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4章 齧合

  四圍都是玻璃，站在平台上，恰好可以俯瞰整個底部。


  空蕩蕩的地上除了一條盤踞著的蛇之外，什麽都沒有。


  宣未予按下了玻璃罩上的定時器，定時器從60秒開始倒數。


  “還有一分鍾左右嗎……還真是幸運的時機呢，不用等許久、也沒有錯過……”


  “怎麽？你還想製造爆炸？”


  “若說是爆炸，某種意義上——倒是也算，不過並不是通常理解上的，是另外一種更加抽象的方向——”


  60秒的時間流盡了，原本還處於懵懵然狀態的水奚瞬間就理解了。


  模糊的血肉濺開，確實就像是綻放了煙花。


  從盤踞著的蛇腹中淡然地走出來的女孩，斜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蛇。


  那女孩正是在屏幕中看到的，長相與離秋楓相類的女孩。


  帶著一種無聊似的神情，用手戳了一下蛇的身體，然後——


  用手抓著破碎的蛇吃了下去。


  和那張精巧的臉不同，她的吃相是大口大口的，之前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還浮現出了有點像是幸福的笑容。


  看來她餓壞了、並且很喜歡“進食”這個過程。


  “……”


  她吃得相當專注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在自己正上方有人看著她的樣子——僅僅是表麵上看起來，在她將整條蛇吃掉之後，就以立正的狀態抬頭仰望著清透的玻璃窗了。


  嘴角還沾染著血液，但是那一臉幸福的表情已經蕩然無存，宛如鏡花水月。


  宣未予向她做了一個手勢，女孩眨了眨眼睛，“嗯”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向後躺倒。


  浸沒在水中。


  整個人完全浸沒在水中。


  赤紅色的頭發在水中舒展開來，但是她的表情看上去卻些微有一點難受——大概是由於呼吸困難。


  缺乏日照的白色皮膚上泛起了一小層淡粉紅色、甚至開始泛青。


  女孩卻在這種窒息的狀況下，安靜地——


  水奚甚至不能確定她是睡著了還是溺水身亡了。


  “你自己之前看到了那麽多的記錄，就能知道她是不會溺水死的——說到底她就是不會死的。”


  “因為不會死，所以你們就毫無顧忌用盡手段折磨她？”


  “折磨——必要的實驗罷了。以活著的生命做實驗終究是不人道的，無論怎麽洗白漂白都是如此。以一個不死之軀，接受各式的實驗，對於一般的生命的損傷迫害就少了。很簡單的道理，不是嗎？”


  “……”


  “零零零號是個好孩子。雖然她未必願意和你交流，但是如果她能理你，你向她提問，她肯定會回答你她完全理解現在的狀況。”


  “怎麽——”


  “很奇怪嗎？沒注意到嗎？在正常人眼中，你也是個和零零零號差不多的小孩子，我對你的對待也談不上是多麽客氣，甚至縱容你扭曲壞掉。然而、其實你即使不能理解，其實也都默默接受了下來吧，是一樣的。”


  宣未予摸了一下水奚的頭：“這僅僅是齒輪齧合必要的轉旋。哪怕感覺到不合理，最終也還是會認同地接受——”


  不知道是幻覺、還是受了一連串衝擊又太過疲倦，水奚的腦海中真的傳出了齒輪齧合在一處的聲音。


  哢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