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如果他們沒有遇見會是什麽樣子呢?


  他繼續虛擲年華,可能一輩子都沒什麽成就,一輩子活在他的黑白世界裏,行屍走肉般。


  而任茴呢?她那天晚上會繼續前進,她後來會去酒吧工作,遇見穀維然後被穀維安排認識何苗,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還是會認識。


  她一出現,他的世界就變得鮮活起來,隻要認識她,他沒法忽視她。


  看來,他們的相遇是注定的。


  無論怎樣都躲不開。


  “是施雅那個女人太惡毒了,還有茴茴這個姐姐也不是個人,茴茴這麽好的孩子,被這些人害成這樣,茴茴才是最無辜的。”


  易凜把任茴放到了病床上蓋好被子,確定沒有任何會讓她傷害自己的東西,易凜才出來。


  吳曼把地上的碎片已經收拾幹淨了,那血跡也沒了。


  “我看看你的手。”


  易凜將手放到身後,避開了吳曼的視線:“我沒事。”


  他差點忘了,任茴的手上還有傷。


  “媽,你幫我看一下,我去找護士過來,她手受傷了。”


  六歲之後,易凜就變了,二十多年了,在易凜麵前,吳曼始終能感覺到易凜對她的疏離,她知道這都是她導致的,如今易凜還肯叫她一聲媽,她就滿足了。


  恍惚間,吳曼聽見有人喊她媽。


  “護士找來了嗎?你的手也要處理一下。”


  “什麽手?”


  吳曼怔了,花了一分多鍾的時間,才反應過來跟她講話的不是易凜,而是陳無期。


  這倆兄弟本來就長得像,現在腦袋還都纏著紗布,她搞錯了。


  “阿期,對不起,我把你認成你弟弟了,進來坐,茴茴睡著了。”


  “易凜手怎麽了?”


  吳曼歎氣:“我看見他手流了很多血,讓他給我看看也不給我看,是我對不起你們兄弟倆。”


  “媽,蘿仔呢?”


  “在趙筠辦公室,我沒敢帶他過來,你頭還疼嗎?”


  “沒事了,外公催了,我讓司機把他送過去,我等下再來看看易凜。”


  “易凜這邊沒事,你也去好好休息,你傷也不輕。”


  “我沒事。”


  陳無期走了,吳曼又是長長的歎了口氣,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兩個孩子。


  吳曼正悲傷的著,又來了一個喊媽孩子。


  是個女聲,吳曼聽見聲音,挑起了眉頭,眼睛裏也漸漸有了光彩。


  “雙雙?回來了怎麽也不跟我說聲?”


  “我剛下飛機,早上給二哥打電話,二哥沒理我,我剛剛碰見大哥了,二嫂還在睡覺嗎?”


  任茴現在不適合探視,吳曼輕輕的推開了門,任茴正對著她的方向,在睡覺,眉頭緊鎖著,大概是做了什麽噩夢。


  她關上了門才講話:“睡著了,你進來吧。”


  “呼,媽,你怎麽變老了?氣色也不好了。”


  “年齡到了,人不服老不行了,你爸爸怎麽樣?”


  錢雙雙兩手一攤:“跟他老相好雙宿雙飛了,他把財產都給我分好了,下一步他就等著我拔他氧氣管吧。”


  “你這孩子,你上次逃婚的事情把你爸爸氣的好幾天沒吃下飯。”


  “他也該減肥了,媽,你跟陳叔什麽時候結婚?我給你當花童好不好?雖然說二十多歲當花童有點臭不要臉,但是我好想當,我都沒做過花童。”


  “我跟你陳叔現在這樣就挺好。”


  “外公還是不肯原諒你們嗎?”


  吳曼點了點頭。


  錢雙雙擁抱住吳曼,倚在吳曼的懷裏:“媽,外公就是拉不下麵子,你得給她個台階下,今天,不,明天我帶你去見外公,外公總不能把你趕出來,他看見你肯定還挺高興的。”


  “好,聽女兒的。”


  “我媽媽真好,那就這麽說定了,我今天先回去倒時差。”


  吳曼疑惑的問道:“你不是從你爸爸那來的?還要倒時差,你從哪來的?”


  “哎,這個……媽,我可以看二嫂一眼嗎?她以前對我可好了,我就看一眼。”


  錢雙雙推開了門,恰好和病床上的人對上了視線,錢雙雙心裏一驚,完了!


  任茴這萬一要是因為她再發生些不好的事情,易凜會剝了她的皮。


  “嘿嘿,二……二嫂,我就看你一眼,我改天再來看你。”


  錢雙雙關了門,腦子裏都是先前陳無期跟她講的話。


  “茴茴醒了?”


  “醒了,但是沒講話。”


  “你去找找你二哥。”


  上一次見到易凜,還是在幾個月前的婚禮上,他當時逃走,恰好遇見了易凜,易凜聽說她要逃之後,他也沒勸,就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然後說要回酒店補覺了。


  這一次再見到,說他遍體鱗傷都不過分,走路的時候有條腿還不怎麽利索。


  “二哥,你……你怎麽成這樣了?”


  “最近不要過來,還有在外公麵前不要提任茴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了。”


  錢雙雙還想說什麽,易凜已經帶著護士進去了。


  任茴醒了,正坐在床頭抱著雙腿。


  “任小姐,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手嗎?我要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任茴伸出了一隻手始終沒有抬頭。


  隻是花瓶的一塊碎片,傷的不怎麽嚴重,消毒上藥綁了幾圈繃帶,護士放開任茴的手,任茴便把手收了回去。


  “還有背上哦,我需要幫你換藥,需要我幫你脫衣服嗎?”


  任茴沉默的轉了過去,背對著護士脫了上衣,血浸透了紗布,幹涸之後取下來的時候難免扯到了傷口,安靜的病房裏可以清楚的聽見任茴痛的抽氣的聲音。


  吳曼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任茴那背上的疤痕,整個背部,幾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


  她捂住嘴巴轉了過去,認識任茴的時候,任茴才十九歲,剛成年的一個小姑娘,比她的女兒還小,吳曼生怕易凜欺負她,見了易凜總忍不住要敲打一番。


  而今,看見任茴的模樣,心疼極了,卻又不敢發出聲音,生怕任茴再受了什麽刺激。


  傷口都處理好之後,任茴側躺在床上,臉上都是汗珠,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吳曼這才看到任茴的腹部,她才知道這件事情。


  “茴茴懷孕了?不少時間了吧?”


  “四個多月了。”


  沉默許久的任茴,緩緩的睜開眼睛,空洞的眼神落在吳曼的臉上,她的聲音很啞,她說:‘阿姨,我想要這個孩子。’


  察覺到任茴正常了,吳曼才敢靠近,她坐在任茴的身邊,將任茴攬入懷中:“那就生下來,你以後上學了,孩子我給你們照顧。”


  “謝謝阿姨。”


  “跟我這麽客氣做什麽,很疼吧?看你出了這麽多的汗?想喝湯嗎?我去煲湯給你喝?我煲適合孕婦喝的湯,把你和孩子都養的好好的。”


  任茴點了點頭,在吳曼的懷裏蹭了蹭,許久,她才離開。


  “易凜,我媽是不是去世了?”


  “你聽見了?”


  今天易凜和季海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明明還處於混亂的狀態,他沒想到任茴會聽見。


  “嗯,我想回去,我想送她最後一程,她這輩子就兩個孩子,不能走的時候身邊一個孩子都沒有。”


  就任茴現在的狀態,別說是回去了,待在醫院裏都不安全。


  易凜猶豫了,這一切都被任茴看在眼裏,她也知道易凜在猶豫什麽。


  “如果我發瘋了,你就抱住我,葬禮的時間不會太久,我會努力控製住我自己。”後麵任茴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知道自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她心虛了,但是又特別想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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