗回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