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直播達人
我詫異的看著水壺，問他有啥用。
獨眼老頭不耐煩的說這是無根水，能讓小鬼現行。
我打了個激靈，不想再問，總覺得跟著這人我離正常人的世界就越遠。天知道我其實隻想快些擺脫如今的困境，重新生活，即便天天讓我在教室裏做卷子，也比和神神鬼鬼的打交道強多了。
起碼不存在性命之憂。
搞定他交代的事兒後，我便一人跑去休息室，老頭說要等一晚上才能知道是否成功。
他今晚是沒打算走的，讓我一個人肚處吧我也不大敢。
要是周建在的話還能賴在他那兒，然而此時那小子還在老家陪他姥姥呢，我也拉不下臉來說自個兒害怕。
這家公司的休息室裝修的還挺不錯的，窗邊還有五台電腦，是留給這兒的人無聊打發時間的。
我其實有些手癢，出了那事兒之後我就沒怎麽動過電腦，心裏總歸有些毛毛的，但是一想到老頭就呆在隔壁的辦公區，沒來由的底氣就足了。
再說了，咱身上可是還有護身的玩意兒呢，就連獨眼都說是好東西。
“嘿，就玩下遊戲而已，不至於吧。”
我小聲嘀咕著開了機，有些激動的坐在電腦椅上，就算給我玩兒兩盤紙牌接龍也好啊。
然而，事實證明，還真至於。
前腳開機，我還沒找著那兒存遊戲，後腳顯示器就一暗，我還以為踢到電線了，忙彎腰去看，這頭喇叭裏就傳出了小孩兒陰森森的笑聲。
很熟悉啊……
“嘎嘎，你以為你能逃得掉？”
幽幽的嗓子在安靜的休息室裏格外刺耳，我頓時腿一軟，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連起身去看顯示器的勇氣都沒有。
我知道，上麵一定又是某個人在直播自殺，可能是陌生人，也有可能是我認識的。
這一刻我是真慫了。
“獨眼！！你特麽趕緊過來啊！！不是想要我的眼睛麽！總得先幹活兒啊！”我卯足了勁兒扯著嗓子喊開了，然而隻有我的回聲在房裏響。
此時我才發現，不知何時，休息室的門已經被關上了，而我清楚的記得，剛才進來的時候房門隻是虛掩，我並未把門帶上！
“嗒，嗒”的腳步聲忽然響起，最後在我身側站定，我眼角瞥到一雙男童的小拖鞋，上麵還有倆大熊貓，平時看來一定很可愛，然而這時候我隻覺得倆熊貓在朝我獰笑。
完了，這回真栽了！
我很後悔幹嘛不乖乖呆在獨眼身邊，非要自以為是的跑出來。
哆嗦著手攥著掛在我脖子上的銅錢，我隻希望在關鍵時刻這玩意兒能和上次一樣大發神威。
頭頂傳來陰冷的觸感，我猛地一抖，條件反射就一巴掌拍過去。
等我手掌碰到一隻冰涼的小手的時候，這才反應過來是男童的掌心，對方“嘎嘎”直笑，我隻覺得胸口垂著的銅錢忽然發熱，然而意外的“卡擦”一聲碎成兩半。
再後麵的事兒我就不記得，失去意識之前，我視線中隻有男童猙獰的笑臉，和露在外頭的尖利牙齒。
“嘶……疼死老子了……”
我茫然醒來，後腦一陣陣的鈍痛，讓我有些暈眩，睜眼就瞅見獨眼臉色不好的坐在對麵。我先是一愣，隨後稍一打量便發現我還在休息室裏。
老頭淡淡的看我一眼，和我說上次讓我站到米圈兒裏隔絕了我的氣息之後，那小鬼沒那麽容易找到我，隻要我不使用任何能夠連上網絡的東西。
而我也恰好沒什麽膽兒再用電腦，即使是去陳塘的家裏，也沒連過網。
平時手機也就用來打電話而已，根本不會看視頻。
但是我剛才點開網絡，就暴露了自個兒大的存在，一下就被那小鬼給逮著了。
他說我本來還能有一周的時間，現在是時刻都有危險，叫我一定不能再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我忙不迭的點頭，這回是真的不敢做小動作了。
“哼，我就少叮囑了一句，你就真敢上網。不記得你們學校那些人是怎麽死了的了是吧？找死我也不攔著你，要不是看在你的眼睛上……”
老頭氣呼呼說到一半憋了回去，我尷尬的傻笑，摸了下右眼，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如此看重我的眼睛，但起碼用命來換還是值得的。
出了公司之後，老頭說要跟我回家，我立馬擺手。
我根本就沒法和我媽解釋啊，這兩天老媽不在還好，但後天她就回來了，到時候看到我帶著一陌生老頭在家住著算怎麽回事。
於是獨眼也不勉強我，就跟著我去了學校，小心翼翼的避開樓管之後坦然的在我們宿舍按了家，就睡在王猛以前的床鋪上。
也虧了最近留校的學生少，而且還在放假的時候，獨眼沒被人發現，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給他收拾好床鋪後，我抹了把汗，心想這老家夥也不害怕，他身下睡的床單被子枕頭的，全部都是以前王猛留下來的。
人死了之後他的家人還沒從喪子之痛中緩過來，也無心管這些，王猛的東西也就一直留在了寢室裏，如今倒是便宜了獨眼。
隻是我這頭才喝口水呢，那邊瘦猴就給我打電話了。
拿著手機我還有些糾結，畢竟因為他哥哥的事情，我和這貨的關係可謂是跌倒了冰點，幾乎再沒有說過話。
而且他最近也趁著放假的功夫回去安頓老哥的喪事了，別說我了，他寢室裏的人都聯係不上他。
我看了眼平躺在床上的獨眼老頭，發現他沒啥動靜後我這才接起了電話，那頭沉默一會兒後問我知不知道學校裏以前有個做過直播的男生。
“啊？不知道……”我茫然的搖頭，咱們這是純正的宅男，平時打打遊戲，看看直播，但看的都是大胸妹紙和長腿美女，哪兒有空去看什麽男人。
瘦猴冷笑一聲，聽的我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他和我說，前幾天住王淼樓上的那戶人家，又死了人了。
這件事鬧得比較轟動，因為那人是忽然衝到小區樓下大聲說“對不起”，持續了三分多鍾，手裏還拿著一把水果刀，最後一刀子捅進喉嚨裏失血過多死的。
瘦猴當時正好出去買香燭回來，就被他撞上這一幕，他說那人死的時候地上還有個被鮮血染紅的手機，上麵正在錄像。
我一聽心裏拔涼拔涼的，這又是一場beicao控的死亡直播！
然而瘦猴忽的話鋒一轉，說起了咱們學校直播達人的事兒。他說那人臨死前叫的就是那位達人的名字。
“我問了以前高年級的學長，張德陽死是煤氣中毒死的，而且聽說是正在做直播的時候煤氣泄漏的。”
瘦猴留下幾句話後就掛斷了通話。
張德陽啊……
他這一說我好像還真有些印象。
“去查查那個人，說不定和他有關，要是能找到纏著的你冤魂是誰，就能用更溫和的辦法解決了。”
寢室裏忽然響起聲兒，嚇了我一大跳，轉過頭我才看到不知什麽時候獨眼老頭居然起床了，拉長了個臉正瞪我呢。
我連忙應了下來。
這一晚上也許是有獨眼在的關係，我睡的格外好，雖然說一起床就發現臉上的屍斑又出現了，而且還開始腐爛，但依舊沒能影響我的好心情。
畢竟，死亡直播的事兒算是有眉目了。
瘦猴是個包打聽，我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樣的考量，會把這事兒告訴我，但起碼給我在迷茫中指了一條道出來。
獨眼說，若是沒有這消息的話，他也就是等到對方下手的時候把那鬼打個魂飛魄散。
但是現在能有切入點，指不定能讓他少背些罪孽。
獨眼告訴我，若是能找到冤魂纏停留在人間作惡的原因，說不定就能讓它解脫，自己投胎去，算是間接積了陰德。
我不置可否，反正我本來就打算等這些事兒結束之後就回歸正常生活，頂多也就是少了一隻眼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在隻知道對方名字的情況下，我最先做的是上網，這回有獨眼在身邊跑陪著我也沒怎麽怕，在網頁上輸入了“張德陽”的名字，隨後跳出了一條很久以前的新聞。
說的正是某主播在直播的時候意外身亡，圍觀粉絲無人理。
而讓我驚訝的是，在張德陽照片的旁邊，是一個不過四五歲大的小不點，臉上笑的極其燦爛，還露出兩顆小虎牙。
我手指顫巍巍的點著電腦屏幕，這貨即使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出，別說隻是換個表情了。
“是他……”
正是幾次三番想要我性命的小男孩兒。
獨眼皺眉，和我一起把那條新聞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他說這樣的死法，定然怨氣不散。
因為報紙和大笑論壇上都扒的很清楚，當時小男孩的哥哥，也就是張德陽，正在平台直播的時候家裏煤氣泄漏，而當哥哥的遊戲玩到關鍵地方，根本就沒察覺，他弟弟年紀小更不會知道什麽，不一會兒兩人就倒地抽搐。
然而正在看他直播的粉絲卻以為是主播自編自導的一出戲，冷言冷語之下根本就沒人搭理，都說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還有人在網上起哄。
甚至還有不少人聽到風聲後專門進直播間看。直到幾個小時後大家發現主播一直沒反應，這才有人提議報警，不過已經晚了。
兄弟兩個就這樣死在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