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撿回一條命
我緊跟著進去,隻見到一地狼藉。
還沒我筆記本顯示器大的鏡子此時成了地上的碎玻璃,弄的整個衛生間都是。
我頓時就火大了,周建這熊玩意兒幹嘛呢!
正要教育他的時候,這貨從地上的碎片當中扒拉出一塊最大的,然我叫我拿著麵朝自己,千萬不能掉了。
然後把我床單扯了下來鋪在地上,還叫我睡上去。
交代完後周建也沒顧上我,反而自個兒爬到我的床上,同時還拔了我三根頭發並著剛從我身上扒拉下來的內褲一起塞到了被子下麵。
做完這一切後,他看我還傻乎乎杵在那兒回頭就踹了我一腳,催促我趕緊躺倒被單上麵去。
我看他那麽著急,直勾勾的盯著我,隻得任命的照做。
等我躺平以後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這天兒吧雖然挺熱的,但是咱們學校寢室的地板都是水泥鋪的,陰涼的很,即使墊著被單睡依舊感覺冷颼颼的。
廢話呢麽,被單兒能有多厚實啊!
我很想問他為什麽搞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但是周建顯然沒給我機會,一個翻身就睡上了自個兒的床。
起初我以為有啥大事兒,於是大氣也不敢喘,小心翼翼的四處瞟。
但不出五分鍾,我便聽到了周建那兒傳來的呼嚕聲,頓時我兩眼一翻險些暈過去,感情這是叫我午睡呢!
然而在我打算放下鏡子回自個兒床上睡覺的時候,本該睡著了的周建忽然開口說話,叫我別動,說過了下午三點就好了。
此時我才想起來看時間,側著脖子死命的往王猛床頭看,好容易才看到個數字。
十二點一刻。
頓時我驚了,說好的正午就要玩完兒的呢,咋我還活的好好的?
我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想要開口問周建,但是房間內忽然安靜下來的氣氛讓我下意識的就沒開口。
後來我再一琢磨,覺著很可能是他給我的那枚銅錢起了作用。
於是乎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瞄了眼luo露在外的手臂,隨即驚愕的發現上頭的屍斑也不見了,腐爛的痕跡也完全看不到了。
我……這是還活著?沒死?
劫後餘生的狂喜幾乎占據了我整個胸腔,但我牢牢記住周建和我說的話,不能動,硬生生的在床單兒上挺到了下午三點。
電子時鍾這頭剛剛跳到三點零一分,那頭的周建就從床鋪上蹦躂起來,一頭大汗看著比我這個睡地上的還要狼狽。
他示意我能起來了,隨後又爬上我的床,神情凝重的不知道在看什麽。
我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問他到底怎麽回事,他在幹嘛。
周建頭也不回的對我招招手,叫我上來。
我艱難的從旁邊陳塘以前睡的床上去,順著周建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我那條黑色條紋內褲上居然不知何時濕噠噠的不成樣子。
不僅如此,就連我床鋪上都是沾了不少水,枕頭上還有一個濕透了的人頭形狀,驚的我一下說不出話了。
良久,直到周建拍拍我肩膀讓我下來的時候,我才急促的呼吸起來,這特麽的大白天也能見著鬼啊!
說好的鬼隻在晚上出來的呢?
周建和我解釋,他說我並不是陽壽到頭了才會死的,是因為招惹了不幹淨的玩意兒才會導致早夭的。
最根本的體現就是我的肉身已經腐爛,但是我的魂還完好無損,也沒有離開身體的跡象。
他說,我手裏拿著的鏡子碎片為的就是要震住我的魂,正對鏡子的時候魂魄不容易被吸走。
也就防止了我的魂魄被鬼勾走。
之所以要拿我的內褲和三根頭發,則是要給來收我命的鬼做個假象,讓他們以為上鋪那條內褲和頭發才是我的本尊。
這樣鬼占了我的床,誤將內褲認作是我,將上頭的陽氣吸光之後就認定我“死”了,也就不會再來了。
至於為什麽要讓我睡在被單上麵,則是不讓鬼魂找到我而已。
聽周建說了那麽多,我瞬間覺得他整個人都高大了起來,以前從來沒發現自個兒的小夥伴竟然是那麽有能耐的人。
不過他倒是很謙虛,隻是說自己從他姥姥那裏學了點皮毛而已。
我瞧他是個有本事的,就趕緊把死亡直播的事兒也給交代了,我問他是怎麽回事,周建在屋兒裏走了好幾圈,還抽掉王猛生前藏在鞋櫃裏的一包煙,才得出結論。
按照他的說法,學校裏第一個死者出現的時候,我因為看了視頻,和死者對上眼了,所以就被記上了,加之後來又打斷了陳塘的自殺,所以對方現在就將矛頭對準了我。
而且連著幾次的工具都是那根繩子,就說明是我擋下了陳塘的死亡,所以我自個兒就成了那根替身,需要去為陳塘死一次。
但是我本身命比較硬,一般玩意兒拿我沒辦法,就開始折騰我的肉身,隻要肉身沒了,魂沒了依附,人自然也就死了。
周建說在之前他根本就沒懷疑過死亡直播,因為他自己也上去看過,但詭異的是每一次上麵顯示的都是查無此網址,讓他很鬱悶。
我似懂非懂,也沒深入追究,還沉浸在撿回一條命的狂喜當中。
一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我還沒徹底緩過來,拽著周建盛了三大碗飯,就著四個葷菜往碗裏扒拉,一頓發吃的和鬧饑荒的一樣。
也不能怪我,這些天的擔驚受怕我是受夠了,現在能有個喘息的機會來之不易。
周建無奈的瞥了我幾眼,和我說他要上圖書館自習,叫我一個人的時候別往人少的地方去,盡量找人多的地兒走。
我擺擺手應下,打算先去浴室洗個澡。
咱們一中最好的地方就是食堂和浴室了,前者管飽,後者亮堂,龍頭管夠。
男孩子也不講究,我拿了根毛巾把肥皂裹吧裹吧的就往裏走,剛繞過轉角就撞見了同樣在找地兒衝水的瘦猴。
這小子看我的眼神複雜的緊,搞得我有些尷尬,簡單的點了個頭後我掉頭就走。
出了他哥的事兒之後我又被警察叫回去問過話,這會兒子又碰見他,心裏總歸有些不舒坦。
然而我卻是低穀了人家。
就在我找到個沒人用的龍頭時,瘦猴居然跟了上來,大喇喇的就占了我的位置,在我怔愣的時候斜了我一眼道,“那天是我太衝動……對不住了。”
沒料到這貨會道歉,我和受了驚的小兔子似的往後退了兩步才站穩,接著又聽他說了最近學校裏發生的幾件怪事兒。
原來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有個低年級的學生發了瘋似的讓人不要去平台上看直播了,說搞不好就會看到自己死亡的樣子。
後來那個學生鬧得太過,驚動校長,後來被送回了老家,據說是精神出問題了。
之前就說過,瘦猴是個喜歡八卦的,這頭剛才狐朋狗友那兒聽來這事兒立馬就聯想到我了。
他說我那天晚上也和瘋了似的那屏幕叫他看直播,所以他覺得這兩件事兒很可能有些聯係,這會兒就在問我當時看到的究竟是什麽。
我四下掃了一眼,發現沒什麽人注意到我們這兒,於是壓低了嗓子和他說我看到的東西。
但是後來我緊趕慢趕的去了他們宿舍,又和他鬧得不大開心,就沒顧著顯示器上放的啥。
瘦猴也沒逼我,隻是歎了口氣,之後就沒再和我說話了。
我燦燦的摸著鼻子笑了,繞開他接著找龍頭。
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這把澡洗的還是相當舒服的。等我穿戴好了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天都黑了一半下來。
本來我是牢記著周建的話,別往人少的地方去,但是今天不知為何,走在校園裏的人還就不大多,尤其是從浴室到宿舍樓的這段距離,我就沒見到幾個人。
縮了縮脖子,我加快了腳步,不知為何心裏始終有些毛毛的。
然而就在我拐彎兒後身後忽然出現了個不遠不近的腳步聲,像是踩在我心髒上一樣,緩慢而有節奏的跟著我。
奈何每一次我壯著膽兒回頭看卻什麽也沒見到。
幾次下來我都有些神經衰弱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走了很長時間,但依然沒有走到宿舍。
夏天夜裏的風也是熱烘烘的,吹在身上不怎麽舒服,剛洗幹淨的身體沒過一會兒又出了一身的汗。
我不敢停下來,一手卷著毛巾肥皂,另一手緊緊捏著褲兜裏的銅錢,悶頭就往前走。
但是我一走快,身後的腳步也同樣加快,“噠噠噠”的節奏就和我自個兒的腳步聲似的,然而我很確定腳上的這雙十塊錢人字拖不會有這樣的聲兒。
加之很不巧的是,我所走的這條路上沒有一個人就算了,兩邊的路燈居然還沒亮,黑漆漆的小路全靠我二點零的視力支撐,艱難的走了出來。
站在男生宿舍樓門口的時候,我已經滿頭大汗,整個人就像是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蒼白的嚇人。
幸好的是,身後緊追不舍的腳步聲終於是不見了,要不然我還真不敢上樓,把髒東西帶回去倒黴的可不就是我麽。
上樓的時候,我聽到幾個學生在討論死亡直播的事情,語調中全是滿滿的得瑟,好像以為這是一樣有多了不起的事兒似的。
一個沒忍住,我衝那幾個學生說了幾句,大致是不要上那種網站,會沒命的。
但是那幾個學生全然不搭理我,衝我罵了幾句髒話就跑開了。
我捏著的銅錢溫度逐漸降下來,有些人要自己找死咱也沒辦法,畢竟不是聖母勝父的,我也懶得管閑事兒。
人各有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