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因果
劉叔也沒藏著掖著，他告訴我塗在踢腳線的雞血除了能困住房內的鬼魂外，反之也能防止外麵的鬼跑進來。
在他拿我眼睛的時候，我必然會流血，那時候身上的陽氣較弱，部分對人間還有眷戀的鬼魂會趁機上我的身，然而那時候劉叔自己也要忙著和新器融合，自然沒空顧忌我。
所以事先做好準備十分重要。
劉叔說在我來之前，他已經確認過屋子裏沒有不幹淨的玩意兒，因此我完全可以放心。
隻不過在他取我眼睛的時候要把身上的桃木小人暫且拿掉，以方便他的行動。
我杵在那兒呆滯的點頭，幾乎是劉叔說啥我都應啥。
反正，我也不懂嘛。
等他把一些事項全部說完之後，劉叔便拿出四個小碗，分別盛半碗水，放在屋子的四個方位上。
“這是天剛亮時候取下來的晨露，能鎖住你的魂魄，不至於在疼痛的時候體內的魂魄飛走。”擦了把頭上的汗水，劉叔說完後就讓我站到屋子中間，然後他一步步朝我走來，讓我睜大眼。
他的手指緩緩的靠近我的右眼，此時我突然之間趕到害怕，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但是卻無法開口說話，也沒辦法移動身體。
我驚恐的瞪著劉叔，眼睜睜的看著他的食指往我的眼珠子裏戳進來。
冰涼的觸感讓我有些難受，陌生的肢體接觸到我眼睛的瞬間我就心跳猛地拔高，“噗通噗通”的一陣狂跳。
然而詭異的是，我竟然沒有感覺到疼痛，隻覺得眼睛一涼，然後我的右邊眼睛就啥也看不見了。
與此同時劉叔的手指間夾著一個眼珠子，眼球還在左右移動。
我剛想讚歎他的神奇，就發現我眼睛炸一下，那眼珠子就會動一下。於是我試著移動眼珠，劉叔手上的眼珠子也跟著往一邊移了一下。
“噯，被亂動，不然你的魂魄會留在上麵。”劉叔皺眉瞪了我一眼，隨後抬手把一枚銅錢摔在我眉心中間。
有意思的是，那枚銅錢在沒有任何吸力的情況下，竟然牢牢的貼在我眉心皮膚上沒落下來。
我此時隻剩下一隻眼睛了，右邊的視野全然看不到，隻能用一隻左眼看著劉叔將我的眼珠子緩慢的放進他空洞的眼眶裏去。
“哈哈哈！我終於成功了！！等了三十年總算等到我的眼睛了！”
眼球被按在劉叔眼眶內的瞬間，老頭子瘋狂的大笑起來，激動的表情猙獰的很，而我則是猛然感受到右眼一陣刺痛。
我下意識的抬手按住右眼，這時才發現原來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能夠動彈了。
“……這就結束了？”我緊緊盯著已經在劉叔眼眶裏安了家的眼珠子，酸澀的感覺湧上心頭。
“唔，你我了了因果，今後也不會相見了，以後若是遇上麻煩就得靠你自己了，你那個朋友雖然是個半吊子，但他姥姥定然留下了了不得東西給他。”
也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因為劉叔身上有了我一隻眼的關係，我總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格外的柔和，尤其是對上他那雙眼，總有種熟悉的親切。
後來他再和我說的話我也沒怎麽聽進去，大致是叫我以後自己多小心些，別總是往那些陰氣重的地方去，說到後來還有些猶豫，然而最終他也隻是歎了口氣。
劉能說的我沒放在心上，很久以後我自個兒踏入這一行之後才明了什麽是因果，什麽是陰陽。
一直到劉叔離開，我都還沒回過神，腦子裏還是老頭子看著我時的畫麵。
那天我沒回寢室，而是在出租房裏住了一晚，睡得正是周建姥姥以前的那張床。
夜裏房間黑漆漆的，然而我一點沒怕，因為踢腳線上的雞血還在。
而我的手始終按在右眼上，沒了眼珠的地方隱隱刺痛，直到後半夜我才真正入睡，這一覺我做了很多夢，裏麵有我老媽，也有劉能，甚至還有死了的王猛和王淼。
他們的臉接連出現，就和放電影似的。
奇怪的是我早上醒來的時候一點兒沒覺得累，反而還睡的很舒服。
洗漱的時候我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看著一片黑的眼眶，心想是不是該找個東西來擋著？
上麵沒有傷痕也沒有血跡，就像是我生來如此一般。
在房裏找了一會兒，我總算是找到一個口罩，稍稍用針線改良了一下，就是一個眼罩了。
我將它戴好後直接打了個谘詢電話給醫院，詢問製作人造眼球的費用和流程。
那頭的回答很簡潔，報了個對我來說算天價的數字後說隻要付了錢就行。
我問的那家醫院是個私人醫院，以前在論壇上看到過這家醫院的討論帖。據說他們家的眼球是國內目前為止最好的人造眼球，他們的院長是個海歸，三十出頭的年紀已然是醫學界的翹楚，隻不過他回國後並沒從醫。
而是選擇開了個專門為殘疾人提供義肢的私人醫院。
問好了價錢之後，我算了下老媽給的零花錢，發現連個零頭都不夠。
對方說一般的要一萬左右，中等的則要兩萬多，至於最好的嘛，就要四萬塊啦。
我還是個高三黨，沒有收入來源，平時收的壓歲錢零花錢也全花了。
現在正是愁錢的時候……
耷拉著腦袋回到學校，我盡量避開同學，小心翼翼的上了樓，饒是如此還是被幾個上課遲到的貨給撞見了，看我這副打扮一個個的笑我是姨媽巾海盜。
我顧及著眼睛沒敢和他們大腦，隻說撞到眼角。
打發了他們之後我趕緊回寢室，連上網找哪兒有高報酬的工作。
說實話，像我這樣的要找個錢多的工作還真不容易。學生黨時間少，還沒文憑，也誒有任何特殊的本事，啥都不會的廢渣一個。
再說，我現在急需要錢，最好能在幾天的時間裏就湊齊，這樣就不會影響我的生活，如果要花一個月甚至更久的話，周圍的同學老師都會發現我眼睛的問題，而且還有老媽，她是肯定不會信我的話的，定然要親眼看看。
如此一來我是絕對瞞不下來的。
眼球都沒了，老媽還不得跟我急啊！
然而刷了一下午的網頁我都沒找著個符合我要求的工作，直到周建給我帶了飯回來，我還在那兒憂鬱呢。
我一邊啃著他給我帶的雞腿一邊繼續刷網頁，論壇也上了好幾個，而我的小夥伴則大喇喇的看著小黃片兒。
“……周建，你快來看看你行不行。”我激動的喊了一聲，眼睛閃閃亮的盯著論壇裏被刷到一百多頁的標題——求助！電腦裏有人怎麽辦！
嘿嘿，這活兒和周建很搭是不？
我焦急的招呼小夥伴，那小子被我煩的沒辦法，隻得暫停了小黃片兒，過來一看頓時傻住。
“……你，說笑的吧，嗬嗬，我哪能幹這個啊！”周建抱著頭慘叫一聲用力晃著腦袋。
“為了你兄弟的正常生活，你小子就犧牲一下把，而且為人民服務也是好事嘛。”
我陰測測的看著他，心情愉悅。
那條帖子裏說的是一個隻要打開電腦，就會看到一個女人在屏幕裏來回走動。
發帖人覺得是有人在惡作劇，想要嚇唬她。
最初那人所在的屏幕裏顯示的背景是她家客廳，然後那幾天她客廳裏放著的東西總是會莫名其妙的變幻位置，雖然隻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東西。
帖子的主人是一個人在外打工的白領，信奉科學，起初認定了是電腦病毒，於是讓修理電腦的人來過好幾次，但是每次一打開電腦，屏幕都顯示一切正常，修理人員檢測下來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她就把這事兒放在一邊去了，等她再一次開電腦的時候，卻愕然發現電腦裏的背景擴大了，連餐廳都被涵蓋進去了。
這回她是真有些害怕了，因為有好幾次這姑娘盯著那屏幕看了很久，和裏麵的女人甚至還對上了眼。
女白領是政府單位的，吃的公家飯，天天坐辦公室，拿著白領的薪水，做著高中生都能幹得活兒。
就因為政府單位水深的很，她才覺得是有人要算計她。
然而在我這個和鬼打過幾次交道的人看來，哪兒是人幹的事兒啊，分明就是一女鬼麽！
看的出來，發帖的時候那女白領被嚇得不輕，很多情況並誒有交代的很詳細，最下方還留了個手機號，旁邊寫著“程曉曉”。
我縮在被子裏，撥通了電話，現在已經到了熄燈的時候，輪班老師正在走廊裏來回走查房呢，我算是頂風作案。
唉，忍不住啊，人家開出的報酬很豐厚，我隻要一想到帖子上寫著的“事成後給五萬報酬”就心花怒放，不僅能給我裝個最好的人造眼球，還能多一萬。
我已經想好了，那多出來的錢就給周建，嘿嘿，說起來出大力氣的還得是他呢。
然而電話一直沒能接通，我緊張了起來，帖子顯示的時間是上個禮拜，說起來也沒有隔很久，隻是我上的那個論壇還比較熱門吧，這帖子在最初的熱鬧後就被刷到後麵去了。
要不是我執著的往下翻，還找不到呢。
就在我不知多少次打過去的時候，響了好久的電話總算是有人接聽了，隻是這聲音有些抖，聽得出很慌張。
“……喂……救命……她在看我，她就在門外看著我！！”
女白領聲線拔高，刺得我耳膜都發疼了。
“美女你等等啊，我就給你問問去！”我扒拉開蓋在腦袋上的被子，衝對麵的周建嚎了一嗓子，“老大美女跟你求助呢！趕緊的給說個辦法啊！鬼都站她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