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004市場形勢
南橋鎮位於南城、NP市和海州市交界地區,是南方名鎮,曆史悠久。原來南橋鎮叫江浦鎮,50年代,海州、南平和建安三地政府在珠江上建了一道跨江大橋,縮短了南平、建安和海州的距離,江浦鎮也改名南橋鎮。
南平、建安和海州自古以來是南方的紡織生產基地,原料豐富,近代也慢慢地發展了服裝業,南城的南橋鎮、南平的白虎鎮和海州的沙口鎮也是南方的服裝基地。改革開放後,南橋鎮政府借助國家扶植政策,給與服裝廠很多稅收、土地、運輸等政策,慢慢地,南橋鎮成了南方的服裝生產基地。官方統計數據,中國60%的出口服裝來自南橋鎮,南橋鎮注冊登記的服裝廠有892家,未登記的小服裝廠和家庭作坊數不勝數。
蕭文雨和蕭連權到了南橋鎮,找了一個旅館住下。旅館老板四十來歲,本地人,個頭不高,又黑又瘦,說著夾帶著本地話的普通話。蕭文雨和蕭連權找了兩個相對安靜、幹淨的房間,付了房費,放下行李,然後下去找旅館老板閑聊。蕭文雨和蕭連權經曆了多少市麵,他們清楚,一個地方的飯店老板、旅館老板、車站老板是最熟悉本地情況的人。
這個旅館二十來個房間,旅館老板一家人都在照應著,旅館老板的工作是接待客人,非常清閑,他在一樓大廳看著電視喝著茶。蕭文雨和蕭連權下了樓,遞給旅館老板一支煙,然後拉家常似的閑聊。
旅館老板姓魯,本地人,這兒原來是他家一所空閑的宅基地,南橋鎮來往的人多了,他蓋成了一個小旅館,供來往的行人住宿,他也靠著房費養活一家老小。
“老板,你們來這兒做什麽?”
蕭文雨故作神秘地說:“我們和美國尼克公司談了一個單子,來這兒找服裝廠幫忙加工。”
旅館老板自然知道尼克公司了,有次他兒子買運動鞋,非要尼克,他去看了,一雙一千多塊錢,差不多是他這個旅館兩天的收入,他拗不過兒子,割肉似的給他買了一套。“你是大老板了。”
蕭文雨故作謙虛地說:“靠朋友關係,賺點零花錢,八字沒一撇呢?”
旅館老板拿出兩個茶杯,給他們倒了杯茶,笑著問:“你以前在哪兒高就呢?”
蕭文雨喝了一口水,“我在福岡區去開了一個小建築公司,去年建了南城大酒店,現在給美國亨德森大酒店建酒店大樓。”停了停,“這是我侄子,是他美國百潔公司南城區銷售代表。”他說著,拿出了尼克公司、百潔公司和亨德森大酒店亞洲區高級管理人員的名片。
旅館老板盡管懷疑,但看他們說的有模有樣,也相信了七八分,“你們這個單子有多大呢?”
蕭文雨借口肚子餓了,和蕭連權在外麵小飯店買了一些酒菜回來,邀請旅館老板一塊吃晚飯。旅館老板推辭一番,又拿了半箱啤酒,到蕭文雨房間吃晚飯。
蕭文雨給旅館老板倒了一杯酒,笑著說:“老板,這段時間要給你添麻煩了。”
旅館老板急忙說:“和你相比,我是什麽老板,我比你們大,你們叫我老魯好了。你們不嫌我這旅館小,住在這兒是我的榮幸。”
蕭文雨敬了他一杯酒,笑著問:“魯大哥,這是我第一次來南橋鎮,人生地不熟,想請你幫我們講解講解南橋鎮的形勢。”
旅館老板有些得意地說:“這你找對人了,我在這兒開旅館十來年了,店麵不大,但來往的人多,推銷員、采購員、批發商、找工作的人,一天至少十幾二十個。不是我吹牛,你住在我這店內,能了解整個南橋鎮發生的任何一件事。”停了停,“這兒最大的服裝公司老板叫袁崇誌,他剛在這兒建廠的時候,天天住在我這兒,和我稱兄道弟,現在他公司大了,有錢了,看不上我了。”說完,有些憤憤地一口幹了杯酒。
蕭文雨急忙給他倒滿酒杯,笑著問:“魯大哥,聽人說,這兒有幾千家服裝廠,你能幫我講講嗎?”
旅館老板忘了和袁崇誌的不快,洋洋得意地說:“南橋鎮5000人以上的巨型服裝公司有3家,排名第一的叫福榮服裝廠,老板是袁崇誌,他們廠有10000多個工人,年產量5000多萬件,銷售額10個多億;排名第二的是俊逸服裝廠,老板叫林國豪,他們廠有8000多人,年產量2000多萬件,銷售額6個多億;排名第三的穆峰服裝廠,老板叫毛子健,他們廠有6000多人,年產量1500多萬件,銷售額5個多億。”
蕭文雨默默地記下了這三家巨型服裝廠,接著問:“這三家服裝廠老板的來曆呢?”
旅館老板看他不停地問,也有了滿足感,“福榮服裝廠老板袁崇誌是NP市人,這是個人精,他原來在NP市人民服裝廠生產三車間做車間主任,有家RB公司來南橋鎮建服裝廠去NP市人民服裝廠挖人,他不僅來了,也帶了整個車間的人。RB人非常看重他,任命他做總經理。”
“RB服裝公司布料原來是從RB進口,他告訴RB人,國內布料便宜,進口不如從國內買。他私下在海州開了一家布料廠,所有布料都從他的布料廠進貨,價格比RB進口價格一米便宜一分錢,但比市場上貴了三毛錢,他光在布料上不知道賺了多少錢。”
“RB服裝公司不僅往歐美國家和RB銷售,也往中國和東南亞、南美國家銷售,為了減少運費,直接從中國發貨。他又在南橋鎮開了一家服裝廠,銷往中國和東南亞、南美國家的服裝全部在他的服裝廠生產,貼了標簽之後出貨。”
蕭連權插言說:“沒RB人看管嗎?”
旅館老板幹了一杯酒,“RB老板派了兩個RB人,一個人管生產,一個人管質量,但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想瞞住他們倆不是小菜一碟嗎?到了最後,他把70%的單子給自己的服裝廠生產,RB服裝公司隻做一些小單子衣服。他在RB服裝公司幹了七八年,RB服裝廠沒賺多少錢,他自己的服裝廠倒有了三四千人。他不僅搶RB人的單子,也搶RB人的市場。一些外資服裝銷售商圖利潤,低價采購,像一條牛仔褲,從RB服裝公司采購要一百多塊錢,從他這兒采購隻需要二十來塊錢。他原來隻搶國內市場,後來搶全球市場,像美國大多數超市的牛仔褲,十條有三四條從他這兒出去的。”
“後來被RB人發現了,要停了他的職,但整個服裝公司都是他的人,RB人沒辦法,隻好低價把公司賣給了他。他把兩個服裝廠合並,成了今天的南方福榮服裝有限公司。”
蕭文雨暗暗歎口氣,這是中國人的本性,隻要給他們一丁點的權力,少了監控,他們便監守自盜中飽私囊,想了想,“魯大哥,他這個人呢?”
旅館老板欣賞地說:“老弟,你是個幹大事的人,一眼看破了實質。他這個人非常貪,又很吝嗇,他接的單子,不管大小,從來是獨食。他又很霸道,經常恃強淩弱地搶人家的單子。他們的衣服廉價,盡管不是大品牌,但靠著薄利多銷,是南橋鎮最大的服裝廠。”
蕭文雨接著問:“俊逸服裝廠呢?”
旅館老板回答說:“俊逸服裝廠老板林國豪是東南省豐州人,他家族在豐州有十幾家服裝廠,他89年來了南橋鎮,開了俊逸服裝廠。這兒他老鄉多,又有豐州服裝同行在背後支持,在南橋鎮也是說一不二的主。他們的服裝主要出口至歐洲市場。”
蕭文雨又問:“穆峰服裝廠呢?”
旅館老板笑著說:“穆峰服裝廠是本地服裝廠,老板毛子健是本地人,他和NP市人民服裝廠廠長是老同學,袁崇誌帶人離開人民服裝廠的時候,一些單子沒完成,人民服裝廠廠長被牽連,降級了。毛子健和袁崇誌也結了怨,他一個人幹不過袁崇誌,拉了一些本地同行,他人比較多,又是本地人,也是南橋鎮服裝行業內的一個霸主。”停了停,故意強調地說,“整個南橋鎮有幾千家服裝廠,說話算數的是他們三家,你要找人代工,最好找他們。”
蕭文雨想了想,“除了這三股勢力,其他人呢?”
旅館老板笑著說:“其他人都是外來戶,沒幫沒派,接一些他們不要的單子。你不要理睬他們了”
蕭文雨急忙笑著說:“我想奪學習學習,其他公司都多大呢?”
旅館老板又幹了一杯酒,笑著回答說:“除了這三家5000人以上的巨型服裝廠,2000人至5000人的大型服裝廠有8家,主要是本地人、江東省人和中南省人;1000人至2000人的中型服裝廠有52家,500人至1000人的中小型服裝廠有207家,少於500人的小型服裝廠600多家,一些家庭作坊不計在內。”他又一一詳細地和蕭文雨蕭連權講了他熟悉的服裝廠。蕭文雨和蕭連權拿著本子,一一記錄下來。
他說完了,問蕭文雨:“蕭老板,你們這個單子有多大呢?”
蕭文雨伸了四個手指頭。
旅館老板吃驚地說:“4000萬?”
蕭文雨笑著搖搖頭,“太少了。”
旅館老板眼睛冒了光,“4個億?”
蕭文雨幹了一杯酒,哈哈大笑,“4個億值得我親自來這兒嗎?5億美金,40多億人民幣。”
旅館老板咂舌說:“乖乖,你果然是大老板,做的是大生意,不要說40多個億,給我10萬我都知足了。”
蕭文雨給他倒滿一杯酒,“找不著合作商,我一分錢也沒的賺。”
旅館老板酒量不好,幹了三瓶啤酒後,已經醉了。蕭文雨和蕭連權扶他回家休息後,回了房間,商談下一步行動。
蕭連權想了想,“咱們已經清楚了他們的來曆,是不是登門拜訪呢?”
蕭文雨搖搖頭,“像他們這樣的人鼻子比狗都靈,尼克公司來中國找合作商的消息早傳進他們耳朵了。尼克公司沒表態,他們隻能觀望,咱們上門找他們,反而給了他們主動權,不如守株待兔,然後見機行事。”
蕭連權又建議說:“袁崇誌和毛子健是敵人,咱們是否拉一家打擊一家呢?”
蕭文雨苦笑著搖搖頭,“我怕不行,這麽大的一個蛋糕,即便他們有殺父之仇,也能坐下來和談。”
蕭連權有些苦惱地說:“咱們不主動上門,人家怎麽知道咱們有這個單子呢?”
蕭文雨一陣大笑,“旅館老板是咱們的揚聲筒,不出三天,人家就要登門拜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