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抉擇
我終究還是沒答應周建的要求。
隻為咱壓歲錢早花完了,付不起頭等艙的票錢。
關於這點,那小子也隻能無語望天。
倆小時後,景點的負責人終於在河裏撈到了車鑰匙,還多虧了漓江沒啥風浪,要是換了某個海島,嗬嗬,別說倆小時,東西掉水裏不出十分鍾就得飄到深海裏去了。
拿了鑰匙謝過負責人之後,張叔叔給我們找了個吃飯而地兒,店麵不大,但口碑還挺好。
而且周建也跟著我們一起,雖然有些格格不入,但我倆臉皮厚沒所謂,老媽就當是多了個兒子唄。
倒是汪道福看我的時候不再那麽囂張,甚至在台麵上還給我夾了幾筷子菜,我受寵若驚之餘,隻能低頭專心扒飯。
因為我注意到坐在左手邊的張俊臉色有些發沉。
嘖嘖,不是吧,這小子還真看上姓汪的了?口味真特別啊。
不同於我的寡言少語,五個大人說的還挺熱鬧,壓根就沒注意到咱們仨孩子間的詭異氣氛,熱烈的討論著下午怎麽上象鼻山。
有了水鬼製造的夢境,我聽到象鼻山三字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正要抬頭和老媽說我不去的時候,愕然看到那水鬼正站在汪道福背後,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而原本該燃燒著的魂燈已然熄滅。
我趕緊上下打量汪道福,果然發現她的氣色明顯蒼白幾分,對方見我又在看她,這回隻是友好的笑笑,很快就把頭低了下去,順手又給我夾了個大蝦仁兒。
正無語的時候,耳邊似有童聲響起,再看向水鬼的時候,那家夥卻是不見,隻是汪道福的肩膀處濕了一大片。
“道福啊,怎麽吃個飯也能把衣服弄濕了,女孩子咋咋呼呼的以後沒人要。”
邵阿姨就坐在自家女兒邊上,理所當然的最先察覺到汪道福被水浸透的肩膀,當即起身從一旁的小背包裏拿了個小披肩出來。
她的話惹的大家笑作一團,連周建都抿唇笑了笑。
見此我伸手在桌子下麵錘了他一下,湊上去用口型說,我剛才又見到水鬼了。
周建瞳孔萎縮,問我身上有沒有帶銅錢,看我點頭後他讓我拿一枚給汪道福,幫助她重新扶燈。
我雖有詫異,但他朝我搖搖頭,暗示現在不是提問的時候。
於是借著大家玩笑的檔口,我拿了個銅錢給汪道福,和她扯皮起來,就銅錢真假一桌子人聊了半小時。
而我之所以會用這話題,多半是想起見麵的時候老媽有介紹說對方是考古係的學生,應該會感興趣。
結果和我想的差不多,汪道福愛不釋手,給大家輪流看了一圈後就追著我問是哪兒得來的,我沒說實話,就回她是寺廟裏撿來的。
這也不算撒謊,周建他姥姥以前還確實是這樣和我說的。
對此汪道福也沒辦法,沉默了會兒後就問我能不能把銅錢送給她。
說實話,我很想說“不”的,但是周建拿腳在下麵一個勁兒的踹我,叫我趕緊給人家。
因此我隻能捏鼻子認栽,眼見對方興高采烈的收下銅錢。
我瞪視周建,好歹也是你家姥姥給我的,數量有限,你特丫的也太大方了吧,真是個缺心眼兒啊。
不過我的小夥伴顯然沒有這種想法,隻是聳聳肩,又該幹嘛幹嘛去了。
吃飽喝足之後已經是下午三點,這會兒已經趕不上去兩個景點,隻能在梯田和象鼻山中二選一,我想也不想的就說要去梯田。
開玩笑,咱剛從“象鼻山”逃出生天,一時半會兒的還沒緩過來呢,再讓我去絕不可能!
周建鄙視的看我,說我膽兒小。
對,老子還特麽就是膽子小,這叫惜命,懂不?
最後在眾人的討論之下,一致決定先去看梯田,有空了再去象鼻山。
不是因為想去前者的人多,而是前者距離漓江還比較近,不會花費太多時間。
定下了目的地之後,我們在景點的小商鋪裏隨意買了些紀念品打算帶回去分給同學和同事,隨後就猶汪叔叔開車轉道去梯田。
一下午的行程我和周建其實是沒什麽心思參加的,因為當我們上車之後,那水鬼正大大咧咧的坐在駕駛座旁邊,腦袋朝我的方向轉過來。
起先我還被嚇了一跳,之後就沒太在意了,就是疑惑這鬼怎麽對汪道福那麽執著,幾乎是對方到哪裏它都會跟著,而且現在還是大白天呢,水鬼就不怕魂飛魄散。
照樣,我還是將看到的東西告訴周建,幸虧我倆選的是靠後的位置,前頭幾人都聽不到我們在說什麽。
周建似乎也有些不理解,他低聲說水鬼找上我還能理解,因為我不慎落入水裏還應了對方跟著水鬼走了,但是那水鬼從機場到現在都是站在汪道福的背後。
若我是水鬼打牙祭的小玩意兒,那麽對方和王道福必然有牽連。
就不知是活著時候的情分,還是想要對方死的心態了。水鬼找的替身大多是從它們死亡之地經過的人,像我這種不慎落水被抓到把柄的氣勢不多。
看水鬼對汪道福的執著程度,周建斷定水鬼身前肯定是和對方有些關係。
我撓著下巴雙眼緊盯著坐在前排的汪道福,話卻是對周建說的,“我直接去問問?咱們一點兒頭緒也沒有,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水鬼害人吧。”
小夥伴同樣皺眉看我,說萬一嚇著人家姑娘該怎麽辦,再說了,我要怎麽才能扯到水鬼的話題上,難不成開門見山的問人家記不記得以前害死過一個水鬼?
這也太特麽的扯淡了吧,別說我會不會被當做神經病,今後再想要和汪道福拉關係就晚了。
於是我和周建商量起來,提出好幾個方法,卻又一一否定,直到車已經開到梯田外了,我們也沒能得出一個結論。
不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噯,你小子既然能來桂林,那麽尾隨直播間主播的鬼魂是搞定了?”
我雙眼晶亮的看著他,一時間將水鬼的事兒都給忘了。
沒親眼瞧見他滅了鬼魂的時候,好歹也能說出來大家分享一下吧,我可是很好奇的。
許是我表情太過明顯,周建輕笑一聲壓低了嗓子和我說,他是在直播上看到那鬼站在汪道福背後,而且角落裏居然帶到了我一個鏡頭……
嗬嗬,老子就這樣上鏡而不自知。
因為我是背對著汪道福的,所以說沒有注意到那姑娘啥時候居然直播了漓江一遊,更加不會看到那西裝革履的男鬼了。
周建描述的繪聲繪色,而我卻臉色發青,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咱們這隊伍裏竟然有兩個阿飄。
我平複了一下呼吸,反問周建,西裝鬼出現的時機並沒有規律,他匆忙一來,萬一那鬼又去別的地方該怎麽辦。
然而那小子卻是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哈,你知道我發現了啥麽?那鬼的公文包上刻著一家旅遊公司的名字,我上網一查,還真是桂林的!噯,你明天也別跟他們出去玩兒了,陪我去一趟旅遊公司唄?”
小夥伴得瑟的拿肩膀撞了我一下,我雙眼放光想也不想的就應了下來,隻不過前腳答應周建,後腳我就有些後悔了。
因為老媽鐵定不滿意我撇下她和小夥伴玩兒。
有些心虛的看向老媽的方向,她正和張阿姨坐在一塊兒,兩人湊著腦袋不知說啥,笑的很歡。
梯田其實沒啥看頭,我們一行人逛了一圈就打算回去了,汪叔叔說是來的時間不對,這會兒大冬天的也確實麽啥看頭。
晚上咱們找了個小飯館吃了一頓後,我在回賓館的路上小心翼翼的和老媽說明天要和同學出去玩兒,周建在一邊乖巧的站著,那臉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怪惡心的。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老媽不僅沒有發脾氣,還打發我去周建那裏住,說我和她睡一個屋兒她不習慣……
好憂傷,被親娘嫌棄了,小時候我穿開襠褲的時候您不是最喜歡和我睡了麽,親口說過的話就這樣忘了?
鬱悶之下我進房間收拾了東西就搬到周建定的賓館去了。
那家賓館和咱們定的隔了三條馬路,步行過去十分鍾不到。
離開之前我問過咱們辦事兒去了汪道福怎麽辦。
周建眼珠子一轉,叫我把身上的桃木小人暫時借給對方,好襠一下。
“……我說你丫的是不是把這玩意兒當公用的啦,說借出去就借出去,一點兒不科學啊。”
我摸著踹在懷裏不離身的木頭著實不願意再拿出去。
畢竟上回為了幫瘦猴桃木小人上已經開了個口子,這次要是驚險一些,豈不是又要多一條傷口。
劉能臨走前給我做的保命玩意兒我自個兒沒用上一回,反而平白讓別人用了,香香都覺得虧啊。
周建抓了抓腦袋,尷尬的提議要不多給汪道福一些銅錢,好歹支撐到我們查出個眉目來。
我想想還是答應了,然而沒想到就在我們去她房間給她送東西的時候就出了事兒。
周建和我商量好接下去的行動後我們就先回了趟老媽的賓館,直奔汪叔叔他們的房間。
他們的房間在走廊中間,位置挺好的離電梯也近,然而當我們來到門邊的時候,門縫裏竄出了一股陰冷的氣息,直挺挺的拍在我臉上。
那一瞬間,我隻有一個念頭,汪道福應該已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