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073看望外婆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飯，蕭大釗、母親和蕭文飛蕭文生兩家人去馬寨看望外婆。馬寨和景堂隔一條公路，外婆家和蕭文飛家三五百米，一行人也不開車，步行去馬寨。
蕭文飛兄弟回來的消息已經傳遍這一帶的十來個村莊，村人們盡管和他們十多年沒見，看見兩家人和母親一塊走，急忙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一路寒暄，到了十裏堡，蕭文飛和蕭文生買了一些禮品，跟著母親進了馬寨。又路上碰著十來個人，一番介紹和寒暄，到二舅家，已經十點半了。
大姨和小姨已經來了，在門口和大妗子二妗子說話，看到母親和蕭文飛高婧蕭文生蕭蓉來了，急忙迎了上來。
看著小姨，蕭文生眼睛濕潤了，他們走的時候，小姨三十一歲，風華正茂，一晃十三年了，小姨也做了奶奶，孫子已經兩歲多了，額頭有了皺紋，頭上也有了白發，“小姨。”
蕭蓉和小姨見過兩麵，已經沒印象，也急忙喊了聲“小姨。”
小姨拉住蕭文生和蕭蓉的手，眼淚也掉了下來，“文生，蓉兒，你們回來了。”急忙領著他們進二舅家。
二舅家的房子重新蓋了，蓋的兩層小樓，高高的門樓，貼著大紅瓷磚，上麵刻著“事事如意大吉祥，家家順心永安康”，橫批“四季平安”，兩扇刷著紅漆的鐵門，非常氣派。
表兄弟們聽說蕭文飛回來了，紛紛請假來外婆家和他會麵。蕭文飛和高婧結婚後，他們也被安排進了縣農民銀行或財政局，他們盡管沒多少學問，在中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縣農民銀行和財政局的人巴結蕭文飛，怎麽能錯失這個機會呢。像大表哥小學畢業，天生老實，說話有點結巴，大姨和大姨夫花了很多錢，勉強給他娶了一個媳婦，後來，他媳婦也和他離了婚，三十五六歲了，一直單身著。蕭文飛做了信貸科科長後，財政局立即安排他在財政局看守大門，事業編製，標準的國家員工，沒過幾年，又娶一個年輕貌美的姑娘，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蕭文生和他們草草地聊了幾句後，和母親蕭蓉一塊去西屋看外婆。外婆這幾年，身體非常虛弱，很少走動，這兩年，天天躺在床上，全靠大舅和二舅他們照顧。這半年多，她吃的也很少，全靠一些營養品維持生活。
蕭文生看著枯瘦如柴的外婆，眼睛濕潤了。十三年了，他和外婆有十三年沒有見麵了，他們走的時候，外婆已經七十多歲，現在，她九十多歲了，人好像一台機器，年輕的時候，是剛剛出廠的機器，精度高，效率也高，但隨著時間的延長，機器老化了，即便有了大修，依然精度和效率降低，最後大修也不行了，隻能縫縫補補地等著報廢。
外婆看到蕭文生來了，擠出一絲笑容，聲音微弱地說：“文生，你回來。”
蕭文生抓住外婆的手，“姥姥，文生不孝，十幾年都沒回來看你，你罵我吧。”
小姨笑著說：“你姥姥知道你們忙，天天說，她外孫在外麵做大生意，沒時間回來，回來了，接她去上海去北京。”
蕭文生眼淚湧了出來，“姥姥，你好好養，文生帶你去上海去北京去南洋去美國去英國，你想去哪，文生陪你去哪，想吃什麽，文生給你買什麽。”
外婆又看看蕭蓉，“蓉兒比以前又漂亮了，文生好福氣。”
蕭蓉也抓住外婆的手，“姥姥，我們這次回來要在家住一段日子，過兩天，我們接你去我們家，好好地侍奉你。”
外婆今天醒的很早，大姨和小姨來了之後，又拉著她聊了一陣子，有些困了。母親拿來蛋白粉給外婆泡上，喂了外婆，又喂了她一些牛奶，叫她休息。蕭文生蕭蓉去堂屋找蕭文飛，和表兄弟們敘舊。
蕭文飛來了之後，原想去看望外婆，卻被表兄弟們拉住在堂屋說話，又來了一些同村人，他不好拒絕，隻好叫高婧帶著蕭連雪去看望外婆。
蕭文生讀小學後，周末來外婆家幾乎是十點多來，一兩點回家，外婆經常說他們是“外甥狗，外甥狗，吃了就走！”除了春節和外婆生日，很少和表兄弟們碰麵，這一走又是十三年，彼此非常陌生。大家寒暄之後，表兄弟們和村人拉著蕭文飛談工作或生活，蕭文生和他們沒多少共同語言，坐在旁邊和大舅二舅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表兄弟們和村人非常默契，隻和蕭文飛海闊天空地吹牛，隻字不提蕭文雨，這和在老家一樣，盡管老夫人從南城回來，蕭文雨沒回來，但村人也不問蕭文雨。南天建築成立後，古城不少人去南城投靠蕭文雨，像馬寨，現在至少有五六十個人在南天集團打工。他們不像蕭家人一樣任總經理，至少能有個工作保障有個收入來源，所以，不管蕭文雨如何對待老夫人，至少在古城，他依然有著不錯的口碑和影響力，人們也不會非議他。
相反，北方集團盡管是全球知名的集團公司，自己沒給古城老家帶來任何福利，自然沒什麽影響力。這好比一棵大樹，樹太大了，把陽光、水分和肥料都吸光了，小樹成長不了，小草也成長不了，除了少數乘涼的人誇讚它，大多數人不會在乎它。
到了午飯時候，大舅和二舅的意思是一家人去十裏鋪的飯店吃飯，母親不同意，蕭文飛兄弟和眾人多年沒見麵，在家吃飯比較親切，也能叫他們表兄弟好好地敘敘舊。大舅去十裏鋪的飯店炒了二十來個菜，二舅去村裏的小賣鋪拉了十來箱啤酒。
大舅二舅和表兄弟們陪著蕭文飛兄弟在堂屋吃飯喝酒，大妗子和二妗子陪著母親小姨高婧蕭蓉在西屋吃飯。母親草草地吃了午飯，去小屋陪姥姥說話，留下大姨小姨和高婧蕭蓉聊天。
大姨給蕭蓉夾了一筷子菜，笑著說：“蓉兒，你和你媽一樣，很好強，也很能幹，但很多時候，女人都離不了一個家。”
蕭蓉愣了愣，“我媽？”
大姨歎口氣，“我出嫁的時候，你媽才十五歲，你姥爺多病，你姥姥一個女人家忙不了裏外，你舅舅們年幼，她一個人扛起了你姥姥家。後來，嫁給你爸，你大哥出生後，你爸去了南洋，她又扛起一個家。你爸回來後，又去了省城開個家私城，你媽在家種地撫養文飛兄弟幾個，又把他們培養成大學生。”停了停，“你媽不識字，也不想離家，不然，她去了南洋，也能幫你奶奶管理公司。”
蕭蓉暗暗吃驚，蕭文生和蕭文雨的才華，除了蕭家優良的血統，也離不了母親的遺傳和培養，他們不像自己從小進了蕭公館，接受西方教育，又有老夫人給予的平台，但他們依然靠自己的能力創下了舉世矚目的南天集團和北方集團。
她看著在隔壁母親有點佝僂的身影，這是一位偉大的母親，她為了這個家，為了丈夫，為了兒子，犧牲了太多，快六十歲了，依然要替兒子們操心。
蕭文生和表兄弟們多少話題，他象征性地和表兄弟們互敬了一杯酒，離了堂屋，站在院內，看著院內吐出新芽的柿樹和石榴樹。
小姨來了他旁邊，“文生，你和文雨的事，我聽你媽說了，我也很痛心。”
蕭文生長長地歎口氣，“在南洋相聚的時候，我也期盼著他能退讓一步，但他拒絕了，現在奶奶含恨而終，即便他願意退讓，我也需要征求南洋人的意願。”
小姨也歎口氣，“你從南洋回來後，你爸去了省城，我在你家帶你們，你和文雨感情太好了，有一個蘋果，你們倆也要分著吃。我回你姥姥家，騎車隻能帶一個人，你們倆寧願跟著我步行走，也不願意分開。”
蕭文生一陣黯然。蕭大釗帶他從南洋回來後，在老夫人的支持下去省城開家私城，母親在家帶著他們兄弟幾個，王氏不願管他們，說兒子都靠不住，哪裏能靠孫子，她寧願管外孫們，也不管他們，母親一個人又要種地，又要照顧他們，忙不過來，叫小姨去他們家帶他們，直至小姨結婚，所以，小姨和他們感情很好，像他們第二個母親。
小姨接著說：“你奶奶不在了，你不能不繼承南洋集團，但你和文雨是親兄弟，我希望你們能早點和好如初，你媽快六十歲了，操勞了一輩子，叫她過一段安穩日子吧。”
表兄弟們非常熱情，一杯接一杯地敬蕭文飛，蕭文飛來者不拒，半個小時的工夫，他差不多幹了五六瓶啤酒，有些醉了，離了堂屋。“文生，去替我頂兩杯。”
小姨看他紅彤彤的臉，“海子太沒分寸，叫他少喝點，還要喝這麽多。”說完進去叫她兒子不要喝酒了。
吃了午飯，蕭文飛和蕭文生又陪著外婆聊了一陣子，到了四點多，母親要回家喂雞了，便和外婆說回家，改天再來看她。
離了外婆家，到了村後的窪子地，小麥已經拔節，不少人在地裏施肥和灌溉。母親看看蕭文飛，“文飛，你爸明天去省城，你們和他一塊走吧。”
蕭文飛和高婧請的是事假，不能請太多天，“好的，我們明天回去。文生，你呢？”
蕭文生拔了一顆麥苗，剝去外麵的葉子，放進嘴裏嚼著裏麵的嫩芽，“我想在家陪咱媽一段時間。”
母親歎口氣，“你奶奶過世，南洋集團沒人管，你也早點回去吧。”
蕭文飛也說：“南洋集團百廢待興，你又要和文雨交戰，早點回去策劃吧。”
蕭文生自信滿滿地說：“磨刀不誤砍柴工。”停了停，咽了嚼碎的嫩芽，“回南洋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回來，我想多陪咱們一段時間，再去南洋。”
他又看看蕭大釗，問：“爸，琳姐姐說，奶奶不願意回古城，這是什麽原因？”
蕭大釗愣了愣，歎口氣，“這些都是舊事，你奶奶已經不在了，你問下去，有什麽用嗎？”
蕭文生一陣冷笑，“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想知道奶奶為什麽不願意回古城？也不想奶奶不瞑目。”
母親打斷他，插言說：“文生，你娘親好嗎？”
蕭文生喝了一口啤酒，“娘親很好，她很想念你們，也很感謝你把我送給她。”
母親歎口氣，“最難的是你娘親，這三十多年，她是你爸的妻子，侍候老人撫養孩子，你爸卻從來沒盡過丈夫的責任，你和你娘親說，有空了，請她回來住住，你是我生的，也是她的兒子。”
蕭文生點點頭，“我回南洋了，就請她回來住幾天。”
蕭蓉幽幽地歎口氣說：“媽，你真是偉大，把文生哥哥送給娘親，又請娘親回來。”
母親看看蕭蓉，也歎口氣，“蓉兒，從你第一次來咱們家，我就拿你做媳婦，但文生從小有想法有性格，你們又多年不在一塊，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麽事，現在你們結婚了，我希望他好好地愛你，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愛他。”
蕭蓉點點頭，“我知道了。”
母親看看蕭文生，又歎口氣，“文生，你和於靜結了婚也有了孩子，不管於靜和連楓在不在了，他們也是你爸媽，你這次回來，去看看他們。”
蕭文生瞟了一眼蕭蓉，點點頭，“好的，我過兩天過去看望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