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娘親和糖葫蘆
蘇景琮駐足回頭看去,輕聲道:“白武昶前輩與白夫人升天了嗎?”
蘇紫紫搖搖頭:“升天者隻有白夫人一人,憑白武昶前輩如今的修為,開天門已是極限,他沒有餘力抗雷劫飛升上天。”
蘇景琮拿出白武昶送他的那壺酒,喝了一大口,周遭靈氣開始向他體內匯聚。
他兩度踏足龍象境,之後又兩度跌境,即便喝光了這壺酒,也不可能直接就破境。
他現在破境的重點不在於靈氣積累,而在於心境突破。
“一定會有來生的!”蘇景琮握著酒壺,輕聲自語。
蘇紫紫從蘇景琮手中拿來那隻酒壺,一氣喝光壺中酒。
春茶看見這一幕,本想提醒蘇紫紫,這酒對蘇景琮很重要,但她看到蘇景琮都沒在意,隻好咽下嘴邊話。
蘇紫紫微醺,眼睛反而明亮了許多,讚歎道:“好酒!”
蘇景琮十分無奈,這麽多年過去,他二姐怎麽還是個酒鬼。
……
皇宮中,大太監趙祿宣快步走到皇帝蘇景逸身前,輕聲道:“陛下,欽天監傳來消息,方才有人登仙升天。”
蘇景逸停了筆,抬頭看著趙祿宣,問道:“可查明登仙之人身份?”
“回陛下,登仙之人乃是八十年前的天仙榜第一,名叫陶涼,身負大氣運,不過……”趙祿宣突然閉口不言。
蘇景逸揉著手腕皺眉道:“不過什麽?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趙祿宣緩緩道:“不過那陶涼之所以能登仙,是因為有一人相助,欽天監隻查到此人與稷下學宮有關,至於他的身份,天道氣運太過混亂,根本看不出來。而且欽天監任老先生給出推算,稱近二十年內,東唐境內會有大約十人登仙。”
蘇景逸臉色微微一變。以往百年中能有五人登仙,就已經算的不錯,二十年內十人登仙,如何不令人心驚?
他喃喃自語道:“是到了江湖大年份,或者是天上出了問題?”
“你讓趙明鶴查查陶涼的背景,想辦法挖出助陶涼登仙之人的身份,告訴他,如果辦成這件事,朕便考慮扶他走上稷下學宮小祭酒的位置。”蘇景逸吩咐道。
大太監趙祿宣領命退去。
……
蘇景琮一人騎一匹馬,蘇紫紫與春茶共乘一騎。
原本春茶死活都不願意,說是與二長公主共乘一騎,有大不敬之嫌,她跟在後麵便好,畢竟現在的她也是一品高手了,腳力不輸馬匹。但蘇紫紫沒有答應,一把將春茶拉上馬去。
夙興夜寐,趕路不止。
七天後,三人終於走出連綿不絕的銅嶺。
過了銅嶺,入眼風光立即一變,視線所至,皆是平原,再難看見巍峨的名山大川。
走了這麽多日子終於看到了城池人煙,蘇景琮舒了口氣,用馬鞭指著腳下城池道:“這座城池應該是蘭陵,三百年前出了一個著名的蘭陵王,不僅是當時有名的美男子,更是百戰百勝的大將軍。”
春茶笑道:“美男子,有多美?有王爺您美嗎?”
蘇景琮輕輕敲了下春茶的小腦袋,“討打!”
蘇紫紫一加馬腹,道:“入城!”
蘭陵算是北方一座大城,道路上熙熙攘攘,各種叫賣聲連成一片。
蘇景琮隨便找了間客棧,牽著馬,走了過去。
一個眼尖的夥計,看到蘇景琮三人後立馬迎了上來,伸手接住馬韁繩,笑道:“客官三人是打尖還是住店?”
他偷偷打量這三個風塵仆仆的外鄉人,不由得讚歎蘇景琮這個男子出眾的皮囊,和讓人豔羨的好福氣,出門帶著兩個如此出眾的女眷,夥計覺得他眼睛都看不過來了。
蘇景琮丟給夥計一粒碎銀子,道:“三間上房。”
夥計連忙將這粒打賞揣入懷中,輕快應了聲“得嘞”,眼睛也不再亂瞟。
女子容顏再出色,也沒有兜裏的銀子來的實在啊!
他把馬交給專門看管馬廄的小廝,吩咐以精草好生喂養,之後帶著蘇景琮三人進了客棧。
其實客棧夥計不太明白這位公子為什麽要開三間上房,難道大被同眠不好嗎?隻不過這類疑惑他自然不可能問出口,能給客棧多賺一點錢,自己多拿一些賞銀,誰不樂意?
三間房緊挨著,蘇景琮選了居中一間,春茶與蘇紫紫則居於他左右。
“夥計,稍後把你們客棧的招牌菜見樣來一份,記得給我燒碗粥。”蘇景琮吩咐道。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兩女,“你們有什麽要求?”
春茶立即搖頭,蘇紫紫道:“給我上一壺酒。”
夥計滿臉堆笑,道:“一刻鍾內就給您全端上來,稍後是在您屋內還是?”
“就在我屋內。”蘇景琮說道。
不多時,桌上已經擺滿了菜肴。春茶本來拘謹的站在一旁,蘇景琮拉著這丫頭,把她強行摁在了座位上,氣笑道:“這又不是在王府,哪兒那麽多規矩?”
蘇紫紫吃的不多,一個人喝光了一壺酒,她瞧見蘇景琮小口喝粥的模樣後,皺眉問道:“你不是打小不喜歡喝粥嗎?”
蘇景琮微笑道:“粥最能養胃,二姐,你也少喝些酒,傷身子不說,醉酒的話,可是很不淑女很難看的。”
蘇紫紫伸出拇指一抹雙唇,挑眉道:“我就沒想過要做淑女!”
蘇景琮有些無奈,他平生第一次喝酒,極早。
那時候他才八歲,被當時已經十六歲的二姐,哄騙喝了一口,差點給辣哭了,他父親知道後,氣的罰蘇紫紫在文華殿大門外站了一夜。
當時蘇景琮提著食盒,趁著夜色偷偷摸摸去找他二姐,卻看到蘇紫紫不知道從哪找了把刀,站在文華殿外練刀。
那個月夜中,刀光森然似一朵朵銀花,少女英武無雙。
吃了多日以來最舒坦的一頓飯後,蘇景琮從房中出去,春茶擱了碗筷立即追上去。蘇景琮有些無奈,道:“你還沒有吃完,跟著我做什麽?”
“王爺要去哪裏?”春茶問道。
蘇景琮指了指遠處城頭,道:“據說北邊城牆上有一座石碑,其上所有字都是蘭陵王親手篆刻,既然走到了蘭陵,那塊石碑自然要看一看。”
兩人緩緩走過去,在經過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時,蘇景琮掏錢買了兩串糖葫蘆,遞給春茶一串。
他咬下第一顆裹著冰糖的山楂,嚼了幾口,囫圇咽下。
山楂的酸味和冰糖的甜味在他口中緩緩化開,餘味悠長。
蘇景琮想起小時候隨娘親逛燈會的事,笑道:“我五歲那年,與娘親出去玩,看到有賣糖葫蘆的,非要吃。你知道的,以我的身份,在外麵吃什麽東西都很麻煩。“
”娘親拗不過我,買了一串,試著吃了一口,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才交給了我。隻是小孩子哪裏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沒有吃到第一口,我氣的哇哇大哭了起來。“
”娘親沒有辦法,隻好順著我的心意買了十串糖葫蘆,全部交給我。後來逛的太累,我走不動了,娘親就抱著我,我雙手抓緊了包在紙裏的糖葫蘆,趴在娘親肩膀上睡著了。等回宮一看,我手裏哪兒還有什麽糖葫蘆,空空如也。”
明明是在講一件趣事,蘇景琮卻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