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傻子
“兒啊,她肚裏的不是咱老王家的種,我給她吃的讓她留下她肚裏的娃就不錯了。”
“那你也不能拿發黴的東西給她吃,人吃出毛病了怎麽辦?她是人,不是牲口!”
她不是牲口嗎?這些天來,任茴一直以為自己是牲口,她都快要忘記她還是個人。
“兒啊,你怎麽這麽跟娘講話?”
“娘,你別哭,我話也沒說錯,就這吃的,你給咱家狗都不吃,她是人,吃壞了身體不要我們出錢給看病嗎?”
兩人講話的聲音越拉越遠,後來是關門落鎖的聲音,任茴覺得脖子不適,她把手放在了脖子上,用力的捏著,她迷上了這種窒息的感覺。
過了許久,任茴才意識到脖子的不適是因為沒了鏈子,她緩慢的下了床,腳剛觸及地麵,整個人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她聽見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任茴費力的想要站起來。
“你別想走,你做我的老婆,我會對你好的。”
“……”任茴被扶到了床上,她全程都在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藏藍色粗布短袖是什麽時候換,她全身都被紮的的很疼。
“你叫什麽?你長得真好看,我以後會對你好。”
任茴閉上了眼睛,身體靠著泥土牆,這是這悶熱環境中唯一一絲清涼。
“我叫王根發,村裏人都叫我三娃,我上麵有兩個哥哥,都死了。”
任茴抱住膝蓋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她現在除了易凜的聲音,她什麽聲音都不想要聽見。
“你多大了?我二十八了,我一年能賺好幾萬呢,跟著我我不會讓你過苦日子的。”
“……”
“你咋不講話?”
“……”任茴蜷縮在那裏,好像個靜物。
“我這次回來帶了糖和餅幹,娘說擺酒席的時給人吃,我去拿點給你吃,你餓不餓?”
門又被鎖上了,任茴滿臉都是汗水,她聞到了自己的酸臭味的,不過這比在那棚子裏氣味好聞多了,她躺倒,閉上了眼睛。
想見易凜隻能在夢裏。
外麵傳來了罵罵咧咧的爭執聲音。
“你個敗家子,那麽好的東西你還沒給娘吃,你拿給那個賠錢貨?不能用風扇,那多浪費電。”
“娘,你知道我那屋多熱嗎?她又不能出來,萬一熱出毛病咋整?”
“我的兒啊,我的兒她不認娘了,老王啊,你看看我們的兒,我教出這樣的兒,我沒臉去見你了。”
任茴滿腦子都是外麵那老太婆鬼哭狼嚎的聲音,她遮住了眼睛,手下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許久,一陣清涼從背後出來,任茴的腦子越發清新,熱或者是不熱,她都無所謂了,習慣了。
“我拿了餅幹給你吃。”
任茴沒動,突然一隻手伸到了她的肩膀上,任茴本能的坐起來護住了肚子:“別動我的孩子。”
“我不動,他以後就是咱倆的娃,我會對他好,吃餅幹,我還以為你是啞巴,你不是啞巴,那你叫什麽名字?”
那餅幹送到了嘴邊,任茴聞到了久違的食物的氣息,黃油的香氣,她在圳山市的時候學會了烘焙,她會考好多種蛋糕,她還沒烤給易凜吃。
“張嘴,我拿了一包給你,你慢點吃,我給你倒水。”
坐在床上按披頭散發的人好像餓了好多天,抓著餅幹拚了命的往嘴巴裏送,生怕有人跟她搶,餅幹渣渣掉了一地,嘴巴塞的鼓鼓的,髒兮兮的臉上都是餅幹的碎屑。
“你喜歡吃,我進城給你帶回來,你慢點吃,喝點水。”
一杯水下肚,食物和水在肚子裏存在的時間不過五分鍾,任茴哇啦一聲之後便吐個不停。
“這個賠錢貨,這麽好的東西給你吃,你這麽糟踐,就該把你餓死。”
背上一陣抽痛,任茴緊緊的抱著膝蓋護住腹部,那樹枝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背上,她沒有任何的反抗,比起疼痛,更重要的是孩子,這個孩子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
“娘,娘,你作甚?莫打她,她做錯什麽了?”
“那麽好的餅幹她都給吐了,這就該打,太糟踐的東西了,我都沒舍得嚐一塊,還讓我來收拾這堆東西,你看打她她都不講話,這以前明明會講話,怎麽就成了個啞巴。”
“娘,我來掃。”
“放開,兒啊,哪有男人掃地做家務活的活,說出去我這老臉往哪放。”
老婦人掃完了地,罵罵咧咧的走了。
“我能看……”
“別碰我別碰我,別傷害我的孩子。”哪怕後背碰到了牆壁,她還在不停的後退,退無可退。
“你就會說這一句話嗎?”
“別傷害我的孩子,別傷害我的孩子。”碎碎念中夾雜傻笑聲,笑聲之後便是哭聲,一陣笑一陣哭,男人出去了,很快就鎖了門。
男人出了門,拐角就看見他的娘。
“娘,你來一下。”
幾個大媽圍在一起,嬉笑,“三娃有了媳婦還離不開娘呢?三娃可真是個好孩子。”
老婦人灰溜溜的跑了回來,推著自家兒子進了院子。
“又咋了?”
“娘,她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沒有問題,剛來的時候還讓我放她走,說回去給我兩百萬,這好像是有些問題,咋了?她發瘋了?她發瘋了你不能打她嗎?”
“娘,沒事了,她長的很好看。”
老婦人憑空拍了拍手,“要不是這肚子有個娃,一萬能買到嗎?”
“一萬?”
“一萬,我說兩萬是哄人的,不想讓人家小瞧了去,你去找村長,說說喜宴的事情。”
“娘,你可不能再打她了,我把鑰匙拿走了。”
這家兒子的出現讓任茴的生活勉強是好了些,至少她沒被鏈子拴著,不用再吃那些酸臭的東西,但是地獄始終是地獄,地獄可不是能苦中作樂的地方。
王根發睡在對麵臨時搭的床,任茴不知道他是什麽樣子,她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他出現在第三天白天就不在這裏了。
任茴又吃回了那些酸臭的東西,鐵鏈又回到了她的脖子上,挨打是每天都有的事情,她每天做的最多的動作就是護住肚子。
這天早上,她被疼痛驚醒,剛睜開眼睛,就對上了麵目猙獰的臉。
老婦人手裏抱著一摞紅色的布料,看著就十分粗糙。
“換上,今天那是你跟我而結親的日子,晚上你就要陪我兒睡了,你要是不聽話,別怪我打你了。”
“不穿。”她才不要。
“啊……”淒厲的尖叫傳出了這屋子,院子裏忙碌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老婦人一把抓住任茴的頭發,直接將人拉到了麵前,“給我聽話,不聽話我可就打你了,你就是我王家的兒媳婦,從今天開始你跟我兒好好過。”
任茴身體很虛弱,根本用不上力氣,她發現她連一個老太婆都爭不過。
在一個個清脆的巴掌聲中,任茴被穿上了一身紅色的衣褲,熱的她喘不過氣來,淩亂的頭發被紮成了兩個麻花辮,垂在肩頭用紅布綁著。
劣質刺鼻的胭脂被老婦人用力的抹在任茴的兩頰,任茴感覺皮膚都要爛掉了。
那鐵鏈和往常一樣拴在了她的脖子上。
老婦人抓住她的兩條辮子,惡狠狠的說:“你給我聽話,要不我就打你,把你的孩子也給你打掉。”
“不要動我的孩子,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任茴被一巴掌扇倒在了堅硬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