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和沈邑的分別
很矛盾吧。
林鳶卻笑了,這個問題,別說沈邑會覺得矛盾了,連她自己這許多年來都沒有想通過。她為什麽要在殺了弗遺之後,又找到弗遺被下葬的地方,用好不容易搶回來的鮫珠護住弗遺的心魂,將他已經快要散去的生魂重新聚在一起,使他得以轉世重生。
一顆鮫珠,一開始就是她的,後來為了向弗遺表明自己不會再回到深海去的決心時,送給了他。弗遺後又欲將她的鮫珠獻給太子,雖然那時候她並不明白弗遺此舉是為了保護她不被傷害。鮫珠還在寺院裏進行洗禮的時候,林鳶闖了進去,奪回鮫珠殺了弗遺。
但是在幾個月以後,她折了回去,找到弗遺的墓,挖出他的棺槨,將鮫珠放在了他的肉身裏,使鮫珠隨著弗遺的肉身一並消解,得以生魂重聚,轉世輪回。
兜兜轉轉,鮫珠還是在賀元柏的身體裏若隱若現。
“你那時候,是不是已經懷疑自己殺錯人了?”沈邑問她。
或許那個時候,林鳶對於自己殺了弗遺的事情,始終無法介懷吧。哪怕隻是一點點的遺憾,一點點的內疚,都讓她無法安心,所以她才會回去找弗遺,然後用鮫珠換取他投胎轉世的機會。
“也許吧。”林鳶淡淡地答道,是這樣嗎?她也說不清楚,隻記得那個時候,她常常會夢見自己用冰翾刺進弗遺胸口的一幕,翻來覆去,這段記憶反複折磨著她。她的夢裏都是弗遺,但是醒來之後她很清楚,弗遺死在冰翾之下,注定魂消骨亡,無法轉世。
即便當初冰翾不如現在一般,可以化作長劍,威力十足。那時候它隻是一柄短匕首一般,是後來隨著林鳶靈力的精進,一通進化至此,但它依然是一把斷念之利器。死在它寒光之下的人或者邪祟,都無法重生。
林鳶看著遠處賀元柏的車子,同身側的沈邑說道,“這個世界上,哪有絕對的愛和恨啊,感情本就是複雜的,讓人覺得不可理喻。”
至少現在,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會執著於愛情的小女孩了。賀元柏的事情
算了。沈邑也不想再追問下去了,這些俗世的情感對他來說,依舊麻煩的很。
他說,“我要走了。”
“走?”林鳶剛回過神兒來,微微蹙了下眉頭,這個時候沈邑提出離開,著實是不過也算不上意外,沈邑這一次就是為了平息公路冤魂的事情,才會留下來的。“那工廠的事情?”
“我會繼續調查的,不過以後,肯定會很小心。”他說,他早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天天待在這裏,兩個奇怪的人太招人矚目了。“我有預感,工廠的事情隻是個開始,有些東西在我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出現了。”
調查不會結束的。
“好吧,有事的話,可以來找我幫忙。”林鳶說。
他們早就適應了這樣的生存方式,沒有挽留,也不必挽留,能夠隱隱的感覺到對方存在於何處,或許直到某一天,另一個死了也不會意外吧。
“你弱了很多。”沈邑說,“希望下次見到的時候,你不會繼續這麽弱下去。”
他這是實話,至少在這一次重逢之前,他對於林鳶目前的靈力和修為是有預估的,但是結果讓他失望了。
林鳶的實力,比他預估的要差了不少。否則他也不用趕去漁村救她了。
“小家夥怎麽辦?”林鳶隻是突然想起了“小家夥”,那個總是跟在沈邑屁股後麵的,“小家夥”。
“本來想把他留下的,後來他哭得實在厲害,就隻能”關於“小家夥”如何安置的問題,沈邑還真的認真考慮了很久,其實他知道,讓“小家夥”留下來,跟著林鳶,比跟著他過的日子安穩許多。可他剛把這個想法告訴“小家夥”的時候,誰知道“小家夥”突然就哭了起來,怎麽哄都哄不好,說什麽都要跟著他。
沒辦法,他就答應了。
林鳶聽著他沒說完的話,笑了。她看得出來沈邑對“小家夥”很不一樣,似乎在遇到“小家夥”以後,沈邑整個人都溫柔了很多。
說什麽他想要讓“小家夥”留下來,依著林鳶這麽多年對沈邑的了解來說,如果沈邑真的想要把“小家夥”留下來,他根本不會跟“小家夥”商量,也不會顧及“小家夥”是不是哭得很厲害,他可能會直接把“小家夥”丟下,一個人離開。
但很明顯,沈邑這一次沒有這麽做。
他還特意去跟“小家夥”商量,而“小家夥”一場哭鬧居然還真就改變了他原本的念頭。不,想來不是改變了,是沈邑自己都猶豫不定吧,本就傾向於想要帶“小家夥”走,隻是他臭屁的性格不允許他這麽做,才有了“小家夥”哭鬧一場就改變了他計劃的事情,估計“小家夥”鬧著要跟他走的時候,他心裏也鬆了口氣。
任何相遇的緣分都是奇妙的,隻是這麽一個“小家夥”,居然就讓一直以來冷冰冰的沈邑也有了表情,誰說不奇怪呢。
“我會繼續幫小家夥調查他的身份,有消息的話,我通知你。還有”林鳶說著,從風衣的內袋裏掏出一張卡,遞給沈邑。
沈邑也不是傻子,他即便再如何習慣獨來獨往,也知道這張卡是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給我錢?”
“以前你一個人,餐風飲露怎麽都好說,但是現在你身邊畢竟帶著一個小孩子,免得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林鳶定了定,又想自己的話是不是說得有點苛刻了,“拿著應急用吧,現在的情況跟之前不一樣了,你得特別小心,避免被人發現才行。”
“好吧。”沈邑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林鳶說的事情,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想過,以他的生活習慣來說,難免會與常人顯得很不同,現在他可能已經被什麽家夥盯上了,自然要更加小心才行。
“怎麽了?”林鳶留意到沈邑的眼神怪怪的,不明所以地問。
“沒什麽。”沈邑隻是猛地冒出一個念頭,讓他覺得,他這樣接下林鳶的幫助怪怪的。“不知為何,竟有點開始覺得你當時的選擇是對的。”
比起他這樣漂泊不定的生活,林鳶當時選擇有這樣一個身份,攢下這些錢財,好像並沒有什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