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教你活著（二）
“驚喜？”
她歪歪頭，像隻貓。
“你看師父這一抬手。”
祝胖子忽然狡黠一笑，說話間，隻見他手心朝上緩緩一抬。而春花居然隨著他手上升的速度緩緩離地而起。她就這樣漂浮在空中，高度都已接近三十厘米左右了。
她似乎有些怕又有些驚喜的樣子，祝胖子亮度著她的膽子，隻是離地30cm之後又緩緩把手放了下來，春花也緩緩落下。
月灼悄悄哼了一聲：“小把戲。”
我不禁汗顏。
想必在他們的世界裏，相當於我們會穿衣服走路一樣簡單，但對春花來說這多新鮮呐，她睫毛上掛著小小的淚珠子，卻被點燃了一般興奮地看著祝無雙。
看著期待的小姑娘，他笑起來：“怎麽樣，再高一點兒成嗎？”
她當然拍掌：“再高再高！”
於是又是一次抬手，這一次她離地幾乎有五六十厘米。
他又問：“夠高了嗎？”
“還要高，啊哈哈哈，小帥叔叔好厲害！”
她情不自禁地踢著腿，興奮得臉都紅了。
祝胖子依舊帶著那樣慈祥的笑容，對於孩子來說難道不是最好的治愈嗎？
於是他又抬手，春花又飄飄忽忽升起來，她咯咯咯地笑起來，像是喜歡極了飛行的感覺。
然後祝胖子朝自己的方向一揮手，春花又朝她飛去，然後安全落地。
“怎麽樣？開心嗎？”
她高興點頭：“開心！”
胖子揉揉鼻子：“以後你也能會。”
“真的嗎？”
“騙人的都是長鼻子！”
“哇！”
雖然她聽了滿意，但是她歪著頭想了想，又小心問了一句：“那我哥哥也能嗎？”
祝胖子揮揮手，一臉得意把眉頭一挑：“你哥哥哪兒能會這個！但是你能！因為你的師父是我。你以後啊不僅能飛、還能讓驅鬼，能讓你保護你的媽媽，能閉著眼睛就把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都弄到自己麵前，能好好活著！想學嗎？”
“超級想學最想學，耶！”
春花是隻要一聽見吃東西就能瘋了的孩子，這可不是真打到了她的點子上了嗎？孩子的情緒可謂是最真實轉換得最不費力氣的了，她已經牙花子全露出來，笑得合不攏嘴，圍著我跳著鬧著使勁拍手。
然而那句“活著”，已經足夠讓我淚如雨下。
因為我知道：從此她會凝視深淵，被黑暗吸引，若有一個人，與她有類似的遭遇，能明白她的感受，引導她，在她身邊時刻叮囑教導言傳身教，讓她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教她活著。
見我哭，月灼扯了一張紙甩在我麵前。
接過紙，我朝她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果然得到了她的嫌棄，
“行了行了別哭了。”
這邊春花還不滿足，拉住祝胖子催他：“再飛起來再飛起來，像是鴿子一樣！BIU、BIU、BIU!”
她撲著自己的手臂就像是鴿子扇著翅膀一般，已經迫不及待在此迎接神奇的飛翔。
祝無雙看了看牆上新換的那個時鍾，畢竟之前那個已經被結界的磁場磁化了沒法用了，然後他蹲在春花麵前道：“春花兒啊。今天已經很晚了，你不困，你媽媽都困了，就算你媽媽不困，你那個月灼阿姨再不睡就要張褶子了，很可怕的。
“你呀就給祝師父磕個頭，喊聲師父，明兒再教你好嗎？”
我抓住月灼的手，狂拍她要她冷靜。
“套路，都是安慰孩子的套路哈！”
春花聞言有些失望：“今天不行嗎？”
“哈哈哈，傻孩子別噘嘴咯！知道生活是什麽嗎？是高興！高興是什麽？是每天都能高興。時時刻刻高興的是傻子，每天都能找到那麽一兩件讓你笑得嘴巴咧開的事情，那咱就才叫活著。咱們的好日子長得很呢，以後你估計都不高興學了。”
他做了一個把嘴角拉長到臉頰的姿勢，眯著眼笑。
“真的！”
她有點兒半信半疑。
祝無雙嘿嘿笑起來：“是真的呀，你媽媽估計都想不到這麽好的福！”
還以為她會更高興，卻未曾想他得到了她的拒絕，孩子撅著小嘴斬釘截鐵道：“不！我想和媽媽一起！”
祝胖子看了看我，道：“好，那咱們努力保護媽媽。”
“好！師父！我學！”
她聽了這話才算滿意，伸出小拳頭，作勢要跟他相擊。
胖子還傻傻的呢可手已經不自覺地伸出來，春花高興地跟他碰了碰拳頭，然後手鬆開，嘴裏配合著“吧啦啦啦”。
我的眼睛瞬間濕潤得讓眼前的影像都模糊了起來，像是能看見百年後，千年後依舊認真的她，依舊開心笑著的她。
春花認了師父，高高興興站起來回過頭來找我卻發現我哭了，還以為自己惹我生氣了，趕緊哄我別哭。
我一把擁著春花入懷，不想讓她看見我哭。
“媽媽，我一定要磕頭嗎？”
原來她以為這才是我哭的理由。
我忙擦著眼淚：“不，這樣很好，這樣就最好。”
就這樣，我拱手讓出了兩個孩子的教育權。是，我承認我自私，我無能，但我從來知道，我別無他法。
那還有什麽值得哭的呢，我忙把臉擦幹。春花還蒙頭蒙腦的，我已經笑著把她哄去睡覺了。
留了一件貼身衣服在春花身上，我哄她去睡了，順手把狗蛋壓在臉下麵的書也抽走了，他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像是蝴蝶扇了扇翅膀，但等了一會，他的呼吸似乎也是平順的並不像醒了。
我看了看書，這是一本很薄的手寫繁體書，上麵記載的內容光是晃眼一看就覺得晦澀，似乎寫的是“燒毀神木”之類的話，具體的內容我都得要翻翻字典才懂。
春花她本來也是睡到一半就出來的，基本就沾床睡了，等到兩人的呼吸都變得同頻的時候，不過三分鍾。為他們把被子掖好了，我悄悄退出門外。
等我從房間裏出來，二人依舊沉默不語，月灼閉幕養神，倒是祝胖子感覺挺開心的，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個水煙袋來研究，興致勃勃地，隻是並沒有點燃。
剛才春花在空中飛行的樣子似乎還曆曆在目。而我捏著在衣兜裏的玉佩，低聲道：“說起咱們的事務所的事兒，各位看是明兒啟動，如何？”
“你……”
月灼有驚訝地看向我：“你玩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