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請你喝酒
春茶仔細檢查過蘇景琮全身,發現他沒有摔傷後,這才放心下來。
她忽然注意到,王爺離開京城時,腰上掛的那把唐刀消失了。
一時間,春茶有些著急,喃喃自語:“難道丟了?那把刀可是先皇禦賜之物,持刀之人麵聖不需跪,要是丟了,王爺日後麵聖,豈非就要行跪拜禮?”
蘇景琮仰麵躺在春茶懷中,醉眼朦朧,嗬嗬笑道:“春茶,你來了啊。你來做什麽?回去,快回去!”
他打了個酒嗝,胃裏翻江倒海。春茶連忙將蘇景琮彎腰扶到一棵樹旁,輕輕拍打蘇景琮的後背,好讓他能把酒吐出來。
一刻鍾後,兩人同乘一騎,身後跟著一匹白馬,在山路中慢慢走著。
春茶為了保證蘇景琮不至於從馬上摔落,把蘇景琮放在了自己身前,隻是相較於蘇景琮,她身材矮了些,馭馬便不太方便,隻能從蘇景琮肩頭探出一雙眼睛,盯著山路。
今夜他們恐怕得在山中度過了,好在春茶不是尋常女子,她也身負二品的修為,遇到尋常野獸,還不至於無法應付。
午夜時分,山腰某處點燃著一堆篝火,兩匹馬被係在距離篝火不遠的樹上,已經沉沉睡去。
兩道人影坐在篝火旁,蘇景琮的頭擱在春茶纖細的肩膀上,呼吸均勻。
略微側過頭,看見蘇景琮那張被火光映照的通紅的俊臉,很少這般近距離看她的王爺的春茶低聲笑道:“真好。”
她心想,要是這一刻成為永恒,該有多好?這個念頭才冒出來,她便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微微羞惱暗啐道:“貪心!”
蘇景琮悠然醒來,揉了揉眼睛,看清身旁人後,輕聲問道:“春茶,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他又稍微加重了些語氣,“本王說過,讓你們先行回王府,怎麽,連本王的命令,都敢違背?”
春茶雙手握住蘇景琮擱在他膝上的手掌,柔聲道:“王爺,我放心不下你。”
蘇景琮麵無表情的拿開自己的手,冷漠道:“你回去吧,遼東之行,我一人便可。”
春茶緊咬嘴唇搖頭不語,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僵硬。
“王爺,你就讓春茶跟著你吧,你先前那般模樣,春茶實在擔心。”春茶央求道。
蘇景琮卻轉過頭,根本不去理會。
一道笑聲自不遠處傳來,聲音清朗。隻聽那人說道:“一個大男人,這般冷漠對待一個女子,不太好吧!”
蘇景琮二人轉頭看去——是一個背著書箱的年輕書生,臉上沒有多少血色,氣息虛浮,好像大病初愈。
他顛了顛書箱,信步走來,對著二人拱手笑道:“在下白武昶,途經此處,看到火光,這才出言打擾二位。”
“白無常?”蘇景琮麵色有些古怪。
書生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他無奈道:“是白武昶,武術的武,永日昶。”
蘇景琮哦了一聲。
書生湊近了一些,隔著火堆坐在蘇景琮二人對麵,也不理會對方戒備的神色,從書箱裏拿出幾本舊書,開始借著火光仔細翻看。
才看了一頁,他突然抬起頭,微笑道:“我出門忘帶火折子了,夜裏有些冷,隻好借著二位的光,烤一烤火,相遇便是緣分,想來二位不會趕我走。你們繼續,我不會打擾你們。”
在這個書生出現之時,蘇景琮一隻手便悄悄握上了青蓮劍柄,原因無他,隻因為自己的藩王身份,注定所遇到的人,都不會是白紙一張。
更何況,此人大半夜孤身在這座深山中遊走,似乎還不具備一丁點修為,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些。
“王爺,要不要奴婢出手試探一番?”春茶體內氣機悄然運轉。
蘇景琮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低聲道:“在外人麵前稱呼公子,咱們走一步看一步,我倒要看看,這個人到底想耍什麽花樣。”
火光令對麵那個年輕書生臉色看起來好了許多,他看書很慢,有些時候還會因為遇到一些心中認可的地方,而會心一笑。
他突然合上書,一拍腦袋,從書箱裏取出一壺酒,丟給蘇景琮,笑道:“蹭了你們的篝火,沒什麽東西好送的,這壺陳年花雕,就當是一點心意。我敢說,論年份久遠,這世上恐怕沒有幾壇酒能超過我這壺花雕。當初一個書生離開故鄉時,愛慕他的女子帶著兩壺花雕,追著他走了五百裏路,隻是那個一根筋的呆板書生,留下了花雕,卻沒留下女子。後來兩個人隔著千山萬水,許多年都沒再見。”
“所以啊,兩個互相喜歡的人,最好別慪氣,很傻的。”
書生把那壺酒丟給蘇景琮。
春茶輕聲道:“多謝先生美意,我家公子近來身體不好,不能飲酒。”
她從地上拿起花雕,就要丟回對麵那個書生。
蘇景琮伸手攔住春茶,微笑道:“謝過閣下美意。”
他擰開壺蓋,就要喝酒。
春茶劈手從蘇景琮那兒奪過酒壺,自己先喝了一口。她擦擦從嘴角流出的酒水,確認沒有任何不適後,這才遞給蘇景琮。
對麵的書生豎起大拇指,讚道:“姑娘豪氣!我這麽多年遇到的男人,恐怕也比不上姑娘一個小女子。你家公子有你這麽一個丫頭,是他的福氣。”
春茶微微一笑,俏臉泛紅。她突然愣了一下,焦急道:“公子,不能喝!”
春茶的身上沒來由鑽出一縷縷靈力霧氣,將她暈染的如同一幅水墨畫。
蘇景琮扔掉酒壺,瞬息之間拔出青蓮劍,一步跨過火堆落至對麵那個書生身前,以手中長劍抵著白武昶的喉嚨,聲音冰寒道:“解藥給我!”
書生盯著正在從壺口緩緩流出的酒水,心疼的不得了。
“什麽解藥,你腦子真有坑!”書生氣急,索性不管那些君子之風,儒家禮儀,破口大罵。
他對蘇景琮抵著自己喉嚨的長劍視而不見,幾步走到火堆對麵,撿起酒壺,怒道:“睜大眼睛看清楚,你的小丫頭是中毒了,還是快要破境了!”
蘇景琮仍沒收下手中劍,隻是目光轉向盤坐於地的春茶。
她身外形成了一個靈氣漩渦,此處的靈氣都在向她體內湧去,篝火都被旋風不斷拔高,吐出一丈長的火舌。
蘇景琮有些呆愣,他怎會看不出春茶此刻的情形,正是到了突破的關頭。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書生蓋緊了酒壺,沒好氣道:“可以把你的劍拿開了吧?”
蘇景琮連忙收劍,不無歉意道:“在下多有冒犯,還望先生海涵!”
書生哼了一聲,從腰間取出折扇,啪一聲打開,“衝你這聲先生,之前的事我就不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