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江家百年奇才
春秋樓後院,玉扇侯的廂房裏。
玉扇侯問道:“你把這樁秘密告訴我,你不怕我被他們追殺麽?這樣無非是多拉一個人下水而已,於你父親並無半點益處。”
方青芷眉目一動:“我最開始也是有這樣的顧慮,畢竟這件事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有一個人告訴我,這件事下誰都聽不得,唯有玉扇侯可以一聽,而且還能保他一命,安全到玉都。”
玉扇侯有些好奇,黑影也是投疑問的目光。
玉扇侯問道:“那個人是誰?”
方青芷搖了搖頭:“他並沒有名字,父親也沒有問他名字,隻是見到他之後,父親便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我也不知何故。”
玉扇侯再問:“那人長什麽樣子?”
方青芷想都沒想地道:“矮矮胖胖的,見誰都笑,眼睛永遠眯著,像是從來沒睜眼瞧過人一樣,不過他身上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來。”
玉扇侯問:“什麽特別的地方?”
方青芷答道:“灰色的,他全身上下的皮膚都灰色,而且是灰得發亮。”
黑影驚呼出聲:“難道是他!”
玉扇侯轉頭問道:“誰?”
黑影道:“你可還記得一句詩,三言斷盡下事,兩語醍醐世上人。”
玉扇侯在腦海中搜尋了一陣,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一樣:“是他!灰貔貅!就是他當年到玉府提醒父親有滅府之災,可惜父親並未采信,才有後來的一場血難。”
黑影問方青芷:“你可知那灰貔貅現在在何處?”
方青芷道:“他當時完這件事之後就離開了,去了哪裏也不知。”
黑影對玉扇侯道:“既然是他提點的,自然應該有他的道理,可是我還是想不通,把這樣一件事攬在身上,無疑是險上加險,怎麽可能護得了這一路安全?”
玉扇侯閉著眼沉吟了一會:“我好像想通了一點點,卻也看不清全局,這一次,我選擇信他一回,算是對他當年上府提醒的一點回報吧,方姑娘,從今開始,你就跟在我們身邊吧,直到這件事有一個最終結果之前。”
方青芷點了點,她忽然道:“如今半日已過,不知道黑白童子和那祁怎麽樣了。”
玉扇侯道:“既然事情已經談妥,我們一起去接他們回來吧。”
很快玉扇侯和方青芷就回到了那個湖邊。
遠遠就聽見黑童子的聲音。
黑童子唱道:“術家列出百年十老。”
白童子接道:“賊道紙糊純陽八子。”
黑童子唱道:“術家十老威震一方。”
白童子接道:“山上君子不堪一擊。”
黑白童子從道術大戰唱起,唱了半日,一直都在術家十老這是打轉,就是不往下唱,唱戲都快變得罵戲了,兩人變著段子地罵道家,已經罵了半個多時辰了。
祁背對著玉扇侯他們來的方向,盤腿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地聽著黑白童子唱段子。
玉扇侯心中驚奇不已:果然非凡人也,這樣的流子段子,居然也能聽出忘我的境界,那他這一身高深莫測的修為,倒是不稀奇了。
直接玉扇侯走到了祁的正麵的時候,才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隻見祁兩眼苦苦撐著一條縫,麵色發白,嘴唇幹裂,玉扇侯輕輕掰開他的眼皮,卻嚇得玉扇侯直縮手,連方青芷都被玉扇侯的舉動嚇了一,隻見祁的雙眼布滿了又紅又亮的細血絲,仿佛那眼球馬上就要裂開了一樣。
顯然在這半裏,祁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但是忠厚老實的他,居然沒有開口阻止黑白童子,就這麽老老實實聽到現在,落了個這麽淒慘境地。
玉扇侯十分同情祁,在他耳機喚了兩聲:“祁?祁?”
此時的祁轉不動腦子去想誰是大奸大惡了,仿佛隻剩下一口氣的他,用一種細若遊細的聲音道:“給我。。。給我。。。一張床。”
隨即頭一垂,直接倒在地上睡了起來。
黑白童子不樂意了。
黑童子唱道:“嘿!聽戲打瞌睡!”
白童子接道:“哼!白看不給錢!”
玉扇侯望著他兩,苦笑道:“他把命都賠進去了,你兩還要什麽錢。”
黑童子唱道:“你們是朋友?”
白童子接道:“你是是兄弟?”
玉扇侯道:“非親非故。”
黑童子唱道:“欠債還錢,公法在。”
白童子接道:“聽戲打賞,理所當然。”
玉扇侯不得不向方青芷求助了。
方青芷也不含糊上去就給他兩頭上來了兩下。
黑白童子瞬間就老實了,一邊拉著方青芷裙子上的兩個紗帶,一邊甩著不滿的臉色。
黑童子在左:“哼!”
白童子在右:“哈!”
中洲望族江氏門庭,可以是中洲除了儒家最有勢力的宗門了,百年前,儒家還沒在中洲落根之前,江家便是中洲最大的勢力,就在江家如日中的時候,江氏血脈又出一位驚世奇才,生神力,三歲撞塌中洲百年不倒牆,五歲隨父出征,獨自一人滅盡神斧門上下數百位力斧修士,舉世嘩然,四大家一起上門為他做道試,最後通過了道試,道家當年的大掌教親自邀其入道修行,但畢竟頑童年紀,被少年奇才斷然拒絕,家人力勸也是無果。
少年很快就挑起了江家稱霸中洲的大梁,幾乎隻是在中洲四境遊曆一圈之後,但統一了中洲所有的江湖勢力,當時的中洲甚還有一個名字,江中洲。
待少年長至二十出頭的年紀,年少氣盛,的中洲已經養不下這條過江龍了。
少年決定出洲闖蕩,但長年的生存習慣成為了他一個致命的缺點。
每至一處,凡是遇見自己喜好之物,伸手就拿,張口就要,凡有不從者就大打出手,在中洲以外惹怒不少武林勢力,他們齊聚一起,準備一起討伐這個少年魔頭,哪知少年魔頭得到消息,連夜將一群門主殺了個幹淨,四大家無一發聲,第二這些門派全部向中洲江家投了誠。
有些仇可以報,有些仇卻隻能忍。
從此以後,少年風光無限,所到之處,無人不和氣,無門不稱臣,就在眾人以為這少年要成為新一代的武林共主之時。
他遇上了一個人,遇上了一個和他一樣不跟下人講道理的人,他遇上了胭脂霸王。
在紅山上,玉樹下,兩位當世奇人相遇了。
一時引來不少江湖人士上山圍看,誰知大戰剛起,整個紅山瞬間被岩漿包裹,無數武林高手身死其中。
人間煉獄就在眼前,眾人隻敢在百裏之外遠觀,再無人敢靠近紅山了。
大戰持續了三三夜,最終紅山玉樹漫山的野火,化作一隻火鳳,一聲驚鳳嗚之後,胭脂霸王乘鳳而去。
直至七後,整個紅山上的岩漿才徹底冷透,江家的人第一時間衝上去尋找少年奇才,到了山頂之後,隻發現一具紅玉屍骨躺在玉樹下,據人的功力催著頂極限之時,一身骨頭也會隨著戰鬥的激烈程度而變化,可見他經曆一場怎樣慘烈的戰鬥。
江氏族人從紅玉屍骨上一些遺物上,一眼便認出了那正是少年的屍體。
江氏族人迅速收拾了少年遺體,以最快的速度,退回了中洲,閉門不出。
其它人雖然沒有見到少年的遺體,但從江氏的反應上來看,也是能猜得七七八八了,中洲以及曾經被迫依附於江家的江湖勢力,一夜之間恢複了自由。
光那個中洲境內的煙花炮竹就日夜不息,皆是為了慶祝中洲少了一個魔頭。
外麵歡喜地的氣氛,嚇得江家連一個體麵的葬禮都不敢擺出來,隻能草草將少年埋在後院一個廢棄的地窖裏。
一時奇才,就這樣在那陰暗的地窖化為沙土。
隨著少年的隕落,一起陪葬的也有江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江家從那之後,閉口鎖戶,堅守不出,一是為了怕當年那些得罪過的宗門前麵尋仇,二是因為儒家在這時伸來援助之手,儒家願意出麵調集江家與中洲江湖的恩怨,江家隻需在家中靜等,謹防這其中江氏族人外麵與人衝突即可,如此兩全其美的事,江家自然答應了下來。
等於儒家前來通知江家可以開門的消息後,江家才知道,儒家入主了中洲,在江家閉合期間,穩穩地坐上了中洲江湖霸主的位置。
自此,江家再也沒有出現出像少年一般的奇才血脈,永遠隻能屈居儒家之下了。
江家當世門主,名喚江應雄,娶妻名日沈伶俐。
然而江應雄行事風格卻不如他的名字,溫吞,中庸,守成之士,凡是見過他的人大多都是這種評價,而他還特別俱內,居然沈伶俐在府裏,要風江應雄就得站邊扇扇子,要雨江應雄就得親自去拿冰,手上動用內勁去催化冰霧來。
而且這些事情,都還不能假手他人,下人也不行,必須江應雄親自去做,沈伶俐覺得這是夫妻和睦之象。
所以江湖上有不少人都背著給江應雄安了一個外號,江應蟲。
江家偌大的府邸,江應雄的書房在一處偏殿裏,此時他坐書房裏的椅子上,手裏拿著一封密信,從信的背後勉強能認出江有路三個字。
此時沈伶俐從外麵走了進去,手裏牽了一個孩子,這是江應雄夫婦最疼愛的二兒子,江鴻卓。
沈伶俐進門就喊道:“鴻卓,看看你爹,以後可別學他的窩囊樣子。”
江應雄站了起來,腰彎著,臉上笑著:“夫人,莫要當著孩子的開這種玩笑啊。”
沈伶俐眼有點尖,牙齒長得細長,給一種牙尖嘴利的感覺,她白眼一橫:“誰給你開玩笑!你看看自己的樣子,你不窩囊誰窩囊?難道是我不成?”