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探病
被孟柏筱打擊到之後,我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找了個露天公園坐下,給周建撥了通電話,把這兒的事情描述了一下,求個解。
不過我聽他電話裏雜音不小,似乎也遇上了棘手的事兒,不知道啥時候才能騰出手來幫哥們兒一把。
那頭周建找了個安靜些的地兒,隨後叫我千萬要盯住孟柏筱,如果有可能的話就做倆替身紙人給她,一大一小,想辦法引那鬼胎進去。
想辦法,啥辦法啊?
我這一愣神的功夫,話還沒問出來,周建那兒就掛斷了。
好吧,先回去把紙人做了再說。
決定了下一步計劃,我立刻起身去超市。之前周建留在我這裏的黃表紙還有一些,但是糯米卻早就沒了。
等我把材料準備好,就開始按著上一次的記憶做紙人。
有過一次經驗,這一回我倒是挺順手的,一個小時不到就搞定了。
現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拘留所的警察一上班,我就過去,爭取說服孟柏筱收下。
實際上按照規矩,拘留所是不能給東西的,但是誰叫我這位班主任來頭不小呢,這些小事兒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操心。
此時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到擁有權力的好處,能輕而易舉的打破規則,可能就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吧。
然而事實也並非我想的那麽簡單,有些事情不是依靠權力就能搞定的。
“什麽?孟柏筱……老師住醫院了?”我驚訝的瞪眼瞅著谘詢台坐著的小女警,滿臉的難以置信。
昨天見她的時候,身體分明還不錯,除了被鬼魂纏身之外沒有古怪的地方……莫非,孟柏筱進醫院就是因為這事兒?
我有些驚疑不定,拿不準情況。
可惜的是周建這會兒手機根本就沒開,我聯係不到他人,至於連聯絡方式都沒一個的劉能,我就更指望不上了。
嗬嗬,我一打醬油的是要正式成為神棍了麽……
我從小女警口中套出的話不多,她也隻知道昨天半夜的時候孟柏筱忽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幸虧她失手打翻水壺,不然的話守在拘留室外麵的警察都發現不了。
救護車到的時候,孟柏筱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好容易用藥物穩定下來送去全市最好的醫院,但主治醫生卻說搞不清哪兒有問題,全身檢查下來神奇狀況很好,要家屬帶人去精神科看看。
孟柏筱的爹媽顯然也是急的沒辦法了,立馬就帶支架女兒轉去了精神疾病預防中心。
但是這兩家醫院就和踢皮球似的,一家踢給另一家,兩家人的偶不想擔責任。
也就是因為這樣,現在孟柏筱還被養在病房裏。
我打聽了她的醫院後打了個的直接追了過去。我心裏清楚,昨天晚上既不是身體問題也不是精神問題,而是鬼魂本來選的就是昨天要將鬼胎徹底放入孟柏筱的體內。
孟柏筱能撐下來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或者說是,命硬?
冷不丁的我腦子裏跳出這兩個字,周建經常這樣說我,現在我也能用“命硬”來評價別人了。
到醫院的時候底樓人滿為患,緊急病床都排到醫院門口了,以此能看出這家醫院是有多受歡迎。
我沒到護士站登記,而是坐電梯直接到孟柏筱的那一層。
自從我用了義眼之後就特別討厭來醫院,每走幾步路就會撞見一個鬼魂。饒是我現在已經習慣了不少,但是一下子看到一個身穿病號服的家夥還是會下意識的選擇避讓。
好幾次腳都邁出去了,硬生生的轉個彎從鬼魂中傳過去,那一瞬間泛起的寒意還有不受控製哆嗦的身體,都在告訴我,人和鬼相去甚遠。
因此我現在一旦分不清是人是鬼的話,就選擇裝作看不見,走過去默默的帶到一點兒肩膀就行了。不確定的時候,用身體碰一下最直接了。
雖然這個方法被周建無限鄙視。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我的右眼還在,並沒有消失,隻不過是隱藏起來了而已,並沒有真正的被劉能挖走。
這個問題我問過周建,他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麽。
於是乎這件事就隻能暫時放在一邊,我知道,即使我摘下一眼,也能清楚的看到鬼魂。
電梯門一打開,一水兒的製服警察杵在樓道裏,要不是早有心理準備我估計得腿軟。
那麽多警察守著,我要找人很容易,哪兒人最多就往哪兒走唄。這會兒還是午休時間,病人都在病房裏睡覺,我走路的聲音格外明顯,運動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表麵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我不由自主的深吸口氣。
我抬頭看了眼比我高出一個腦袋的警察,默默的伸手想要推門,隻是還沒夠著門呢,就被攔在了外頭。
“額,你好,我來看孟老師的。”
瞧著攔住我的粗壯手臂,我默默計算他一巴掌把我排廢需要多長時間,那麽結實,來一下我就吃不消了。
“學生?”
那警察明顯也是一愣,拿不定主意,幹脆拽著我胳膊一起走到另一人身側。
這人雖然沒有他高,但臉上緊繃的肌肉線條和嘴邊深深的笑紋,都顯示著他年紀不小的事實。
唔,這大塊頭男人應該就是這一隊警察的老大了。
我默默在心裏比較,最後得出這麽個結論,不是我好奇,而是我不想浪費時間。
因此我幹脆主動開口解釋,畢竟沒人會拒絕一個小孩子的要求吧?
雖說我很不想承認,但這時候用作這招最好不過了,我強忍著惡心的台詞,說自個兒是班級裏派來看望孟老師的。
同時我暗自唾棄起了自己,居然沒有帶水果籃這種必備的道具……
那個領頭的也稠酌了一下,不過還是答應了,隻是叫我進去的時候安靜一些,不要吵到孟柏筱。
關於這點,實際上我必然會把人叫起來問個清楚,但我這時候才不會說實話,又不是傻子。
好容易進病房之後,我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瞄了眼小窗外的男人,發現他倆隻看了幾眼確認我沒有攻擊性,就站回去了。
房間裏光線極暗,窗簾拉的嚴嚴實實,一絲縫隙都沒有,若非還有門上的小窗戶能透些光亮進來,我甚至連路都瞧不見。
我站在原地沒動,一股陰森森的感覺從腳底往上逐漸蔓延,我抖著手在漆黑一片之下往牆麵上摸索,“哢噠”一聲,隨著頭頂日光燈亮起,病房內瞬間有了些許暖意。
方才那股陰寒的氣息也退去不少,我趁著雙腳終於被解放,能夠靈活動作的時候,幾大步上前一把拉開厚實的窗簾,頓時一片金黃色的陽光照射了進來,瞬間遮住了白色的日光燈。
推開窗,濃鬱的生命氣息逐漸飄散進來,我側頭去看病床上瘦的皮包骨的人,臉上表情掙紮一番,終究是沒在孟柏筱那麽虛弱的時候打什麽壞主意。
比如說偷個簽名啥的。
算了,病那麽重還能留口氣兒就不錯了,總不能指望她現在跳起來給我開個後門高考去吧。
我長舒口氣,輕手輕腳的靠近病床。
孟柏筱和我上次看到的時候又瘦了不少,兩邊臉頰深深的凹陷進去,luolu在外打著吊針的手臂也泛著青色,顯然是成天掛水造成的。
“孟老師?我是周明,我……代表班級同學看你來啦。”
光說我一個的名字不夠震撼,一定得再加上點人才行。然而,我把一整個班級都帶上了,孟柏筱依然沒醒,安穩的睡在床上吸著呼吸器,手指都沒動一下。
我詫異了一下,但沒有執著,索性趁著他睡著的時候把兩個替身紙人拿了出來。
按照周建的叮囑,小的放在孟柏筱腹部,還有一個則壓在她的枕頭下麵。
替身小人的身上因為糯米的關係,有活人的氣息,並且又是我新作的,因此就更加的濃鬱。
周建叫我自己想,我能夠想的到的也就隻有守株待兔了。
將紙人擺好,我輕手輕腳的把被子給她蓋上,隨後又不放心的在孟柏筱身邊留下了三枚銅錢,希望關鍵時刻能夠幫到她一點。
等準備工作搞定,我便起身打算離開,然而忽然一隻瘦弱的手掌拉了下我的衣袖,很快又落回了床上。
我咽了咽口水,換了個笑臉回身去看孟柏筱,“喲,孟老師醒啦,我去給你叫人吧。”
完蛋,怎麽這時候醒,不是說清醒不過來麽……
我知道我此時臉上的表情肯定很尷尬,這女人即使再蠢,也應該發現了我放在她校服上的紙人了吧。
她要問起來的話,我就說是用來驅邪的?
我腦子裏來回盤算著怎麽解釋現場的玩意兒,擱在枕頭底下的那也就算了,指不定孟柏筱也注意不到。但是擺在她身上的那個,我要怎麽說啊。
“我……信了……就我……”
孟柏筱帶著呼吸器斷斷續續的吐出幾個字,說完後腦袋一歪又暈了過去。
我連忙按了按她人中,發現隻是幾天沒吃東西有些脫力,我頓時心就懸下來了。
等等,她說信我了,還讓我救她!
“孟老師你說清楚啊,究竟是怎麽回事!”遺憾的是,孟柏筱這一回似乎睡的更沉,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
我又是安慰,又是糾結。
安慰的是這一位終於是相信我了,沒把我當神經。
糾結的是,萬一我最後人沒救到,又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