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7章 慘淡
為了追求更高的實力，在那之後他加入了某個小型武道勢力，在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情況下，從一個外門雜役做起，發奮苦修、謹慎處事，最終成長為內門弟子，一度受到宗門長老重視。
可惜好景不長，因為不小心得罪了某個內門天才，被人排擠、追殺，不得不遠遠遁走。
再後來，他又加入了一個實力更強的三流武道勢力，在持續的努力下本來也看到了不錯的前景，可惜在一次行動中被妖獸打壞了根基，連宗門都沒能回去，便被長老扔在了山林里等死。
後來他雖然僥倖撿回一條命，修為根基卻也徹底受損，體內的暗傷更是久久不愈，修為不進反退，武道之路漸漸斷絕。
為了生存，他輾轉流落，最終來到了赤雲城，在城中檔次最低的坊市街里，找了一家不怎麼起眼的天宏商鋪做雜役。
修雲羅已經很久沒跟人交流過，今日遇到姜天，幾乎把心中憋悶著的話全部吐露出來，感受到了許久未有的暢快。
「真是世事無常！」姜天搖頭嘆息，內心無比感慨。
聽著對方說起這些遭遇，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便浮現出當年橫渡無邊海，前往妖族大陸追尋跨界機緣的經歷。
當初他的修為接近下界武道巔峰，眼看就要達到一個大瓶頸，正是因為修雲羅的出現和提議，他才離開靈羅大陸，與下界強者們結伴前往妖族大陸……如果沒有修雲羅，他早晚有一天或許也會前往妖族大陸，但換個時間換個方式，很可能就不會有之後的種種成長和機遇。
修雲羅內心悸動，眼眶泛紅，曾經他也是一方豪雄，懷揣武道大夢而來，沒想到千辛萬苦跨界之後，最終竟然落到如此凄慘的境地！
與其如此，倒還不如在下界坐享巔峰強者的日子。
「修某當年在下界也算是叱吒風雲的巔峰大能，心心念念想要跨界，可真正來到上界之後，才明白大道茫茫，以我的天賦資質根本不可能走到盡頭，但如果沒有那些遭遇，老夫至少能往前多走幾步，可是現在……」
修雲羅一臉慘笑，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彷彿一個遲暮之年的凡人老者，言語之間全是無盡的悲涼。
「你的傷勢真的沒辦法解決了嗎？」姜天皺眉問道。
修雲羅搖頭苦嘆：「姜天，咱們都是下界來的武者，也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並肩合作，你應該是懂我的，但凡能有一線希望，老夫也不會放棄武道之路，可現在……老夫實在是沒辦法了呀！」
「那縷殘魂呢，他來自哪一域、哪一洲，他寄附在你體內，應該明白你的情況，難道沒給你一點建議？」
「那縷殘魂？」修雲羅聞言，笑容越發慘淡，「人要是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更何況是落難？」
「噢？」姜天眉頭一皺。
「那縷殘魂據說來自北域，而根據老夫的了解，月鏡洲應該處於西域，自老夫根基被打壞之後，那縷殘魂也趁機離我而去，如今早已不知去向了。」
「豈有此理，這簡直就是落井下石！」姜天皺眉怒斥。
「老夫不怪他！畢竟當初的情況極其危險，他若不離開極有可能跟著老夫一起湮滅，但不管怎麼說，他並未做損害老夫的事情，可見也是念了一點舊日的情份了。」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姜天沉吟片刻，肅然問道。
以他現在的能力，想要幫助對方實在太簡單，就算無法恢復對方的根基，至少能改變其處境。
「沒什麼打算了，老夫這把年紀了，根基已毀，還能做什麼呢？」
修雲羅緩緩搖頭，語氣出奇地平淡，言語之間完全感受不到一個曾經對武道孜孜以求的強者的執著和信念。
姜天心頭微微一沉，彷彿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是打算，在這天宏商鋪里當一輩子雜役了？」
「呵呵，實不相瞞，老夫的壽元只剩下不足百年，我縱橫一生，在下界也曾經享受過頂尖強者的榮耀和威嚴，也曾經叱吒風雲、飽覽巔峰景象，說起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近來我想了許多，打算用最後這段時光，好好感受一下普通人的酸甜苦辣，過一過踏實的日子。」
「踏實？」姜天臉色一沉，怒道：「被幾個可以當你玄孫的上界武者，每天指著鼻子臭罵、剋扣力錢、呼來喝去，這就是你想要的『踏實』？」
「不然呢？姜道友，你年紀輕輕、資質妖孽，跨界之後修為飛漲，又如何能體會老夫的處境？」修雲羅眼中閃過一絲倔強，隱約還有一絲嫉妒和不甘，但隨著他搖頭一嘆，一切歸於平淡。
曾經他和姜天可是並肩叱吒的存在，跨界之後一別年許，境遇卻有了天淵之別，他的心中豈能沒有一點點波瀾？
姜天上前一步，抓住對方那粗糙發黑的手腕，注入靈力默默探查，眉頭越皺越緊，臉色異常難看。
「根基確實已經被打壞，以我的能力也無法修復，難怪……難怪！」
但凡能有辦法，他哪怕付出些代價也會替對方恢復根基，重鑄武道之路，然而修雲羅的情況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艱難。
「是啊，這並非老夫的本體，而是幾經輾轉之後奪舍而來的一具殘軀，哪怕是星辰境大能來了，恐怕也無能為力。」
修雲羅搖頭嘆息，平靜的聲音中透著悲涼和無奈。
可以說，這具身軀本就沒有多少武道資質，再加上他跨界之後肉身崩潰，無奈之下靠妖蛇身軀作為中轉，此後二次奪舍，不久又被重傷，肉身、神魂皆受到無法逆轉的毀傷，星辰境強者來了恐怕也沒有辦法。
「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選擇，但念在老友一場，我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幫你改善一下處境。」
「不可！」修雲羅臉色一變，大感不安！
「為何這麼緊張？」姜天眉頭大皺，修為沒了，根基壞了，怎麼心性也如此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