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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國公歸來

  次日,程寄書披著衣袍,坐在城外十裏亭台處喝茶。


  聽著遠處有馬匹颯踏而來,每一步都像踩在了人心上,帶著陰詭地獄的氣息。


  從亭上向下望去,隻見來者約有十幾人,其中騎在最前端那位年逾五十,卻精神抖擻,氣宇軒昂,一副王者歸來風範。


  此人,若不是定國公章孝正,還能有誰?

  看著遠處的馬兒,直奔金陵城門,程寄書暗暗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而天渠山上,沿著登樂觀的後山往前,便可到一處視野開闊的大平台——靜思台,此處正有一老一少兩位男子,遠望金陵城方向在攀談什麽。


  “父親,昨夜孩兒就收到雁州密報,說定國公已連夜進京。想必此時,怕是已經入城了。”


  說話的人正是桓王之子阮仲容,細細看他的臉就會發現,這人不就是白塔寺邊,林中別院裏住著的那位公子嗎?

  “哼。”


  被叫做“父親”的人,正是桓王。聽聞這話,他從鼻子裏冷哼一聲。


  他負手而立,遙望金陵方向。


  這兩人站在一起,老的仙風道骨,少的風流倜儻,真可謂有父子相。


  桓王心下緩緩燃起了許久未見的怒火,他已經克製了自己很多年了。


  “定國公既然回來了,想必接下來的金陵城,再無安生日子可言了。這個人,我早晚要除去,隻是現在,我們還不能動手。容兒,我們還得再忍!”


  說到這,桓王麵色凝重,眼神淩厲。


  “父王,您且不用擔心,我們盤踞金陵籌謀多年,不管定國公是什麽狠角色,又有何懼。他現在手上有十萬雁雲軍作為底牌,但若是,有朝一日兵權能重歸顧侯手裏,當初的雁雲舊部,還會聽從他定國公這種宵小之輩嗎?”


  阮仲容麵不改色地回道,他確實胸有成竹,這件事他精心謀劃了多年。


  不過是一個定國公而已,早晚送你入陰詭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聽到他這一番話,桓王轉過身來,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說:“容兒,你告訴父王,你為的是這天下,還是想要那個位置。不管你做了什麽選擇,我都會幫你的。”


  “父王可還記得,七年前,先朝帝纏綿臥榻許久,想必是時日不多了,您從宮內回來的那天,也是在這裏,指著這金陵城問過我,可曾想過要當皇帝。如果我說沒有,您可能不太信,但我確實沒有。隻是如今這天下,若是依舊風雨飄揚,我既然本就是為了正道,為了百姓更好的明天,那我不如就做了這天下的主,還南朝一片政治清明,還百姓一片樂土。”


  阮仲容的這番話說的正氣浩然,卻也讓人不得不信服。


  眼前這個男子,比之阮氏王族內部的任何一位男子,都更有帝王之氣。


  桓王看著眼前的兒子,心下很是欣慰。


  在他的心裏,這個對外深藏將近二十幾年的兒子,確實堪當這天下的主。


  而另一方麵,且說定國公星夜趕路至金陵,是因為收到京中傳信,南帝有意再尋一合適官員作為新任戶部尚書。


  是,沈廉這個人無才無德,因為會機巧淫術博得陛下恩寵,才有戶部尚書這個職位。


  因為沈廉,眾人皆以為戶部尚書,就這個權利與作用而已。


  實際上,戶部尚書這個職位,無論放在哪個朝代,都是個大肥缺。


  他要趕在新的任命下來之前,推選自己的心腹上位才行。


  猶如蠶食桑葉,他要一點一點地把南朝所有權利,都緊緊握在自己手心裏。


  程寄書此時已回朗月閣中,看著樓下繁忙的街道,心思卻不在這裏。


  早就在昨夜,看見靈棲星夜趕路回來,她就知道今日必有大事發生。


  靈棲看著她立在窗邊,衣衫單薄,卻仿佛感受不到寒冷一般,便貼心地取過外袍來,很自然地為她披上,順帶攏了袍子兩邊。


  接著,還去取了個精致的小暖爐出來,放在她的手心上,嘴上念叨著:“小姐還是注意身體別著涼了,定國公回來隻是個開端,後麵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這個姑娘,可真的很會寬慰人,也很會照顧人。


  程寄書接過暖爐的時候,拉了拉她的手,對她報以溫柔一笑


  遠處的寒昭看到她們這樣,心下有些難為情。


  是呀,天都冷這麽久了,我怎麽就從沒想過要取出暖爐來。哎,我這個腦袋也就打打殺殺了。她在心裏默默嘀咕道,隨即低下頭也不敢看她們。


  程寄書見她這樣,笑了笑,招招手叫喚她過來:“寒昭你別為這些小事想太多,靈棲她生性就比較體貼。現在呢,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你去辦,並且一定要查探清楚了,我要知道定國公今日都向南帝稟報了什麽。”


  說到這,她的臉色又黯淡下去,目光甚至有些陰狠。


  “放心,這點小事我必不負所托。”


  寒昭走進來,抱了抱拳。便束發換衣,一身勁裝出去了。


  彼時的靜思台上,這對父子還坐在這裏暢談。


  “父王,兒臣有個猜測,今日定國公入宮,必定不會先提任命戶部尚書一事。畢竟我們的陛下,是多麽愛猜測的一個人。即便他現在看起來極其信任定國公,我看事實也未必如表象一般。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定國公在提出任命新尚書之前,必定會查探舊尚書沈廉死因。得有個開端,來表明他對惠帝的忠心不二,而非其他。”


  阮仲容堅定地說道。


  “我也正有此意,是需要一個開端。話說回來,當初射殺沈廉的人,可有找道?是哪一麵的勢力,你可查清了?”


  桓王摸著拇指上價值連城的玉扳指,若有所思地問。


  這話倒是一下子讓阮仲容堵塞了,他是派了玄元徹查此事,隻是玄元潛伏金陵數日,始終沒發現這城中,有什麽人比較惹人眼目。


  對此,他隻好老實地答道:“尚未有消息。”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管他們想做什麽,就目前來說,似乎我們的方向一致,若是到時候查出來且他們有需要,孩子也可施以援手幫襯幫襯。”


  桓王側身看著他年輕的臉龐,在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時英姿勃發的模樣。


  他微微一笑緩緩說著:“你且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顧慮,父王一直,都在背後支持你。”


  彼時夕陽西下,餘暉灑滿人間,靜思台上這一幕著實很溫馨。


  隻是金陵宮牆內部,一場風波正在急速醞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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