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宴請靖國府
“王爺,請坐。”到了大廳,中年男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這個中年男子自然就是靖國公盧重義的長子盧遠陌,而他一旁的青年便是盧遠陌之子,靖國府的長孫,盧靖峰。
李子衿坐了下來,對著盧遠陌道:“大伯父,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見外,叫我子衿便好。”
盧遠陌也沒再繃著一張臉,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想先去看看老千歲。”李子衿開口道,他每次回京,第二天便是要到靖國府拜拜靖國公。
盧遠陌點了點頭,幾人屁股還沒坐熱,再次起身,李子衿拄著雙拐,盧遠陌和盧靖峰在兩側攙扶,鹿鳴和幾個親衛留在大廳等候。
三人來到了靖國府的祠堂,香案上靈位陳列,正中間的便是靖國公盧重義的靈位。
李子衿在正中間的蒲團上跪了下來,盧遠陌點燃了三支香遞給李子衿,跟著和盧靖峰跪在了跪在了李子衿兩側的蒲團上。
李子衿拿著香,閉上了雙眼,朝著靈位拜了三拜,盧遠陌和盧靖峰也雙手合十拜了拜。
盧遠陌朝盧靖峰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出祠堂,將門合上,將李子衿留在了祠堂內。
李子衿的聲音從祠堂內傳出,聲音不大,似是在低聲傾訴。
過了一會兒,聲音停止,盧遠陌和盧靖峰又推門走了進來,兩人將李子衿扶起,帶回了大廳。
“眼看端午將至,小侄想請大伯還有二叔、三叔一家吃一餐團圓飯。”李子衿道。
“不知何時?”盧遠陌問道。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在西市鴻宴樓。”李子衿道。
“行,那還請賢侄回府稍待,我這就派人去通知二弟和三弟。”
盧家三兄弟都已成家立業,自然也已經分家了,長子盧遠陌承襲了父親的爵位,如今是為靖國侯,三子盧遠誌官居兵部侍郎、寧遠將軍,分家後沒有搬遠,也住在這歸德坊。
倒是二子盧遠量,也就是盧婧曦的父親,他是三兄弟裏唯一一個從文的,如今官居通議大夫、侍禦史,又娶了靜安長公主,如今住在皇城東麵永興坊的駙馬府,離得算有些距離。
“如此甚好,那小侄先告辭了。”李子衿說完,在鹿鳴和親衛的攙扶下,出了靖國府,上了馬車,打道回王府。
再次經過布政坊兵部尚書家的院牆外,這次和來時不同,院裏沒了琴聲,李子衿也沒有再駐足。
回到王府,再出門已是一個時辰後。
“鴻宴樓。”李子衿坐上了馬車。夏侯莫擎早前也回到了王府,此刻和鹿鳴一人一騎護衛在馬車左右側。
一炷香的功夫,洛陽王府的馬車停在了西市鴻宴樓大門前。
鴻宴樓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三層樓閣,紅牆飛簷,門口食客往來,好生熱鬧。
當李子衿的車駕停在門外時,往來之人盡皆駐足,朝馬車看去。
李子衿被抬了下來,肩下拄拐,夏侯莫擎和鹿鳴一左一右攙扶。
看著這氣派的馬車,大多人都感到陌生,不知是京中哪位貴人,再看這車上下來的人,一身藍色織雲錦繡,生得俊朗,卻似乎是個殘廢。
“這人是誰啊?”一位食客低聲問道。
“好像是洛陽的那位王爺。”顯然另一位食客比較有眼力勁,又或是曾經見過李子衿的車駕。
“洛陽王?”
“應該是,你看五駕馬車,那可不是隻有王侯才能乘坐的嗎?再看他兩足有疾,錯不了。”
“不應該啊,洛陽王不應該在洛陽嗎?”
“嗨,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昨天明德門外的動靜你沒聽說嗎?好像就是迎這位王爺回京的。”
先前問話的那位食客恍悟。
能來鴻宴樓的食客,多是有些身份的人,這不,就有人認出了李子衿的身份,湊了上去。
“下官拜見洛陽王。”一位尖嘴猴腮,穿著綠底繡花錦緞的中年男子一臉諂媚的跑到李子衿跟前就要跪下來。
“免禮。”李子衿皺了皺眉,似是有些不喜。
一名親衛上前拉住了諂媚男子,同時也擋住了他靠近的步伐。
“你是?”李子衿並不認得此人。
“下官太常寺主簿範布舉。”範布舉朝著李子衿一拜。
“嗯。”李子衿點了點頭,一個從七品小官看眼前這人的年紀,基本也就到頭了。
李子衿在夏侯莫擎和鹿鳴的攙扶下,繼續往鴻宴樓走去,範布舉還想跟上去,卻被親衛攔住。
“王……”範布舉出聲想要叫住李子衿,卻被李子衿身邊的夏侯莫擎回頭一瞪,將沒說出來的話咽了下去,就此,隻能悻悻作罷。
一個小二很有眼力勁的迎了上來。
“大人可有訂位。”小二弓著身子問道。
“古賢廳。”鹿鳴道。
“好嘞。”小二應了一聲,吆喝道,“三樓古賢廳貴客到。”
小二在前引路,將幾人帶到了古賢廳。
李子衿在主位坐下,夏侯莫擎站在他身後,幾個親衛退到門外把守,李子衿腿腳不便,隻能由鹿鳴在鴻宴樓門外替他迎客。
盞茶的功夫,古賢廳的門被推開,鹿鳴站在一側,微微頷首。
盧遠陌走了進來,並肩的還有一位中年婦女,婦女身材有些臃腫,穿著錦繡華服,上繡幾朵牡丹,是盧遠陌的夫人,盧靖峰也攜著一個貌美女子跟在兩人的身後也走了進來。
接著進來的是一位身穿棕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身邊跟著一位女子,女子身穿淺藍色勁裝,頭發高高束起,沒有釵花妝點,臉上也沒有擦脂抹粉,看上去英姿颯爽,多有幾分巾幗不讓須眉的意味。
兩人便是盧遠誌夫婦,盧遠誌的夫人出身將門,盧遠誌雖是儒將出身,但也身懷武藝,兩人步履幹練,踏進了廳門。
“大伯、大伯母,三叔、三嬸,大哥、大嫂。”李子衿剛想讓夏侯莫擎扶他起來,幾人便連忙招手讓他坐下,沒辦法,李子衿隻能坐在椅子上朝幾人拱了拱手。
幾人也朝著李子衿回禮,又朝著夏侯莫擎點了點頭,而後落座。
“老三,怎麽不見你把峻兒帶來。”盧遠陌問道。
“那小子太小,把他帶來恐怕隻會搞破壞。”盧遠誌擺了擺手道,他年紀本來就是三兄弟中最小,加上成婚又晚,三十多歲才老來得子,如今盧靖峻才六歲。
“哈哈哈……”
盧遠誌一番話逗得滿堂大笑。
“小衿啊,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切磋一下啊。”盧遠誌的夫人褚秋紅自小就隨父從軍,性格豪爽,麵對李子衿一點也不客氣。
“三嬸說笑了。”李子衿微笑道。
“別叫三嬸,叫紅兒姐。都把我叫老了。”褚秋紅不高興道。
“這怎麽行,輩分擺在這呢。”李子衿笑道,褚秋紅也就比李子衿大個七八歲,三十出頭的年紀,之前又都是軍中之人,兩人關係也不差,在李子衿麵前的確就像個姐姐。
“哼。”褚秋紅無可奈何,隻能悶哼一聲。
幾人閑聊之際,古賢廳的大門再次被推開。
一位儒雅男子邁步走了進來,身邊一位中年美婦挽著男子的手臂。
美婦身材高挑豐腴,頭發盤起戴著點金珠花,一張臉保養的很好,麵色白皙看不到多少皺紋,隻有眼角幾道細紋顯示著她不再年輕。
美婦身穿楓葉色華服,華服的袖口上還繡著幾道孔雀尾。
“長公主殿下。”
見到來人,圍桌而坐的除了李子衿盡皆起身行禮。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美婦麵帶微笑,纖手輕抬,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一雙柳眉隨著笑意輕挑,美眸半合半開,嘴角兩顆淺淺的酒窩,想必她年輕時絕對是驚覺長安的一代美人。
“姑姑、姑父。”李子衿在椅子上朝著美婦和儒雅男子低頭行禮。
“衿兒。”美婦看向李子衿的目光似是憐憫又似欣慰,還夾雜著幾分慈愛。
最後進來的儒雅男子和美婦自然是盧遠量和靜安長公主夫婦。靜安長公主是高祖皇帝的孫女,其父韓王在隨先帝征戰時,為救先帝舍命,先帝憫其孤弱,便將她接入宮中撫養,又賜靜安公主封號。
盧遠量和靜安長公主之間的事跡還被傳為佳話。
兩人之間的親事,本是先帝在世時就定下的,奈何親事剛定下不到一年,先帝便駕崩了,後來靜安長公主舍不得老太妃,非要留在宮中照顧到老太妃終老。
待得老太妃去世,靜安長公主又為其守孝三載。
這一晃就是五年過去了,盧遠量卻毫無怨言的等了她五年。
也許隻是因為在祭天大典時多看了那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