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0章 長生此心

  數秒的沉默後、吵鬧變得不可遏製。


  “竟然說是機器人——”


  “那算什麽嘛、到底——”


  “難怪會做出那麽高難度的動作氣息卻能一絲一毫都不紊亂。並不是天賦足以達到非人的境界、而是從一開始就不是人……”


  “這算不算是浪費感情？”


  全部都是不滿的抱怨。


  不僅僅是觀眾席、還有攝像頭所錄製下來的影響投映到的屏幕的外側。


  甚至其中有不少以一副天塌下來的語氣在吐槽的人、實際上卻隻是跟風來看看熱鬧的——既看不懂評分標準、也不懂其中的美妙所在，對於所有的複雜動作到最後都隻能化作一句空乏的“衣服好漂亮”“跳得好高”這樣的形容——


  一旦按下開關、或許連自己曾經看過這個比賽的事實都會忘卻——


  和自己無關的事態、卻能毫不猶豫擺出受害者的樣子。


  那將她作為一生的目標努力、甚至賭上了人生的全部意義的亞軍卻隻是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的理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此時此刻的心情究竟是什麽呢。


  糾結麽？痛苦麽？

  還是說感覺到受了欺騙呢？

  她窺視自己的內心，卻發現那裏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還是一樣的平靜。


  既沒有感覺到愉快、也沒有過分的悲傷，僅僅是“這樣啊”的感受。


  她明明既沒有傷感、也沒有憤怒，卻反而勾起了眾人的同情心——


  “好可憐啊，亞軍。”


  “就是的、如果是人類，像是她這樣溫柔的個性肯定能夠把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實承認下來呢。結果對方卻是一個耍賴的機器人，就是這樣一個人奪去了自己的理想，嘖嘖——”


  “她才是當之無愧的冠軍、應該還給她應有的公平……”


  “他們說的沒錯，你才是當之無愧的冠軍。”她抬起手指著冠軍的領獎台：“請走上去吧——你剛才說冠軍是我應得的，現在您應該明白了——那不是我應得的，而是您應得的哦。”


  “……”


  亞軍沉默了好久。


  沉默、而不是遲疑。


  良久、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她開了口。


  “果然……我還是無法接受。”


  “無法接受……麽？”


  “機器和人，其中的一個是肉和血液組成的身體、另外一個則是構造物。血和肉組成的身軀擁有我所比不了的天賦，和並非血肉構造的身軀這一天賦我比不過——這其中又有什麽差別呢？”亞軍的嘴角向上挑著：“隻不過是再次讓我認識到了，冬雪小姐，真厲害呢。”


  “咦？”機械的身體眉毛上挑了一下，本來不會有太豐富感情的淺琥珀色的瞳孔中滑閃過的是驚詫的表情。


  “為什麽……你竟然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正常來說、不都是應該感覺自己的情感受到了傷害麽？”她略略停頓了一下：“沒關係的，您可以衝我發火，也可以打我一頓，我是絕對不會躲開的。”


  “我的感情受到了傷害？”亞軍像是不解一般目光閃動著：“冬雪小姐自己才是感情受到了傷害的那個吧。”


  “我——？”


  “嗯、也許冬雪小姐自己沒有意識到，其實您對您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熱情。”


  “那也許隻是輸入好的程序段罷了——”她否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