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黑衣人（下）
就在淩劍手上的酒杯快要接觸到嘴唇時，黑衣人動了！
黑衣人拔出了黑布包裹著的劍，是一把玲瓏輕巧的窄劍，劍出鞘後便朝著淩劍的後脖頸刺去。
淩劍是背對著黑衣人，自然看不到身後的動靜，而墨羽一杯酒剛好咽在喉中，瞪大雙目卻無法出聲提醒，但是他另一隻手已經摸在了腰間，就要出手。
淩劍的確看不到身後，但他聽得到，也感覺得到。
淩劍頭一偏，一個側身將酒杯甩了出去，杯中酒在空中化成了一條弧線。
就在酒杯快要砸到黑衣人的手腕時，黑衣人展現出了極好的柔韌性，右手一翻躲開了酒杯，手中劍繼續朝著淩劍脖頸刺去。
“咦？”淩劍對此也頗為驚訝，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種動作。隻要剛剛那個酒杯砸實了，黑衣人勢必無法再握劍，不過這隨意的一招卻被黑衣人躲了過去。
黑衣人的劍術在淩劍的眼裏雖然不怎麽樣，但是他剛剛那招手臂過人的翻轉確實有意思，這下讓淩劍來了興趣，左手朝著墨羽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出手，而後側著身子伸出了右手，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就在黑衣人的劍即將刺到他時，兩根手指彈在了劍身上。
“嗡——”劍身上傳來了清脆的嗡鳴，偏向了一邊，朝著空處刺去。黑衣人身子正對著淩劍不足兩尺，淩劍借機抓向了黑衣人左肩，勢要將他一舉拿下。
被淩劍兩指彈開，黑衣人也是大驚，由於向前衝慣性，麵對著淩劍抓向他的手他已無法閃躲，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黑衣人的腰竟然向後一彎，做了鐵板橋，躲開了淩劍這一抓。
黑衣人前衝之勢得以一緩，他反手一劍刺在地上，窄劍劍身彎曲而後彈起，借著彈力再將身子騰起，在空中一個旋轉，落在了離淩劍不遠處。
淩劍抄起了放在桌上的劍，卻並未將劍出鞘，握著劍鞘，一招掃向了黑衣人。由於身後都是桌椅，黑衣人已然退無可退。
淩劍這一劍雖然沒出鞘，並且隻用上了三成功力，但若是一般人被這一劍掃實了，就算不癱瘓也最少得臥床半載。
由於有鬥笠遮著看不到黑衣人的表情，但以如此危機的情況猜測過去，必然好不到哪裏去。墨羽雙眼微眯看著黑衣人，此情此景，他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就在淩劍的劍鞘即將掃中黑衣人的腰部時，黑衣人做出了一個兩人都沒想到的動作，他雙腿一躍，騰空而起，離地三尺，雙腿在空中劈成了一個“一”字。
淩劍未出鞘的劍直接從黑衣人的胯下掃過，掃了個空，但黑衣人身後的桌椅可就無處閃躲了，由於離得太近，椅子直接被散出的劍勁掀翻撞到了桌子腿上，將桌子撞的平移了幾寸。
墨羽在一旁看的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閉攏了桌子下的雙腿。
黑衣人下落，右腳尖輕輕點在了淩劍的劍鞘上向後一個翻騰，向後落去。若非這家客棧大堂建的夠高，黑衣人恐怕腦袋得頂到房梁。
“呼。”淩劍一擊不成，不氣反笑，吐了一口氣，饒有興趣的看著黑衣人。
黑衣人合上雙腿，輕輕落在了身後的桌子上，沒有過多的喘息，接著就是一劍刺向了淩劍的腦門。
“好！”淩劍喝了一聲，還是那把未出鞘的劍，被他舉起擋在了身前。
黑衣人見狀，黑紗下的麵孔似乎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右手一扭，劍尖拐了個弧度，繞過了淩劍擋在身前的劍鞘，繼續朝著淩劍的額頭刺去。
淩劍似乎早就猜到了黑衣人的動作，沒有絲毫驚慌，手中的劍轉橫，拇指往劍柄上一彈，將劍刃逼出了劍鞘一截，劍柄分毫不差地撞在了窄劍的劍身上，“叮——”的一聲嗡鳴，又將黑衣人的劍撞偏擦著淩劍的耳朵過去。
下一瞬，淩劍抬起左手握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嗯？”淩劍有些疑惑，這個黑衣刺客的手腕為何會如此纖細。於是他右手的劍挑向了黑衣人的鬥笠，他要看看想要殺他的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右手一鬆，手中窄劍落下，接著右手一甩，他的手便猶如一條滑溜的蛇般掙脫了淩劍的束縛。然後一手抓向了淩劍挑出的劍鞘。
“嗯哼。”一聲細微的痛哼。
淩劍這一挑用的力道雖然不大，但是黑衣人畢竟是以手去接，隻是劍鞘，還是被砸的受了傷。
黑衣人發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兩人都聽得出來他的聲音柔細。
趁著淩劍微微錯愕之際，黑衣人用腳一挑將劍挑起，伸出左手把劍抓在手中，隨後立刻轉身朝著窗戶躍去。
墨羽反應過來，以最快的速度射出了兩把飛刀，可惜對方逃得太快並未中的。破窗而出的聲音夾雜著一聲清脆的聲響，黑衣人跳出了窗戶。
“追不追？”墨羽起身跑到了窗口。
“不必了。”淩劍止住了墨羽。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墨羽勸到。
“虎？我看是貓還差不多。”淩劍微微搖頭，走向了窗台。
剛走到窗台前，淩劍似乎覺得自己踩到了什麽東西，移開腳低頭一看，是一枚玲瓏秀氣的金鑲玉劍墜。
淩劍彎腰將地上的劍墜撿起，想必剛才那聲脆響便是這枚劍墜被墨羽打落發出的聲音。
“嗯？”墨羽湊過去看了一眼，“這個劍墜看起來好像是女孩兒家喜歡的樣式。”
淩劍沒說話，拇指在劍墜上磨了磨。
“剛才那人不會是個女孩子吧？”墨羽疑惑道，然後好像又想到了什麽，輕輕點了點頭，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嗯，我看像。怪不得你剛剛劍都舍不得出鞘，原來還懂得憐香惜玉啊！”
淩劍透過窗口望向了窗外的一片黑暗，此刻黑衣人已然融入黑夜之中消失不見。
淩劍看了一會兒，收回了目光，而後將手中的劍墜揣入了懷中。
“看來這次不虧，還賺了個劍墜。對了，你不會是在哪辜負了誰家的姑娘，人家來報仇了吧？”墨羽打趣道。
淩劍瞪了墨羽一眼，而後又不再理他。
躲在後堂的掌櫃和小二聽到堂上沒了動靜，張望著走了出來。
“兩位客官，你們沒事吧？”掌櫃的哈著腰問道。
“沒事。”墨羽擺了擺手。
“您看這……”掌櫃朝著堂上散亂的桌椅比劃了一下。
“多少錢，你報個價，我照賠。”墨羽滿不在乎道。
“不用，不用您賠。”掌櫃還算有點眼力勁，看得出麵前這兩人都不是什麽善茬，哪敢讓他們賠，嘴上是這麽說著，但心裏卻在滴血。
“別，該賠還算得賠。”墨羽倒是沒什麽想法，就幾張破桌椅，能要他幾個錢。
“真不用。”掌櫃以為墨羽說的是反話，耷拉著臉都快哭出來了。
“算了，到時候算到房錢裏一起結。”墨羽看掌櫃這幅慫樣也懶得再跟他糾纏下去，“樓上還有房間沒？”
“有，有，您要幾間？”掌櫃趕忙答道。
“兩間，要最好的。”墨羽大手一揮道。
“最好的，肯定是最好的。”掌櫃嘴角抽搐著，對掙這筆錢他是不抱什麽希望了，他現在隻想趕快把這兩尊活菩薩伺候好了再送走，“小二，快帶兩位客官上樓。”
掌櫃的朝著身後叫了一聲，然而卻沒得到回答。小二正看著淩亂的桌椅，還沒回過神。
“小二！”掌櫃又提高了音量喊了一聲。
“啊？”小二終於反應了過來，小跑著來到掌櫃身邊。
“快帶兩位客官上樓，安排兩個最好的房間。”掌櫃催促道。
“是。”小二也許是沒見過太多市麵，看了一眼淩劍、墨羽兩人便不敢再抬頭，顫抖著答應了一聲便趕緊走到前頭帶路。
經過了這麽個小插曲兒，兩人的心情卻沒受到絲毫的影響，墨羽到了房間倒頭便睡。淩劍則是盤坐在床上開始了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