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隨時奉陪”
“戰書送去了?”
淩劍、墨羽二人在京城中一家客棧安置了下來,此刻淩劍正站在窗口一邊擦拭著寶劍,一邊凝視著窗外繁華。
“我已經打發人送去了,現在送信人應該已經到了將軍府,若有回信他會第一時間回來通報。你我這兩日就好生修養,晚上我帶你去吟雪閣聽聽曲兒。”墨羽悠然自得的喝著茶,提到吟雪閣口中還不忘哼個調調。
…………
忠武將軍府
“老爺,今早有人送來一封信,讓我務必轉交給您。”
裴日月清早起來便在庭院中練劍,此刻已近晌午便停了下來,候在一旁的下人趕忙迎上前去端茶遞水,而早在一旁的管家也走了過去將書信遞上。
“可知是何人的書信?”裴日月將劍收入鞘中,接過信。
“稟老爺,來人像是一名江湖人士,稱是替墨羽轉呈此信。”管家道。
“哦?”裴日月眉頭一挑,將劍遞給了劍侍,“誰?墨羽?”
“是。”
裴日月雖久處邊疆朝堂,但並不是說他就不了解江湖事,墨羽的名聲他自然是聽說過,隻是他與墨羽素無往來,今日好端端的墨羽怎會給他來信?
回到堂上,裴日月拆開書信,讀了起來。
“羽拜上將軍。
久聞將軍盛名,劍法卓絕、勇冠三軍。今,羽之摯友淩劍,與將軍同,習劍藝,後生晚輩,初出茅廬,技拙不精。友劍早慕將軍盛名,欲登門造訪,又畏唐突。羽知劍心切,故修書一封,望將軍擇日準餘二人拜訪,請將軍不吝賜教。
墨羽參上”
裴日月愈讀臉色愈發凝重,一旁的管家看著更是不敢出聲。
“這是一封戰書。”
雖然信中句句謙遜,但字裏行間透露出的意味卻很明顯,與其說這是一封拜帖,不如說是挑戰書。而淩劍近日聲名大噪,裴日月雖未見其人,但從他的戰績來看,也知其並非是什麽初出茅廬,技拙不精。
“是墨羽要挑戰您?”管家小心道。
“非也。”裴日月搖了搖頭,“另有其人。”
“那老爺您……”
“待我想想,送信人何在?”裴日月問道。
“現正在外堂候著。”
“那便安排他住上一晚,明日我再回信。”裴日月吩咐道。
“是。”
…………
“諾,吟雪閣到了。”
入眼一汪千尺寬的水潭,一座四層高閣樓自潭水中升起,傲立水上。潭邊栽滿了桃花樹,此時正直桃花開的最盛的時節,些許桃花零落水潭中,閣樓的燈火映照在水麵與水中桃花和明月相輝相映,“吟詩作賦北窗裏,風花雪月醉夢時”應是映了這幅畫卷。
而此刻淩劍、墨羽兩人站在橋上,望著潭中樓閣。饒是以淩劍的心境,初見此番場景,也不由微微愣神。
走近一雖然不比宮殿之恢弘,但其自有一番精巧。飛簷玉頂映白月,碧闌幹低接軒窗,翠簾幕高懸戶牖,若立於閣頂,猶然可摘星辰。
“別愣了,走吧。”看到淩劍這幅愣神的模樣,墨羽軒軒甚得。
緩步踏進吟雪閣,淡淡的檀木香沁入心脾,堂上歌舞笙簫,台中女子舞姿婀娜,儀態翩翩。不少富商大賈、往來騷客還有紈絝子弟穿梭其中,幾個書生牽著女子依窗吟詩作賦,真是奢靡與高雅相合,富麗與詩書共舞。
一女迎了上來,以團扇半遮麵。
“喲,這不是墨公子嗎?稀客呀。”
“雲姐,好久不見,你可還是那麽美豔動人啊。”墨羽打趣道。
“墨公子可真會說笑了。妾身現已是人老珠黃,哪還有什麽美豔動人。倒是您這好久不來,妾身甚是想念呢!”嘴上這麽說,但是雲姐還是被哄得眉開眼笑,“墨公子,您這次還帶了新客來呢?”
墨羽摸了摸下巴,看了眼旁邊的淩劍,如今淩劍換了身行頭,儼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樣,隻是這麵無表情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來尋歡作樂的。
“淩兄,咱們能不一天到晚板著個臉嗎?”墨羽無奈的搖了搖頭,接著對雲姐說道:“雲姐,不知知音閣還有座否?這好久沒聽到徵音姑娘的琴聲了,耳朵都快生繭了。”
聽到墨羽的話,雲姐神色一滯,很快的又扯起了笑容:“墨公子還不知道呢吧?徵音姑娘大半年前便被人接走了。”
“哦?是何人這麽有福分,能得了徵音姑娘的垂青?”墨羽眉毛一挑,問道。
“徵音姑娘啊,那可是被兵部劉尚書家的公子八抬大轎接走的,可惜了,才剛娶進門,據說劉公子還未踏進洞房,便橫遭事故。要說啊,也是劉公子命薄。可憐了徵音姑娘年紀輕輕便守了寡。”雲姐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言語中透露著一股悲戚。
墨羽“嘖嘖”了兩聲,心中對徵音姑娘也是充滿了惋惜。
“真是不好意思。說了這麽多,擾了二位公子的雅興。這樣吧,妾身帶二位公子去暖玉廂可好?”雲姐道。
“既然無緣再聞徵音姑娘的錦瑟聲了,聽聽玉姑娘的琵琶,品品玉姑娘泡的茶也是甚好。”墨羽點了點頭。
在雲姐的帶領下,三人上到三樓,雲姐剛領著兩人走到暖玉廂門口,便聽見房間裏傳來吵鬧聲。
先是聽見一男子的聲音。
“今天你要是不跟我去,信不信我把這裏給拆了?”
“唐公子,我們玉姑娘是賣藝不賣身的,況且您已經在蘭香閣找了蘭姑娘,按規矩是不能同時在三樓找兩位姑娘的。”接著是一句女聲。
“啪——”屋內傳來一個清脆的巴掌聲。
“規矩?一個丫鬟,敢管小爺提規矩?小爺便是規矩!滾!”屋內男子嘶吼,又道,“你今天是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
“唐公子,別這樣,這可是吟雪閣,你再這樣我可要喊人了!”屋內傳出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喊呐,我告訴你,你今天就是喊破了喉嚨也沒用!”男子奸笑道。
雲姐急匆匆走上去,將房門推開,裏麵一約莫二十出頭的醉漢正扯著一女子要往出走,可能是醉漢手勁兒太大,女子的蛾眉蹙起,雙眼含波,看得令人忍不住憐惜。雖然女子看著楚楚可憐,但淩劍、墨羽兩人卻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要出手的意思。
“唐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麽?”雲姐斥道。
“喲,這不是雲姐嗎?雲姐你來的正好,我隻是想帶著玉姑娘去蘭香閣一同坐坐,聊聊天、喝喝茶,可你看她,她不肯啊。”被稱作唐公子的醉漢道。
“唐公子,你這麽做的確不符合規矩,你,我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如何?”雲姐道。
“規矩不都是人定的嗎?就不能通融通融?”唐公子不耐煩地甩出了一把銀子。
“這規矩是老板定的,我們這些下人也沒辦法。我再說一遍,您現在馬上回蘭香閣,我們當做一切無事,唐公子覺得可好?”雲姐對甩出的銀子瞅都不瞅,繼續道。
“要我回去不是不行,不過她得跟我走!今天誰要是敢攔我,別怪我不客氣!”唐公子喝了些酒,酒意上頭,什麽都不管不顧了,扯著女子繼續往外走。
“來人啊!”雲姐臉色忽的冷下來,喝到。
四個帶著青色麵具的男子應聲湧到了門口。
“唐公子喝醉了,你們帶他出去醒醒酒。”說完雲姐比了個手勢。
麵具男子也不出聲,就走到了唐公子身前,伸手就要抓向唐公子。
“你們要幹什麽?”唐公子喊了一聲,連忙把女子扯到身前擋著,“你們可別亂來啊!我可是蜀中唐家二公子,如果你們對我動手,後果自負啊!”
唐公子躲在女子身後,四個麵具男子一下子也不知如何是好。
“啊——”
忽然,唐公子一聲慘叫,原本扣著女子的手鬆了開來,女子趁勢掙脫,待得唐公子反應過來,兩把刀已經架在了脖頸上,刀鋒傳來的寒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把唐公子帶下去醒醒酒。”雲姐道。
唐公子右手握著左手腕,絲絲鮮血從指縫中滲出。
“嘶——雲姐,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我這不喝多了嗎?你看……”唐公子疼的吸了口氣,手上的疼痛和刀鋒傳來的寒意已經使得他醉意全無。
“這麽大的玩笑,我可開不起。”雲姐一扇扇子,冷冷道。
麵具男子押著唐公子走了出來,唐公子這才看清站在房門口的人。
“墨羽!是你!剛才是不是你幹的好事?!”說著唐公子舉起了受傷的左手。
墨羽攤了攤手:“我可沒閑工夫管你的破事,我看你還是出去醒醒酒吧。”
“墨羽,你給我記著!這個仇我遲早要報!”唐公子被押著下樓還不忘轉頭放個狠話。
“行,隨時奉陪。”
墨羽眉毛一挑,臉上寫滿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