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逆罰
兩人走在嘈雜的朱雀大道上，都沒有說話。
終於，墨羽忍不住這種沉悶的氣氛，先開口了：“淩兄，不知今後你還有何打算？”
這已經是墨羽第二次詢問淩劍這個問題。
淩劍思索良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遊如海是什麽人？”淩劍少有的主動向墨羽問事。
“你連遊如海都不知道？”墨羽訝異道，坐了人家的車，又吃了人家的飯，卻不知道遊如海是誰，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知道一些。”淩劍道。
“算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什麽，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好了。”墨羽像說繞口令般說出這麽一句話。
“遊如海是我大唐首富，這個你知道吧？”墨羽問道。
淩劍點了點頭。
“他不僅是我大唐首富，還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家財萬貫富可敵國不說，還偏偏喜歡做善事，其他的不說，前兩年的水患，國庫裏撥不出銀子，遊如海大手一揮，那可是直接捐了一萬兩善銀，就懸賞你的那些錢，對人家來講就是一點小錢，根本不放在眼裏。”
“麒麟閣下商行無數，麒麟商票你知道吧？那個就是麒麟閣發行的。我知道的就這些了，要說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進遊府。”
墨羽說完，聳了聳肩。
淩劍聽著若有所思。
“不知你是否知道李子衿？”又走出了一段路，墨羽問道。
淩劍停下思索，側首反問：“李子衿？”
“不會吧？你連李子衿是誰都不知道？”墨羽一臉驚訝，仿佛在看怪物，一拍腦袋接著道，“大哥，你不會是山中野人吧？”
“差不多。”淩劍不以為然，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墨羽無言以對，“銀龍將軍李子衿都沒聽過，真和野人無二。”
“銀龍將軍？”淩劍口中嚼了嚼，“你說的可是銀龍將軍木子衿？”
“對對對，就是他，木子衿，銀龍將軍木子衿。”墨羽拍手道。
“那你怎麽說是李子衿？”淩劍疑惑道。
墨羽摸了摸下巴，道：“據說木子衿是他從軍時用的名兒。他可是當今皇上的親侄兒，如今的洛陽王，不姓李姓什麽。你看，李拆開不就是木子嗎？”
“那為何從軍要化名？”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據說跟十八年前的一樁逆案有關。”墨羽搖搖頭道。
淩劍眉毛微挑，略微驚詫的看著墨羽，仿佛在說：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別這麽看著我，這可是皇室秘辛，我就一個混江湖的，怎麽可能知道，就這些還是道聽途說的。你要是這麽想知道，不如你自己去問他？”墨羽哼哼道。
“好。”淩劍竟然真的點頭應好。
“我的天，嘖嘖，你這是真的不怕死啊？不說李子衿自己本身武功之高，就他那洛陽王府高手如雲，兵甲無數，闖洛陽王府可不比闖皇宮大內簡單啊。”墨羽驚歎道。
“不還有你嗎？”淩劍雙手抱肩看著墨羽。
“別，這你可別拖上我，我還年輕。”墨羽右手掌外翻，擺出了個拒絕的手勢。
“怕了？”淩劍似笑非笑的道。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這是擺明了送死的問題，我才沒那麽傻。”墨羽悻悻道。
“你說，李子衿武功有多高？”淩劍微微抬頭，看著天空問道。
“那誰知道，我都沒見過他，不過按江湖傳聞推斷估計不會在裴日月之下。”墨羽聳了聳肩，“要不，你去和他比一場？這樣我就知道了。”
“好主意。”淩劍一口應承了下來。
“喲，這麽果斷？行，那你就去和他比一場，我去圍觀。到時候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我罩著你。”墨羽伸手拍了拍淩劍的肩膀。
淩劍瞥了墨羽一眼，不接他的話。
“我跟你說，就我們倆這身手，加在一起，不說天下無敵，我覺得也差不多。我現在覺得啊，就是皇宮大內，我都敢走一遭。”
“哦，那你去啊。”淩劍淡淡道。
“算了算了，還是給皇帝老兒一點麵子。”
“……”
…………
來到京城的第五日
太陽剛出山頭，淩劍便收拾好了包袱走出了客房。墨羽聽到動靜，從房門探出了個腦袋。
“這一大早，你收拾行李是準備去哪？”
“洛陽。”淩劍麵無表情道。
“你真去啊？我還以為你開玩笑的。”墨羽吸了一口氣，驚呼道。
“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不像。”墨羽搖搖頭，“你好歹消停個幾天再說啊！”
淩劍不答，作勢要走。
“停，停停停，等我一刻鍾，我收拾一下，一起。”墨羽伸手拉住了淩劍。
“哦。”淩劍轉身回了房間，房門就敞開著，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墨羽。
墨羽一拍額頭，完了，這回是被他套牢了。
一刻鍾功夫，墨羽收點完畢，背著個包袱踏出了房門。
“走。”墨羽一揮手。
兩人下了樓，到了客棧大堂，淩劍跟著小二去馬棚牽馬，墨羽則是來到櫃台結賬。
“掌櫃的，結賬。”墨羽敲了敲櫃台。
“來嘍。”掌櫃的聞聲，顛顛地走了過來。
“掌櫃的，你算算，這幾日我們倆在這吃住花了多少銀子。”墨羽掏出了個錢袋子，在手上拋了拋。
“一共三十五兩六錢。”掌櫃的翻了翻賬本道。
“這麽多？這恐怕不是家黑店吧？”墨羽一驚，差點沒接住錢袋子。
“客官，您有所不知，您倆吃喝住也就用了不到二十兩，可是馬棚那匹黑馬是您們帶來的吧？它的嘴可刁得很，不是最好的草料還不吃，這幾天功夫它就吃了快十兩銀子哦。”
聽了掌櫃的話，墨羽抹了把額頭，上次他退了“殺淩劍”的那個單子，不僅一分錢沒賺到，還倒搭了一百五十兩黃金進去，現在身上剩的錢是真不多了。
掌櫃的話鋒一轉，又接著道：“不過，兩位的賬已經有人結過了。”
“誰？”墨羽急忙問道。
“看來人的穿著，似乎是遊府來的。”掌櫃的想了想道，當時猜到付賬的人是遊府的，他差點沒敢收。
“遊府？行，那沒我們什麽事了吧？”墨羽道。
“沒事，沒事。”掌櫃的哈了哈腰，擺手道。
“對了，我還有點事。你差人把這個送到……”說完，墨羽將昨日遊如海送他的“龍井”放到了櫃上，然後又放上了一錠銀子。
“這是小事，我待會兒就差人去辦。但這銀子，您可就收回去。”掌櫃的接過錦袋，卻將銀子放了下來，知道眼前這人和遊府有關係，這錢他是萬萬不敢收的。
看掌櫃的沒收錢，墨羽也樂得便宜，直接將銀錠子拿了回來，揣進了兜裏。
“行，這事記得給我辦妥了。”說完，墨羽朝著大門走去。
“自然，自然。客官慢走。”掌櫃的陪笑道。
淩劍這邊也和小二將兩匹馬牽了過來。
“喲，一點白，幾日的不見，你壯了不少嘛？”墨羽走過去撩了撩黑馬頸下的白毛。
黑馬鼻子出了兩口大氣，似乎對墨羽叫它“一點白”有些不滿。
“還挺有脾氣。”墨羽在黑馬的側臉拍了拍，然後走到了他的黃驃馬旁邊，一蹬，騎上了馬背。
“走！”墨羽一揮手。
淩劍也騎上了馬，兩人輕夾了一下馬肚子，馬兒跟著動了起來。一柱香的功夫，便出了京城。
“我替你想了個主意。”墨羽騎在馬背上，長發被迎麵吹來的風揚起，額前的兩縷頭發也隨風飄動。
“說。”淩劍幹脆利落道。
“李子衿雖是王爺，但也算半個江湖人，我們以江湖挑戰的名義提前下好戰書，然後把消息放出去，到時候，哼哼，比不比就由不得他了。”墨羽神氣道，“江湖各路人馬肯定都會聞風趕來，到時候人多，就不怕他搞什麽小動作。”說完，墨羽都忍不住想誇自己一下。
看著墨羽那副神氣的模樣，淩劍若不是騎在馬上不方便，真的很想過去照著他的腦袋敲一下。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主意是不錯。
“但是有個問題。你先前贏了裴日月，他答應了撤掉官府對你的通緝，雖然不知還要多久，但應該近日內也就銷了。不過你這腦袋在道上可是相當值錢啊！別到時候來的不是看熱鬧的，全是要你腦袋的。”說到這裏，墨羽的神氣勁兒一下就沒了。
“他們盡管來。”淩劍麵無懼色。
“哎呀，你讓我說你什麽好。”墨羽錘了錘自己的腦門兒，“正所謂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到時候人一多，可就麻煩了。”
“那你有什麽辦法？難道追殺令就沒辦法撤了？”淩劍眉頭也皺了皺眉，注視著墨羽道。他知道墨羽先前接過殺他的追殺令，所以他也隻能將希望放在墨羽身上。
“這個……辦法不是沒有。據我所知，這幾年隻有兩個人的名字從‘逆罰’的生死簿上被抹掉了。‘逆罰’你知道吧？就是人稱江湖第一殺手組織，我也在裏麵混。”墨羽摸了摸下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