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079大刀闊斧
神農拖拉機廠成立於1953年，是中國第一個五年計劃時期重點建設的一家特大型機械製造企業，主要生產農業裝備、工程機械、動力機械、汽車和零部件製造。90年代以前，神農牌拖拉機、壓路機和越野汽車在國內赫赫有名，大功率輪式拖拉機、履帶拖拉機、非道路用中缸徑柴油機、農村工程機械市場占有率高達45%，壓路機和中小功率輪式拖拉機也有國內市場的三分之一。但90年代之後，隨著外資和合資的崛起，神農拖拉機廠慢慢地衰落和沉淪。
到了雙河市後，蕭文生沒有急著去北方重機，帶著張佳妮去了雙河市知名的一家農家樂——牡丹農莊，他和老板熟識，請老板留了一個包房，然後給卡特打電話，請他約上德加爾和秋山來牡丹農莊吃飯。
張佳妮不解地問：“蕭先生，我們怎麽不去北方重機呢？”
蕭文生聳聳肩，“我把北方重機交給卡特，我直接問他經營情況，很傷他的自尊心，我想請他自己說出來。”
晚上六點多，卡特和德加爾、秋山來了牡丹農莊，蕭文生和他們寒暄後，笑著問：“卡特，德加爾，你們在雙河市吃住習慣嗎？”
卡特笑著回答說：“剛來的時候，大家像看外星人一樣，盯著我們。”
蕭文生大笑，“我也一樣，我小時候，長得太漂亮，又聰明，去了親戚家，他們老是看來看去，好像我是個外星人，時間長了，大家也適應了。”停了停，“你們來雙河吃了不少雙河水席吧，但最正宗的水席是這一家，我也是來雙河吃了十幾次水席後，在一個朋友推薦下來了這個農莊，以後你們也能常來。”
卡特苦笑著說：“希望以後有機會吧。”
蕭文生故意愣了愣，“出了什麽事？”
卡特看看德加爾和秋山，又苦笑著說：“我大學同學布魯克在北美動力任市場副總監，他聽說我任北方重機總經理後，想來與咱們合作生產發動機，但咱們內部焦頭爛額，我不好意思請他們過來談合作。”停了停，“德加爾聯係了德國汽車，他們也有意向與咱們合作生產汽車底盤。”
蕭文生讚許地說：“不錯，你們倆一出馬，立即拉來兩大合作商。北方重機成為中國和全球一流重機企業指日可待。”
卡特又苦笑著說：“你不要挖苦我了，北方重機現在內憂外患，一個處理不好，我要卷鋪蓋滾蛋了。”
冷菜上來了，蕭文生親自給他們倒滿酒杯，“水席非常有講究，除了每道菜湯湯水水，菜序是前八品、四鎮桌、八大件、四掃尾，共二十四道菜。上菜順序極為考究，先上8個冷盤作為下酒菜，每碟是葷素三拚，一共16樣；待客人酒過三巡再上熱菜：首先上4大件熱菜，每上一道跟上兩道中件（也叫陪襯菜或調味菜），美其名曰“帶子上朝”；最後上4道壓桌菜，其中有一道雞蛋湯，又稱送客湯，以示全席已經上滿。”停了停，“冷菜剛上來，談什麽雞蛋湯呢？”
卡特沒有興趣聽水席的講究，苦笑著說：“我製定了一個管理條例，他們不合作，說我的管理不人性化，他們又倚老賣老，威脅說要罷工和集體辭職，地方政府也向我們施加壓力，不許我們大幅裁人。”說著，拿出管理條例給蕭文生。
蕭文生草草地翻了一遍，暗暗佩服，卡特不愧是全球知名重機集團的副總裁，第一件事是製定管理條例，他的管理條例簡潔、清晰、完善、實用，北方重機的人反對管理條例，表示他們好比一群散養的牛羊，猛然有一天關進圈內，他們不能再像從前懶散、自由，開始頂撞牆或門。
德加爾補充說：“秋山是爆發點，他們除了威脅和抵製秋山，也暗地造謠說蕭先生把北方重機賣給了RB企業，是漢奸。”
蕭文生想了想，問：“今年銷量如何？”
卡特愣了愣，回答說：“銷量不錯，農機40萬台，一台均價15000元，合計60億，輕型卡車銷量5萬台，一輛均價10萬元，合計50億，重型卡車銷量3萬台，一台均價40萬，合計120億，今年銷售額在230億左右。”
蕭文生又問：“利潤呢？”
“12億左右吧，比去年的2500萬高了50倍，但不到5%的利潤，比同行低了50%到100%。”
蕭文生看看三人都沒心思吃飯，笑著說：“好吧，咱們談工作，北方重機的主要問題是什麽？”
卡特看看德加爾和秋山，總結說：“機構臃腫，裙帶關係，人浮於事，閑人太多，做事拖拉，自由散漫，效率低下，缺少生產和質量意識，貪汙腐敗。”
蕭文生輕輕地飲了半杯酒，“這是我的過錯，神農拖拉機廠原來有四大幫派，我收購的時候，選擇了妥協，沒有下重手整治了他們。”停了停，“你說說他們的情況。”
卡特一陣感動，有了事，蕭文生不是推卸，是往自己身上攬，“我是總經理，你把北方重機交給我，我沒管理好他們，是我的過錯。”停了停，“老廠長退休的時候，留下了太多閑人，機構臃腫；新廠長一心想撈錢，親手抓采購和後勤，貪汙腐敗；工會的人偏袒保護工人，任由他們做事拖拉、自由散漫；本地人純粹混日子，缺少效率和質量意識。”
蕭文生聽完，笑著安慰他們說：“沒事，咱們今天好好吃飯，明天開始，我和張秘書坐鎮北方重機監督改革，誰敢對抗改革，像這韭菜一樣，冒頭一個，我割一個。”
第二天早上九點，蕭文生和張佳妮到了北方重機，卡特按他的指示，今天早上八點上班後，立即通知所有總監、部長、廠長和經理們集合所有員工八點半去大禮堂聽蕭文生給員工們講話。總監、部長、廠長和經理們不知發生什麽事，急忙集合所有員工去大禮堂。十點左右，員工們陸陸續續地到了大禮堂。
蕭文生上了主席台，看看員工們，“我收購神農拖拉機廠快一年了，沒時間過來看看，所以有人疑惑了，北方重機是不是屬於北方集團，屬於我蕭文生了。我今天再次重申，北方重機屬於北方集團，屬於我蕭文生，我請秋山先生來中國，是幫助我們提高效率和質量，不是賣給了RB人，如果我再聽到有人散播此類消息，立即開除。”
“昨天和卡特總經理談了北方重機，今年銷量不錯，230億左右，你們辛苦了。但我也看了財務報表，利潤非常低，僅僅12億，這不僅在北方集團最低，在中國機械行業也是最低，我以前說過，除了上繳總部外，剩下的利潤歸你們自己，但按今年的利潤，你們年底不要希望發獎金了。”
眾人一陣失望，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了。
蕭文生叫秋山拿出兩條斷了的皮帶，“這是昨天從一台拖拉機廠拆下的皮帶，剛剛試機，已經斷了，怎麽出廠？”停了停，“我也查了這條皮帶的價格，市場價120元一條，咱們實際的采購價呢，240元一條，牛部長，你怎麽解釋？”
采購部牛部長急忙分辨說：“蕭先生，120元一條和240元一條的材料和做工不一樣，我們采購零件都是物有所值。”
蕭文生一陣冷笑，“物有所值？這便是物有所值？我知道，皮帶廠是你堂弟和你合夥開的。”停了停，看看眾人，“我已經安排總部監察部門和財務部門的同事來雙河市查賬，希望你們所有人自我反思，主動自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這次的態度是徹查到底，一個人也不放過。”
牛部長想狡辯，但話吞了下去。
蕭文生又拿出一張報表，“這是一廠三車間五班組上個月的生產報表，你們有15個人，上個月組裝了一台拖拉機，這台車市場價8000元，你們一個月的工資是25000元，我是請你們幫我幹活，還是白白養你們呢”
三車間主任急忙解釋說：“零部件沒到位。”
蕭文生冷笑著說：“我查了倉庫的台賬，一個螺釘都沒少，怎麽沒到位？”停了停，“我宣布，五班組15個人，全部開除，車間主任也開除。生產總監降至生產部長，生產部長降至一廠做廠長，一廠廠長做生產經理，生產經理降級做三車間主任，生產總監暫時有德加爾兼任。”
生產總監剛要說話，生產部長攔住他。
蕭文生又拿出一份報表，“今年以來，市場投訴268例，內部返工率80%，有些車沒出廠都發生漏油趴窩事件，薄部長，你怎麽解釋呢？”
品質部薄部長倒很坦誠，“我失職。”
蕭文生也很爽快，“好，你降級做質量經理，質量部長有秋山接管，以後再出質量問題，你自己辭職。”停了停，“這268例市場投訴全部分析，是誰的責任，誰來承擔。”
眾人坐不住了，不少人開始低聲說話表示抗議。
蕭文生好似沒看見沒聽見，繼續說：“昨天，我去了印刷室，19個人，兩個人在幹活，17個人在喝喝茶看報紙，一天打印了700分資料，這些資料也要人家自己來拿，你們夠休閑和逍遙呀？”停了停，“辦公室191個人，張秘書想找人借份員工手冊，沒人給她，她要去資料室挨個找。”
辦公室主任急忙站起來嘟囔著說：“這些是老廠長的人，我……”
蕭文生冷冷地打斷他，“現在北方重機老板是誰？總經理是誰？”
辦公室主任無奈地回答說：“蕭先生和卡特先生。”
蕭文生看看眾人，“好，你既然知道誰是老板，誰是總經理，拿什麽老廠長來壓人，你這麽信賴老廠長，好，我給你機會，今天結算工資。”停了停，“辦公室人員精簡，轉崗去車間，如果不服從，自己辭職。”
辦公人員甲陰陽怪氣地說：“我不懂技術，裝錯了，算誰的責任。”
蕭文生打量他一眼，“好，看你人高馬大，不懂技術能做搬運工，裝卸工吧。”
辦公人員乙故意嬌滴滴地說：“我一個女孩子，怎麽做搬運工？”
蕭文生冷笑著說：“你去生產車間做記賬員，你是會計畢業，記賬最拿手吧。”
眾人看蕭文生態度非常強硬，說話沒有任何緩和餘地，也不再說話，默默地坐著，來個不聞不問。
蕭文生又拿出一份文件，“這是一份技術部門的采購協議，采購一台實驗設備，從今年2月份開始，一個一個地簽字，一個一個地蓋章，除了德加爾花了一天，卡特花了一天，整整花了半年時間，20多個人簽字蓋章，按你們這個做事效率，發動機都出廠了，你們的家檢驗設備還沒到位呢？”
技術部門主管不滿地解釋說：“我們比較忙，耽誤了幾天。”
蕭文生冷笑著說：“比較忙，地球離了你們，是不是不轉了？你們當事人不在，能安排代理人吧？我不在北方的時候，多數文件是王秘書長向我匯報後，替我簽署下發。”停了停，“我宣布，以後所有文件簽字蓋章的時候，在誰手上延遲一天，罰款500元。”
他一口氣指出了五個問題，看看憤憤不平的眾人，“我知道，你們想對抗我，想罷工，但我告訴你們，我蕭文生既然來了，北方重機一天改革不徹底，我在這兒一天。”停了停，“你們想罷工，盡管罷工，我不在乎，現在是農閑季節，到明年夏收有半年呢，我有的是時間和你們耗下去。我也聽人說，你們想找人來北方重機鬧事，我不怕告訴你們，誰敢來北方重機鬧事，公的來說，我立即報警抓人，私的來說，誰敢攔北方重機出門一天，我叫他們家一年出不了門。”說完，他帶著張佳妮離了大禮堂，留下憤憤不滿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