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連著幾日，雞未鳴，天未亮時，汍兒的屋門總能被一陣急促的扣門聲敲醒。他們得知汍兒被免去王爺貼身侍衛一職，以往巴結的，嫉妒的通通來使喚她幹活兒，倒真應了那句“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被蝦戲”。睡意朦朧時，她已被人帶入膳食房，將膳食房內的兩口大缸挑滿了水，而後幫著打掃庭院，三等仆役們吃的是大雜燴，且隻有幹完了活兒才有食物填肚，汍兒每日被人安了好多份活兒，等她將膳食房的兩缸水挑滿時，那些仆役早已將飯食吃了個精光。汍兒無力地癱坐在馬廄裏，如水的雙眸此刻沒有了任何光彩，梨花般白淨的臉蛋上沾滿了汙漬與汗水，嬌嫩的唇瓣如幹涸的池水。“他們又讓你幹粗活了嗎？”鈴蘭剛從浣衣坊回來，見汍兒虛脫地模樣，心疼地問道，同為女子，為何汍兒就要比她苦許多。“嗯。”汍兒應得輕聲，她現在餓得兩眼發昏，仿佛用力點頭都會花費她許多力氣似的。“他們太過分了！”鈴蘭忿忿不平，“我去告訴王爺。”當日王爺隻是將她倆貶為伺候琉影的奴仆，並未說她們可以隨便讓人使喚欺負，如今瞧汍兒的模樣，近乎被膳食房的人給整死了。“不要——”汍兒伸手拽住鈴蘭的裙擺，卻因眼前一黑癱倒在地上。“汍兒——”鈴蘭慌亂地攙起汍兒，讓她靠在牆壁上，她已經連著好幾日未吃到一餐飽飯了，這樣下去，即使不被膳食房的人整死，汍兒自己也會因過度饑餓而昏死過去的。“不要去……找王爺……”蒼白的唇瓣吃力地開啟著，“汍兒沒事，隻要……吃點東西就好了。”她隻是想吃東西，有了食物，她又會生龍活虎的。“隻要有東西吃就可以了嗎？”鈴蘭怔了怔，隨即跑出馬廄，待回來時，手中已捧著一盒精致的糕點。糕點香甜的味道彌漫鼻翼間，汍兒拿了一小塊兒放入嘴裏，而後又是一塊兒，鈴蘭怕汍兒被噎到，接了碗水遞給她。幾塊糕點下肚，汍兒又有了神采，猛地灌下一杯水，她拂袖擦去了嘴角的糕點粉末。“驪總管，我說糕點是鈴蘭那賤婢偷拿的吧。”還未等汍兒聽明白，馬廄裏便赫然多了一幫人，幾名藏青色仆役裝的年輕男子擁著一個年紀稍長些的中年男子，等著瞧熱鬧似的俯視著地上的汍兒與鈴蘭。汍兒抬眸瞧去，那中年男子不慍不怒，眼角幾條溝壑留證著歲月的痕跡，四目相撞，汍兒隻覺得那雙銳利的眸子能將她全看透了似的，收回眸光再瞧鈴蘭時，她已被嚇得怔在了原地，嬌唇微啟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莫非，這名男子就是鈴蘭口中的“狠辣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