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甄別（上）
八路軍的甄別機構極有經驗，通常隻是通過極為簡單的幾句交談，就足以判斷坐在自己麵前的人，到底是自己人，還是意圖要潛伏下來的奸細。而且，這種事情，通過一些其他的判斷，達到目的。比如說，根據百姓們的敘述，得知他們每一個人的生平履曆，也可以很好地處理這樣的問題。
也正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很快，政委孫處觀就帶著一眾政治工作者，發現了在這些來自同一個村的鄉親裏麵，一個不那麽尋常的人！
“徐村長。”孫處觀將徐行叫到了麵前，他問道：“對於這個張毅，你有多少的了解？”
“哦，你說張毅啊！”徐行似乎對這個人印象還很不錯的樣子，笑嗬嗬的回答說：“他是入贅的，具體祖籍在哪兒……不是特別清楚。聽口音，像是北平那邊的人。主要是，也沒有人主動問過他這麽多。他自己呢，話也不多，所以，也就不知道他具體是哪兒的人。怎麽了？孫政委，你好端端的，怎麽提起他？”
孫處觀的麵色顯得有些不同尋常，聽了對方的話，眉頭就更是皺緊了，他問道：“這個人，具體是什麽時候到你們村子的？你還有印象嗎？”
“唉喲，具體什麽時候……”徐行琢磨了片刻，突然靈光一閃，他說道：“哦，對了，好像是民國二十七年。對！就是那個時候！我記得清楚著呢！孫政委，你不知道，我們村啊，有戶人家，日子過得特別苦！雖說嗯，大夥兒過日子，也不見得誰就比誰好過多少，但他們家，真的是，尤其慘！這戶人家姓張，原本就是村裏麵最窮的，自小沒爹娘，好不容易東家一口、西家一口把人拉扯大，是時候該談婚論嫁了。好不容易啊，討了房老婆，沒一年，孩子就生了。是個女娃娃，要麽說，第一胎嘛，也不錯。女娃知道疼人，也能照顧著弟弟妹妹嘛！再者說了，小兩口都年輕，生兒子，以後有的是機會啊！可誰知道，就那一年，他突然就得了病，沒兩天，就死了。寡婦帶著個女娃娃，日子難過。可也是那女娃娃稍長了一陣子，大夥兒才知道，竟然是個天聾地啞的……”
“……大夥兒私底下，就有議論。說他們家啊，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非得這麽罰他們！那寡婦受不了風言風語，一個想不開，上吊自殺，就留下那女娃娃。你說，這不是造孽嗎？村裏人心眼兒都好，也覺得那寡婦自殺，可能有大夥兒這嘴碎的原因。所以，就像當初拉拔她爹那樣，把這女娃好歹養活大了。到了歲數要成家，可哪家願意要個又聾又啞的？就這麽，拖了好些年。民國二十七年，這個張毅來到我們村兒，見了那女娃，也不知道怎麽的，一見傾心，就入贅了，還改了人家的姓。他之前姓什麽來著……咳，我也記不得了。”
孫處觀聽了這麽長一個故事，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追問，“那你說的這個又聾又啞的姑娘，去哪兒了？我們甄別的人中，好像沒有你說的這麽個人呐！”
徐行歎了口氣，說道：“咳，死了！”
“死了？”孫處觀臉色一片震驚，如果真的是他琢磨的那樣的話，那這個‘張毅’，恐怕極有可能是有問題的了。他問道：“你說人死了？怎麽死的？怎麽好端端的人，就會突然死了呢？”
徐行說道：“你說的這事兒啊！我也想知道，還沒人告訴我呢！你說人怎麽死了？我們也納悶兒極了！好好的人，除了又聾又啞，沒聽過有什麽毛病啊！怎麽就能死了？這事兒，說了奇怪，說了都沒人信！可偏偏，人就是死了，一點兒都不摻假！嫁過去第九天，就突然死了。誰知道怎麽死的呢？”
說到這裏，他又是一聲長歎，“要我說啊，這張毅也是倒黴。好心好意的娶了人家，結果呢？不說結果，好歹開花也行啊！他是什麽都沒撈到，連根兒毛都不是他的！對了，孫政委，你問他幹嘛？他這人，性格真蠻好的，除了不愛說話，沒別的什麽毛病。再說了，不愛說話，那本身也不能算毛病吧？”
“你說他人好，有什麽依據嗎？”孫處觀問道：“是從哪裏感覺得出，他人好？”
徐行說道：“咳，這還用說嘛？誰沒事兒閑的，娶個老婆、還入贅到個又聾又啞的丫頭家裏？那要是大富大貴之家，還能理解。這根本就是個破落戶，父母雙親全都不在了，進了門兒，就是得當頂梁柱，養家糊口的。但凡不是腦子有病，那就是人好！除此之外，我還真想不出什麽別的道理來了。”
“人好？我看未必吧？”孫處觀說道：“這麽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到了你們村子，就娶了個又聾又啞的孤女。緊接著，這孤女還就死了，這事兒，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可能啊！沒這個巧合吧？要我說，八成那孤女並非是突然病死，而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情，遇害身亡吧？”
徐行驚道：“這……這可不能亂說啊！人家張毅這麽多年，都老老實實的，不像是什麽壞人！而且，鄉親們有什麽難處，隻要說一句，他肯定願意幫忙。這種人，就算是再怎麽琢磨，也不應該是壞人呐！孫政委，你怕是真的冤枉了人家了。那是個老實人，我們也不是第一天第二天認識，這點兒事情，還能不知道嗎？”
孫處觀冷著臉，並不為所動。他說道：“這事情若是沒鬼，那才是見了鬼呢！聽你的描述，怎麽想，這也不是個正常人應該做的出來的事情。要麽，是他腦子發昏，頭腦有問題。要麽，就是你們都被他的外表給蒙了！這人，絕對不簡單！”
徐行還想要再勸勸，孫處觀卻並不想聽他口中的那些聽起來並不靠譜的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